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初螢第一次教導他時?那不是幾個月前嗎!?
不羈卿目瞪口呆,“母親,難道你從開始便預料到我會喜歡公主?”
三夫人搖了搖頭,笑得意味深長,“我怎麼會想到你喜歡金玉公主?但我知道,金玉公主以後定會對你的前程所有幫助。”而後垂下眼,冷笑道。“若非她是鸞國的公主,爲孃的又怎麼會希望自己兒子喜歡一個生過孩子和離過的老女人。”
不羈卿一愣,頓時心生憤怒,低聲道,“母親,請您別這麼說她。”
三夫人重新綻放溫柔的笑容,“好,不說。卿兒,你是孃的全部,也是娘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你想要什麼,娘會爲你拿到、你討厭什麼,娘會幫你除去。”
不羈卿只覺得渾身一冷,那種隱隱的毛骨悚然,“母親,我只是喜歡公主,但沒有其他討厭的人,您不要傷害他們好嗎?”
三夫人冷哼,“那些曾經譏諷過你的人,你不恨?”
不羈卿自然是恨的,但恨意卻未到讓他們死的程度,趕忙否定,“不恨。”
三夫人深深地看了不羈卿一眼,而後又無奈的搖頭,“孩子,你還是太年輕了,根本不知人性之惡,不過娘不怪你。”
不羈卿這才鬆了口氣,猛然發現,自己後背已一片冷汗,從前那或慈祥或疏離,甚至有些“公正”得毫無私情的母親竟不知所蹤,如今的母親,讓他既愛又怕,但更多的是陌生。
“母親,從前您一直不理我,是什麼原因?”不羈卿忍不住問,聲音帶着顫抖,“既然您有涅槃散,既然您深謀遠慮,爲何您不早早教導我?”
三夫人微微一笑,“就知道,你會問娘這個問題。”而後深深嘆了口氣,慢慢將視線移到窗外,那帶着冷意的夜色。“當孃的真麼不想看到你成人?從你小的時候,娘便想盡辦法找到你所追求的東西,金錢、地位,你都不喜歡。最後,也只能用仇恨來刺激的振作。至於涅槃散,是個很有趣的東西,你知道鳳凰涅槃,但你可見過家禽浴火重生?”
不羈卿恍然大悟,“母親,你的意思是,只有意志力強大之人才能因涅槃散而振作,若意志力薄弱之人用了涅槃散,非但不會有幫助甚至會有害處?”
“會死。”三夫人直接了當回答了不羈卿。
不羈卿猛然想起當日飲涅槃散時,那萬分痛苦的一幕,他甚至曾懷疑母親會不會想趁機毒死他。
長長的嘆了口氣,不羈卿的表情卻突然輕鬆起來,笑容也是和煦溫暖。“無論怎樣,您都是我的母親,您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我,母親……我從前誤會過您,向您表示道歉。”說着,雙膝跪地。
三夫人伸出手,慢慢撫上不羈卿的頭,點了點,“孩子,知道爲娘只會對你好,就行了。”
……
另一邊。
滿堂院,夏初螢的房間。
不羈丹尷尬地抱着夏初螢,兩人從前或因各種詭異的原因,發生過不少親熱的舉動,按照普通衡量尺度來說,如今兩人的擁抱,可以說是比純潔還純潔!
但,即便是如此純潔的舉動,不羈丹依舊渾身冒火,只覺得蠢公主如同一尊燒紅了的銅人,到處燙手,那裡也不方便落手。
相對來說,夏初螢倒是十分放得開。
她雙手環繞在不羈丹的窄腰上,將頭靠在不羈丹的胸膛,可以說將自己完全貼在不羈丹身上了。除了能聽到其猛烈如同敲鼓一般的心跳聲,還能聽到那時不時咽口水的聲音。
——不行,她依舊能回憶起那種觸感。直到現在、出了夢境許久,身上仍然彷彿有人在撫摸,那種感覺讓她毛骨悚然,她急切希望這種感覺能速速消失。
初螢慢慢擡起頭,卻見不羈丹的頭雖是上揚的,但一雙眼睛卻是向下看着,窺視着她。因爲兩人視線相撞,不羈丹迅速將眼珠子調到上面,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夏初螢狠狠白了他一眼,“能不能用些力氣?”
