湯胖子情況很不好,看起來比我還要虛弱,走路都在不停打着擺子,第一次感覺到他也是個需要被人照顧的存在,連扶帶攙,着實讓我自我膨脹了一把。
爲了減輕他的負擔,我將兩個揹包全拿過來背在自己身上,又想起其實我們還有半瓶水可以用,急忙去掏,令我意外的是居然掏出來一隻空瓶子,對着陽光晃一晃,全是滾在瓶壁上的五彩水珠。
“水呢?”我急道“明明有半瓶的”
“我給你喝了”
“什,什麼時候”
“叫醒你之前”
當時還以爲真的心想事成了,原來到底還是喝了東西,不怪乎爲什麼我的精神比湯胖子好,還以爲終於把自己給磨練出來。
一時之間尷尬難語,似乎,這回這個人情欠得有點離譜。
“那你怎麼辦?”
“多大點事”他咧嘴笑笑“百來公里路,走出去自然就好了”
我在心裡悲呼一聲,下定決心,如果半路真的他不行了,就喂他點血喝,讓他倒欠着我,並且一輩子不給他還的機會,羞死他算完事。
揹包裡的肉腸跟肉罐頭基本消耗完畢,剩下最多的是壓縮餅乾,還有一些用來補充熱量用的巧克力,除此之外就是藥品跟工具。
我拿出兩塊巧克力跟湯胖子分食,可我這邊吃完了,他那邊還咬在嘴裡左右倒,以爲他是連咀嚼的力氣都懶得廢,等全吃完了他才告訴我,沒口水,化個這玩意也得半天工夫。
就這麼一邊擔心着,一邊繼續往前走,喜憂慘半。
喜的是風終於停了下來,睛空萬里;憂的是晴空萬里怎麼他奶這麼熱。還有,萬一湯胖子倒下,我能不能背得動他。
扶着湯胖子,目光不停四處搜索,希望能找到點仙人掌,或者隨便什麼有血有肉的小動物,但希望總是好的,現實卻只會更殘酷。
當那隻沙狼出現在我視野裡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想哭着嚎一聲,到底要不要這麼慘烈啊。
我不知道沙狼具體長什麼樣,但那東西明顯長得像狗,又活在這沙海中央,所以我猜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沙狼。
也證實那一晚我並沒有出現幻覺,的確有東西在暗處快速移動,就是這傢伙,他一直跟着我們,或者說,這裡有很多跟它長相一樣的傢伙,眼前這隻並不是那晚那隻。
情況就,更糟糕了。
“怎麼,怎麼不走了”
“噓,有狼”
可能是這裡久無人類活動,沙狼看起來並不怕我們,遠遠站在某處土臺最頂端等着我們自己走過去,頭微低,目光兇惡狠厲,尖尖的獠牙在太陽底下閃着白光。
湯胖子因爲極度缺水,意識已經不是很清楚,聽到我說有狼,努力擡了下頭,我懷疑他根本沒有看到,喘着粗氣復又靠回我肩膀。
狼是羣居性很強的動物,一般都會通力合作去捕獵生存,而且在太多數情況下喜歡夜晚出行。
現在單單看到一隻,我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不管湯胖子還是狼,無論從哪一方面考慮,我們都不能留在原地。
這種情況下,我就更加想念我那支丟在雨林裡的槍,哪怕只有十發子彈,也可以撐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想多也沒用,我一手託着湯胖子,一手慢慢把匕首掏出來握在手裡。
做完這些後才又慢慢開始繼續前進,心裡盤算着萬一撲上來,第一刀應該從哪個角度抵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最好不要做到開膛那麼噁心。
當然,前題是我打得過它。
立土臺上的沙狼像個冷酷王者,只是看着我們一步步靠近,沒什麼其它動作,也許它在尋找最好的進攻時機,狼這種東西聽說有時候會比人還要聰明。
我緊緊盯住沙狼,每挪動一步,心跳就會加快一分,手上的刀很快被我捂出汗來,揮了揮,有點打滑,不得不停下找點東西把它跟自己的手綁在一起。
湯胖子大半副體重都靠在我身上,爲了綁好刀,有那麼十來秒眼睛不得不離開沙狼身周,用牙咬好帶扣後,再擡頭,居然沙狼不見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趕忙四周掃視,可前後左右全都是高高低低的風蝕土臺,點點白光閃泛其上,猶如沙狼幽氣森森的眼睛,無處不在的包圍着我倆。
我在心底罵了一聲,急忙拍打湯胖子讓他打起精神再堅持一下,必須要趕天黑之前離開這裡,必須!
“不行,走,走不動了”
湯胖子的答案令我心頓時涼成一片,以往在一起的時候,他是我們的主要戰鬥力,現在兩個剩一個不說,還惹來這麼**煩,這回想不死都難。
湯胖子說完那句話後可能是連自己都想放棄,整個人軟坐下去,我拖都拖不住,還被他帶得差點一個跟頭栽在地上。
倒下去那一瞬,突然意識到如果我是狼,那我一定會選這個時候從後面撲過來,電光石火間心念所至,也不管對與不對反手就是一刀,這一刀卻切實碰到了東西。
我居然猜對了!
我我我,我太佩服我自己了!
就勢從湯胖子頭頂滾過去,急忙轉身,眼前卻空空如也,沒有想像中與沙狼對峙的情形出現,稍沾即走,它又躲起來了。
不過地上有幾點血跡,不多,一路點點灑灑繞到我們背靠的這座土臺後面。
空氣都像是要凝結住一樣,我握刀力屏呼吸,感覺着身周所有的一切,風聲,沙聲,腳下湯胖子微弱的氣息,還有土臺上沙子落下的簌簌聲......
猛然擡頭,沙狼已向我頭頂撲來,牙口大張,甲尖鋒利,來不及做更多的動作,朝着它將刀口劃出條弧線。
沙狼在半空中靈巧的扭動身體躲避,卸去我大部分攻擊,不過我仍然能感覺到有一小段劃在實處。
我被它撲倒在地,還沒來得及起身,另一輪更猛烈的攻擊又近在眼前,沙狼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你只能靠本能反應抵抗攻擊。
次次都是瞄準我咽喉部位而來,像刀口一樣鋒利的爪尖深深切進衣服,感覺不到疼,只是辣辣的極度燒灼。
我揮舞着匕首拼死對抗,明明知道要往要害處扎才能速戰速決,但就是抽不出空來,只能最大限度對它的進攻做出快速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