現在哪是他抱她,分明是她抱他。
不羈丹費了好大的勁兒,衝破了好大的努力,這纔將雙臂微微收緊,勉強碰到了夏初螢的衣服。
夏初螢嘆了口氣,鬆開口,“算了,你出去吧,”而後嘟囔了句,“看來,得叫杜宇或孟勇來試試。”畢竟是她的影魂衛,也不能讓她跑出去隨便抓個男人吧?
“加他們幹什麼?”不羈丹頓時不樂意了,“別告訴我,你讓他們兩人抱你。”
夏初螢一伸手推開不羈丹,“本來讓你抱,你不肯抱只能找他們了。”
不羈丹一下子火了,“夏初螢,別告訴我你真是水性楊花的女人,雖然外面確實是這麼傳,但小爺我從來沒相信過。關於你的和離,小爺我一直認爲你有苦衷,但今天爲何……?”
夏初螢皺眉,而後擡頭認真看向不羈丹,“說了,也許你不信。”
不羈丹滿臉憤怒,“你不說,我更不信。”
初螢嘆氣,“罷了,無論你信與不信,我都要告訴你——剛剛不是說我做了兩日連貫的怪夢嗎?如今醒來,卻……卻……”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更是沒將不羈丹當外人,但讓一名女子說這種不堪的話,仍是說不出口,哪怕她早已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
“卻什麼,你別吞吞吐吐,有什麼直說便罷,我還能笑話你嗎?”不羈丹急得快跺腳,“我說蠢公主,我不羈丹何時笑話過你,從來都是你笑話我不是?”
夏初螢也是心一橫,面色通紅的緊緊閉上眼,“好,我說!如今雖然醒來,但……但那種觸感仍在,甚至……甚至到現在,仍然……仍然能感覺到,有人在……在……在……摸我。”最後兩個字,聲音小得不能再小。
夏初螢狠狠閉着眼,不敢睜開,生怕睜開眼見到不羈丹嘲諷的目光。她是不妥協世俗之人?不,正好相反,她非常在意別人看她的眼光,尤其是不羈丹看她的眼光。
好半晌,房內安靜靜的,無人說話。
不羈丹目瞪口呆地盯着面前緊閉雙眼的夏初螢,愣了好半晌,才逐漸找到自己的聲音,“原……原來做夢後是這樣的。”
初螢一愣,緩緩睜開眼。
不羈丹繼續道,“好吧蠢公主,我實話和你說把,我從小到大就沒做過幾迴夢,從前草原老人們說,人傻夢少,就因爲這句話,我從來不肯告訴別人我不做夢,但今天,我……我告訴你了。”
夏初螢依舊處在發愣狀態——人傻夢少?很有道理。“不不,臭雞蛋你有一點誤會了,可以說,很少有人會連續兩日做同一個夢,而幾乎更沒有人,夢境可以影響現實。”說着,伸手狠狠撓自己的脖子,很想將那觸感撓掉。
不羈丹依舊一頭霧水,但卻堅信了一個信念。只見他狠狠點了點頭,“好,情況我知道了,蠢公主你說吧,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只要你說出來,我全力配合。”
夏初螢也是苦無辦法,但身上這越來越真實的觸感讓她幾乎抓狂。“抱住我,緊緊抱着。”除了不羈丹外,她實在找不到其他男子了,孟勇和杜宇雖是影魂衛,但畢竟男女有別。
初螢的話音剛落,不羈丹便一伸長臂,將初螢納入懷中,擁抱得甚緊。
擁抱之緊,讓夏初螢難以呼吸,但同時卻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好像觸感真的少了一般。
室內再次陷入尷尬的死寂中。
因爲兩人靜止下來,雖抱得很緊,但夏初螢依舊能感受到身上若有如無的觸感,只覺得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她身上慢慢遊弋。
“不行……不行……”初螢怕得想哭,她擡起頭,面孔驚慌地看向不羈丹,“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緊張得渾身冒汗的不羈丹趕忙搖頭,“不是,不是,蠢公主你真是蠢,如果你真是水性楊花的女人,還用得着獨守空房嗎?只要招招手,北申譽不就屁顛顛地過來了嗎?”
“……”夏初螢雖然想反駁,但她知道,這是事實。“但現在怎麼辦?我覺得越來越空虛了。”她將臉埋在不羈丹的衣服裡,用他的衣服擦眼淚。
“要不然……我去找巫醫吧,”不羈丹道,“我知道你瞧不起巫醫,認爲巫醫的醫術不如你們鸞國的大夫,但你還真別不信邪,有時候他們蹦蹦跳跳亂吵亂鬧,我聽後還覺得很安心。”
“說什麼呢?”初螢反問,“診病治病都要尋個根、問個因,難道將巫醫叫來,就說我想聽他們唱歌、看他們跳舞?”
不羈丹眼珠子轉悠兩下,“就說你最近睡不着覺。”
夏初螢搖頭,“如果巫醫真的是切切實實治病而非心理作用,我不講真實病情告訴他們,他們又怎能醫治?即便我隨意捏造個病情,他們祈福了,最總也只能靠我的心理作用。”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樣?”不羈丹火了,煩躁。
夏初螢被不羈丹吼後,哭得更兇了,沒一會,不羈丹只覺得自己衣服前襟溼漉漉的。
不羈丹見自己把蠢公主罵哭了,壓下心底那一絲絲的成就感,柔下聲音,“別哭了,我剛剛說着玩呢,真的。”
夏初螢繼續哭,哭得無助,因爲她無法抗拒身上那雙手遊弋的觸感,越來越譴責自己是個空虛放蕩的女人。
最後,不羈丹一咬牙,將夏初螢放了開,因爲他發覺就這麼緊緊抱着根本沒什麼屁用。“蠢公主你告訴我,他怎麼你了?”
初螢一愣,梨花帶雨地擡頭看向他。“啊?”
“我說,我三哥他怎麼你了?什麼姿勢擁抱?”不羈丹追問。
“我……我……”平日裡足智多謀的夏初螢早就亂成一團麻。
“快說啊,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你就別害羞了。”不羈丹白了夏初螢一眼。
“他……他……”夏初螢的臉通紅,“算……算了,我現在覺得好多了,你……你回去吧,今天謝謝你了。”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甚至不知未來如何收場。
不羈丹又白了一眼,一伸手將初螢推倒在牀上,自己則是半壓在她身上,“這樣?”
初螢下意識反抗,雖然夢境中怎麼也不能動,但現實裡卻可以。可惜,她的雙手被不羈丹控制,這一次不羈丹沒有任何謙讓的意思,在其桎梏下,初螢根本動不了半分。
不羈丹並不是隨隨便便這麼做的,而是大有原因。他想起當時看見夏初螢夢中掙扎的姿勢,那種左右晃動,如果不出所料,應該是被壓住而掙扎的姿勢,所以,現在自己也壓住她。
夏初螢逐漸冷靜下來,蒼白的面孔帶着驚慌失措,當看到不羈丹那雙純淨得毫無瑕疵的眸子時,這才逐漸放鬆下來,點了點都,“……是。”
“然後呢?”不羈丹臉上帶着不耐煩,心底確實緊張得發抖,只不過努力不讓人看出來。
若這是平時,初螢一定可以捕捉到不羈丹眼底的慌張,但此時此刻卻全然未發現,因爲她更慌張。
“不……”她怎麼能說那麼不堪的話?
不羈丹翻白眼,“都到這個程度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他……”夏初螢卻突然有一絲預感,擡起頭認真問不羈丹,“你說,如果我直接去找不羈卿,讓他幫忙,會如何?”
“你敢!?”不羈丹想也不想道,兩隻杏核眼都立起來了。隨後發現自己反應是在過激,趕忙補充道,“蠢公主你是不是蠢?咱倆這可是過命的關係,這種事兒我不能笑話你,但不保證其他人不笑話你。”一邊說着,一邊也不解,爲什麼想到三哥這麼抱着蠢公主,他心裡煩躁又憤怒。
夏初螢細細思索,發現不羈丹說的也是有道理,雖然不想承認,但整個部落,她和不羈丹的關係卻是最親密,如果真有難言之隱,唯一可以說的,也許只有不羈丹。
“別磨蹭了,快點說,小爺我還得回去睡覺呢。”不羈丹催促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心裡在急什麼。
“他……他……”夏初螢狠狠閉上眼,今天她算是豁出去了,徹底不要一張老臉了,“他親我了我。”低聲道。
不羈丹狠狠壓抑心底的怒火,“親了哪裡?”口吻中隱隱有着一種相公捉姦的感覺。
夏初螢不肯說,緊緊抿着脣,說這些,已經是她的底線了。
不羈丹立刻明白,二話不說,低頭便狠狠向她的脣親了下去。
不羈丹不會親吻,草原上沒有青樓,甚至連春宮圖都沒有,男女偷情之事很少,加之不羈丹潔身自好到整個院子除了夏草不留半個侍女,可想而知,他根本不會什麼親吻。
只是一邊揉着,一邊暗暗驚訝蠢公主的脣這麼軟,從前親過一次已覺得十分甜美,但那種甜美完全趕不上這一次。
不羈丹依據本能的親着,卻越來越覺得不滿足,想探索更多,甚至揉開了她的脣瓣。
夏初螢雙眼大睜,眼中滿是惶恐和震驚,但這種感覺卻與夢境中的完全不同,如果說在夢中帶着反感,但此時卻只有驚訝。
——不不,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兩人也不是那種親密關係,她不能讓此事繼續。
但就在初螢欲開口制止他時,卻因鬆開了牙關,令不羈丹得逞。
這個莫名其妙的吻竟然加深,或者說,從前的一切根本不算是吻,這一次纔是。
夏初螢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到如此,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種種感覺襲上她的腦海,是害羞、是抗拒、是警告、是……悸動。種種感覺交織,竟讓她一時沒了主意。
或者說,詭異之事發生太多,終於衝破了她的承受力。
不羈丹卻是大腦一片空白,即便不會親吻,但此時此刻卻也是驚知其中的美妙,甚至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他的呼吸越來越重,絲毫沒有有那停下吻的意思,只覺得永遠都不夠。
時間過得好像很久,而實際上也僅僅是眨眼的功夫,夏初螢找回了理智,她拼命掙扎,終於甩開他,“停!夠了!”
不羈丹纔不管這些,甚至說他的脣根本未離開她的面頰,順着柔嫩的面頰向下,溫柔又粗魯。
“不羈丹……你別……我們不能這樣……”夏初螢驚訝的發現,本半臥在自己身旁的不羈丹,不知何時完全趴在她身上——衣領已鬆。
不羈丹的呼吸聲越來越濃重,重重地噴在夏初螢的皮膚上,讓她戰慄。
“不羈丹你快停,不然我真的喊了!彩蝶就在外面!”初螢急中生智,狠狠道。
不羈丹愣了下,而後擡起頭,雙手依舊狠狠抓着她的雙手,將其固定在牀上,雙眼滿是血絲,平日裡那雙漆黑的眸,也是燃燒兩叢火苗。“別喊。”別說初螢,便是不羈丹也是驚訝發現,自己嗓音嘶啞得幾不成聲。
“如果不喊,我們就會出事了你知道嗎?”夏初螢急急道,脣邊隱約有他的味道。
不羈丹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掙扎,欲言又止,但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重重喘着粗氣。
僵持。
過了好一會,不羈丹本以爲自己會冷靜下來,卻發現根本無法冷靜,渾身血液如同沸騰一般,在全身瘋狂的涌動。他鬆開手,慢慢撫上她的面頰,玉頸,按照雄性動物的本能,恣意妄爲。
“不羈丹!”夏初螢低聲狠狠叫了一聲。
終於,隨着不羈丹深吸一口氣,而後將那口氣挫敗的吐出,這才逐漸冷靜了下來。
放開夏初螢,自己則是翻身平躺在牀上,閉着眼,慢慢讓自己冷靜,呼吸中仍然帶着餘灼。
室內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裡,兩人就這麼肩並肩地躺着,沒一人說話。
夏初螢茫然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心亂如麻,她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一切都是她的錯。
此時此刻,夏初螢有種深深的負罪感,覺得自己是一名誘惑無知男孩的淫蕩少婦,少年這個年紀血氣方剛,有女人在身邊,又有誰可以把持得住?
也許是兩人太熟悉了,也許是兩人從前發生過肢體接觸,也許種種原因,她竟然忘了,兩人有着男女之別,更忘了兩人的身份。
這種身份若在鸞國發生這種事,怕是被浸一百次豬籠也不爲過。
相比之下,不羈丹的心思倒是很簡單——他想繼續下去,哪怕知道兩人這麼做不對,但仍然想繼續。他不是亂性的人,十九歲雖不大,但草原上十九歲的男人有過男女經驗的卻是比比皆是,他從未心動,如今他急切想這種事,只是因爲對方是蠢公主。
想到這不羈丹偷偷睜開一隻眼,看向夏初螢——如果他繼續下去,她會不會生氣?如果蠢公主是因爲害羞而拒絕,他輕信,會不會錯失良機。
想到這,不羈丹的脣隱隱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而後不動聲色地將手輕輕覆蓋在夏初螢的手上。
初螢大驚,迅速坐起。“來人,彩蝶。”高聲道,一邊喊着人名,一邊快速整理衣領。
不羈丹嚇了一跳,心說蠢公主這釜底抽薪的方法是在是高,也不敢怠慢,如同火燒屁股一般蹦了起來,在地上站得直挺挺的。
得知四公不羈丹在公主房內的彩蝶早就沒了睡意,早早穿好衣服在外面候着,如今殿下喊人,她立刻第一時間衝了過去,輕輕推開門。“殿下,奴婢在。”
卻見房內,兩人都筆挺站在地上,相距甚遠,雖然兩人神態都很自然,卻又有種尷尬。
“本宮與四公聊得久了口渴,去上些好茶來。”初螢道。
“是。”彩蝶不敢怠慢,趕忙轉身離開,煮水沏茶。
房間內,兩人重新尷尬。
“你……好點了嗎?”不羈丹問,雖恢復大半但聲音依舊帶着嘶啞。
初螢點了點頭,到桌旁坐下,冷靜下來很多,“今日,是我的錯,對不住你了。”
不羈丹不解,“你錯什麼了?”
初螢眉頭禁皺,神色痛苦,最終咬牙說出心中感受,“我勾引你。”
不羈丹一臉見鬼的表情,“你怎麼勾引我了?”
初螢擡頭,看向他,“不羈丹,在我心裡,甚至是在所有人心裡,你都是純潔的,你潔身自好,不諳男女之事,所以今天……都是我誘惑你,這些是我的錯,請……忘記今天的事好嗎?”
“忘記?爲什麼要忘?憑什麼要忘?既然發生了,你怎麼就不敢承擔!?”不羈丹的意思很簡單,就是不想兩人這麼曖昧的關係就此寥寥結束,他想繼續這樣。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番話聽在夏初螢的耳中,卻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她面色蒼白茫然地看着不羈丹,粉嫩的脣早已失了血色,“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還想讓我怎麼樣?讓我對你下跪賠罪?”說着,站起身,對着不羈丹就跪下。
不羈丹嚇了一跳,趕忙衝過來阻止,但夏初螢的動作太快,當他倒其面前時,已經跪在他對面。不羈丹想也不想,也跪了下。
於是,當彩蝶再次推開房門時,見兩人就這麼在地上對着跪着,驚得差點將手上托盤扔地上。
“殿下……四公……你們這是……怎麼了?”彩蝶慌亂,更不敢進入房間,只能端着托盤在門口站着。
“今日算是我對不起你了,請你回去吧。”夏初螢垂下眼,再也不知用什麼臉面面對不羈丹。
不羈丹猛然地看了看夏初螢,又看了看門口的彩蝶,“我說蠢公主,我做錯什麼你直說就是,說了我就改,別這麼對我,我……”
“不,是我錯了,請你回去,行嗎?”初螢死死低着頭。“彩蝶,送客。”
彩蝶也是苦無辦法,趕忙進來放下剛沏好的清茶,先是扶起夏初螢,而後低聲對不羈丹道,“四公,您就先回去吧。”
“不行,話沒說清楚,我不走。”不羈丹堅定道。
彩蝶無奈,“四公您先回去,這麼晚了殿下還要休息,有什麼話待明日早起再說,也來得及。”
不羈丹換張看了夏初螢一眼,想想也是很有道理,最後只能不情願地從地上站起來,而後跟彩蝶離開。最後趴着門口,還依依不捨的回頭道,“蠢公主,今天你好好睡,有什麼話咱明天繼續說哈,你別胡思亂想。”
……
不羈丹走了,偌大的房間內便只有神情恍惚的夏初螢一人。
香茗青煙嫋嫋,順着茶壺口慢慢向上漂着,茶香四溢,而夏初螢卻絲毫沒有品茗的興致,她坐在桌上,將髮簪等飾物拔下,自己則是雙手支在桌上,將雙手插在髮絲之間,無助、彷徨。
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明明看起來一切順利,爲什麼發生這種事?
她忍不住自責,不解當時怎麼會有那種可笑的想法,做出如此齷齪的決定,與單純的不羈丹比起來,她就是慾求不滿的老女人,自卑、自愧。
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殿下,四公已經離開了。”是彩蝶。
“你也去休息吧。”夏初螢不想見任何人。
彩蝶本還想勸勸公主,但公主未邀請,她這個做奴婢的也不能越矩上前,便只能擔憂地看上一眼,準備離開。
“彩蝶。”初螢卻突然道。
彩蝶趕忙回來,“殿下。”
“今日之事,”夏初螢依舊保持着同一姿勢,聲音也是幽怨,“不許泄露給任何人。”
“是,殿下放心。”彩蝶趕忙答道。
初螢這才暗暗鬆了口氣。“下去吧。”
彩蝶更是擔心,卻無奈,退了下去。
……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但,夏初螢卻病了。
大清早,不羈丹便急匆匆的跑來,得知初螢病了,更是擔心的火急火燎,宮女們攔着不讓他進,他決故技重施地闖進去,但這一次對方卻早已準備,以杜宇和孟勇爲首的侍衛將整個帳扎包圍得嚴實,別說是人,怕是一直蒼蠅都飛不過去。
不羈丹不肯離開,便氣惱地蹲在一旁。
秦詩語實在看不過去,命人搬來椅子,不羈丹也不客氣,直接坐在大門口,如同門神一般。
截止到目前,秦詩語也不知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公主爲什麼生病,爲什麼又下令絕對不許四公入內,問過值夜的彩蝶,彩蝶卻不肯說。
從清早開始,夏初螢便高燒不止,渾渾噩噩,噩夢不斷。
夏初螢生病的消息很快傳遍金龍部落,不止盟主前來,二夫人、三夫人也都前來探病,皆被秦詩語委婉擋在門外,只稱公主吃過藥,睡得正香,不能打擾。
到了下午時,上午剛去前線的三公不羈卿聽到消息後風塵僕僕趕了回來,當看到門口坐着的不羈丹時,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依舊溫和問道,“四弟也是來看公主的吧?爲什麼不進去?”
不羈丹用一種陰陽怪氣地眼神撇了不羈卿一眼,“三哥以爲我不想?蠢公主她不見客人。”
不羈卿面色不變,但心底卻是百轉千回,只因平日裡,兄弟兩人雖不算特別熱絡,還也很客氣,尤其四弟對他也算尊敬,爲什麼此時的口吻有些異樣?
說異樣,但細細想來也什麼異樣,四弟他平日裡便很是情緒化,如果公主真的拒不見他,他鬧脾氣也是正常。想到這,不羈卿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秦詩語上前,“三公大人,殿下她今日身體不適,實在不方便見客。”
不羈卿笑了笑,道,“如果殿下醒來,請幫我轉達下,我剛從前線回來,如殿下真的不方便見客,明日我再回來就是。”其意很明顯,便是,公主一日不見他,他便日日往返。
秦詩語點頭道,“奴婢會轉達的,既然三公旅途勞頓,還請回去休息一下。”
不羈卿卻婉拒,“還想麻煩秦管事,借我張椅子,我想陪四弟坐一會。”
秦詩語的眉頭微微動了下,而後道,“好,請三公稍等。”
“喂,三哥,你剛從前線趕回來,不回去好好休息,在這坐着做什麼?”不羈丹忍不住問,如果讓他選擇,他巴不得三哥根本不出現在這裡,如果永遠不出現纔好。
“我們兄弟二人好久未長談了,今日恰巧有機會,何不聊聊?”不羈卿笑得溫和,任誰來,都是極疼愛弟弟的兄長。
這個時候,有太監搬來椅子,放到不羈丹身旁。
“好久未長談?說得好像從前長談過似的。”不羈丹嗤之以鼻,因爲昨日只是,他對不羈卿有着滿滿的敵意,但轉念一想,自己三哥也是無辜之人,蠢公主做夢,關三哥什麼事。想到這,又忍不住解釋一下,“所以說,今日不是久別後長談,而是第一次長談,你說對嗎,三哥?”
不羈卿笑容依舊,優雅地伸手撫了下袍子下襬,而後從容坐下,“四弟說是,就是了。”口吻中滿是寵溺,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房間內,夏初螢平躺在牀上,額頭放着冷水鎮過的帕子,雙眼卻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她不敢閉眼,只要閉上眼,忍不住想起昨天所做的荒唐事。
“殿下,”秦詩語恭敬道。“門外有事,奴婢不知該不該報。”
“報。”初螢的聲音有氣無力,滿是虛弱。
秦詩語輕輕上前,在夏初螢身旁福身,“殿下,三公大人聽聞您病了,從前線趕了回來,還命奴婢轉達說,若今日殿下不方便見他,他明日再回來就是。”
初螢蒼白無血色的脣,慢慢勾了下,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變化。“這個傢伙,確實改變了太多。”竟無聲的威脅了,罷了,她正好有些話,想對他說。“請他進來吧。”
“是。”秦詩語退了出去。
門外。
當不羈丹聽說夏初螢要見不羈卿而非他時,氣得眼珠子都快飛出來,“詩語姐姐,蠢公主知道小爺我在這等她嗎?我已經等了整整一天,她爲什麼不見我?”
秦詩語嘆了口氣,有些埋怨道,“殿下爲什麼不見你,奴婢不知,但向來四公應該是知的。”
一句話,將不羈丹更多埋怨全部噎住。
不羈卿的眉頭不自覺皺了下,卻立刻恢復如常,“辛苦秦管事了。”未理會不羈丹,直接從容入了房間。
當不羈卿見到虛弱得如同紙人的夏初螢時,心中狠狠一疼,如同被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刺穿心臟一般。“初螢……”他痛恨疾病,但如果可以替代的話,他寧可代替夏初螢來生病,反正,他早已習慣。
夏初螢聽見不羈卿的聲音後,瞳孔猛然縮小,身子下意識抖了兩下。
不羈卿將一切捕捉眼底,心中驚訝,難道是自己操之過急,讓公主有了反感?那如今,他該怎麼辦!
初螢長舒一口氣,平穩了情緒,“三公,辛苦了。”
不羈卿的心,狠狠沉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確實有些揠苗助長了,昨夜的夢境裡不應該太過勉強公主,但當時他雖有所懷疑,但更多的卻以爲只是一場美夢,希望藉此與公主親暱一番。
當真正愛上一個人時,即便是聖人,也根本無法甘於疏離的交往!何況,不羈卿本身不是聖人。
雖然如此,當時不羈卿在強吻時,已有了些許後悔,而正是因爲這後悔,在從三夫人院子回去後,便沒用金梳子,哪怕他已完全掌握了用法。
“不辛苦,卻很擔心你。”不羈卿輕輕道。
初螢將視線慢慢放到不羈卿身上,帶着茫然,“你平日裡做夢嗎?”
不羈卿心猛然一頓,但表面依舊溫和如和煦春風,“自然,人哪有不做夢的,爲何這麼問?”
被子下,夏初螢的雙手不停揉搓着衣襟,沒錯,那個夢她仍然無法忘懷,雖然經過昨日那荒唐事後,撫摸一般的幻覺已經減輕很多。“你……夢見過我嗎?”
不羈卿的臉一紅,而後是尷尬地笑了兩下,好似十分難堪,過了好久,才道,“你希望我夢見你,還是未夢見你呢?”
雖然是個問題,但夏初螢已知答案,“那你夢見我時,會夢見什麼內容呢?”
不羈卿笑了笑,而後好似很認真的回憶,道,“初螢想聽真話嗎?”
“恩。”夏初螢回答得堅定。
不羈卿這纔將笑容收斂了些,變爲淡笑,神色卻多了認真。“雖然巫醫們能通過夢境占卜未來,說夢是神明對人的暗示,這些,我不予否認,但我卻覺得,夢境更多的是來源於現實,換句話說,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夏初螢睜大了眼,本來迷茫的眸中,帶了慌亂,“此話怎講?”
“殿下別急,我慢慢給你說。”不羈卿溫柔道,“很早以前,我們初次見面,你用各種古靈精怪的方法教導我、引導我,當夜深人靜時,我讀書累了便躺在牀上,腦中不斷回憶白日裡所發生的一切,回憶你、也回憶你對我說的話。”說到這,輕笑了下,“而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我便又見到你。有時,夢見我們重複白日之事,有時,卻彷彿做一些白日裡並非發生之事。”
夏初螢睜着迷茫的眼,靜靜聽着。
“後來,我們接觸的多了,我晚上夢見你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不羈卿的聲音頓了下,絕美的面容泛起一絲帶着羞澀的笑容,“起初,我也是不懂的,爲何會經常夢見你,那一段時間,我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你,後來我知道原因了。”
不羈卿停頓了好半天,夏初螢忍不住催促,“是因爲什麼?”
不羈卿笑得溫柔,“因爲我喜歡你了。”
初螢本就蒼白的面色,更是蒼白,卻不是因不羈卿的話。
“後來想一想,起初我沉浸在進步的成就中,從未考慮過這種男女私情,但也許日日相處,竟不知不覺喜歡你,那夜夜夢你,只是我自己未察覺到吧。”不羈卿說完這些話,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
“初螢,我說這些話,你害怕嗎?”不羈卿道,面有慚愧,“肯定是把你嚇到了,最近我也覺得自己臉皮很厚,這些話,我從前是打死也不會說的,也許最近今日與戰士們處得久了,多少也粗獷了吧。”
夏初螢卻好似未聽見他的話一般,愣愣地盯着不羈卿——難道她做那種夢,也是喜歡他,只是自己未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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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想當年,寫花前月下洞房花燭津津有味。看今朝,寫個摟摟抱抱親親小嘴扭扭捏捏。估計是我老了,臉皮薄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