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知道自己的不安來自於什麼地方了。日頭已經西斜了,但是,我們卻還是沒有爬上那一座山頭。我頓時有些鬱悶了,我委婉的勸說了蔣雪梅一下。蔣雪梅卻是回頭看了我一眼:“哼,都快要到了,你居然還說放棄,是不是男人啊?我一個女人都不嫌累,你怕什麼啊?”
聽到蔣雪梅的話,我頓時無奈了,我苦笑了起來:“我不是怕,我是擔心,知道嗎?這個時候就算我們爬上了那座山,站到了最高峰,一覽衆山小之後,接下來怎麼辦?我們根本不可能來得及返回了。就算現在朝回走,能不能在天黑之前出去,也是兩可之間的事情。”
我的話讓蔣雪梅稍微沉思了一下,旋即她點了點頭:“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沒關係,大不了我們在外面住一宿好了。在荒郊野嶺裡住,想着就有些刺激。”
我靠,我頓時無語了,這女人!看來她平日裡真的是太壓抑了,所以逮住了機會,就要放縱這麼一回。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你以爲在野外過夜很容易麼?且不說那些野獸什麼的,我們就算勉強找到了一個地方睡了,那麼,吃的呢,還有晚上還是很冷的。
我把自己的擔心說了一下,蔣雪梅卻是有些不耐煩:“你煩不煩啊?你不去,我去。我就是要任性一回,你不陪我,你就先回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說什麼?蔣雪梅似乎是在跟自己較勁,她就是要這樣做,我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我們繼續攀爬,又過了一個小時,總算是爬到了最高峰。
站在那裡,蔣雪梅迎着剛勁的怒風,張開了雙臂,不斷的嘶吼着。她似乎要把心頭塊壘完全的在這裡消融。我沒想到這麼一個美女居然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來,一時間有些目瞪口呆。
蔣雪梅看到了旁邊的我,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頓時有些尷尬,她強迫我也狼嚎了一回,這才放過了我。
我讓她趕緊回去,我們這個時候朝外面走,雖然天到時候黑了,但是說不定也能摸黑出去。就算出不去,與人聚集的區域近一點,也是好的。人是羣居的動作,不喜歡獨處。有人在,似乎自己總是要安心許多。
蔣雪梅這個時候倒是沒有繼續任性,她嗯了一聲,我們就相攜着離開。
我一直很小心的看着蔣雪梅,不過沒想到還是有了意外。
蔣雪梅心情很好,蹦蹦跳跳的,完全恢復了少女的模樣。可是,樂極生悲,她卻是踩到了一顆石子崴了腳。
蔣雪梅一聲痛呼,我趕緊走了過去,查看起了她的情況。
這一看,我頓時有些鬱悶起來,她腳踝處已經腫了起來,這個樣子再想要走,那是不可能的了。
現在問題來了,我們不是能不能出得去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活着出去了。畢竟我們距離人聚集的地方已經很遠了,要是蔣雪梅腿腳還是很安好的情況,我們自然不用擔心,雖然肚子餓了一點,水也缺了一點,堅持個兩三天卻是沒有問題。
但是現在呢?
我們兩個人的速度起碼要下降十倍,這讓我們活着出去的難度大爲增加。
蔣雪梅估計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她臉色有些羞愧。任性了一把,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她一咬牙:“沒事,我還可以繼續走。”
說完之後,蔣雪梅直接就朝前面邁了一步。她的眉頭頓時緊緊蹙成了一團,顯得相當痛苦。又是邁了一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與痛苦的戰鬥。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趕緊扶住了她:“行了,不要逞強了,你這樣子根本不行。”
“那怎麼辦?”蔣雪梅這個時候沒有了那種任性模樣,也不再是殺伐果斷的大小姐了,她變得有些楚楚可憐,她本能的要依靠我這個男人,“要不我在這裡等,你出去找救援好了。這一來二去的話,一天時間也足夠了,我想我能夠堅持得住的。”
這個法子,倒是勉強可以。我在心裡考慮了一下,卻還是選擇了放棄。畢竟這裡有野狼什麼的出沒。就算沒有野狼,說不定也會有蛇什麼的。蔣雪梅一個女人,我真是不太放心。我搖搖頭:“不行,我不能丟下你。”
“那怎麼辦?不這麼辦的話,我們都得完蛋。我自己做錯了事,我可以承擔,我不能連累了你。你走吧,快一點找我就行了。就算出了事情,也是我咎由自取。”蔣雪梅嘆了一口氣,“其實有時候我想,死了未必不是一種解脫。人活着多累了,各種事情都得找着你。痛苦,煩惱,勾心鬥角,死亡也早晚會到來。與其這樣,不如早一點死了拉倒。”
聽到蔣雪梅的話,我又氣又急:“不許胡說。這樣,我揹着你,我們慢慢走,總會出去的。我就不信了,我一年多可不是白練的,看我的肌肉。”我曲臂做出了我很強壯的樣子。
蔣雪梅苦笑起來:“這不好,這樣子說不定我們都出不去。要是你力氣耗盡了,說不定最後的希望都沒了。”
“可是放下你在這裡,我更不放心。與其這樣,還不如我們兩個人綁在一起。你敢不敢賭這一把。”我很霸氣的說道.,“就算死了,也要一起死。或者你比我後死,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或許還能多堅持堅持。”
“呸,胡說八道。”蔣雪梅猶豫了一下,“那就先試試吧。”
說完之後,蔣雪梅就趴在了我的身上。我揹負着她,慢慢的朝前面走。沒有任何的旖旎與曖 昧,有的只是一種簡樸。蔣雪梅不算重,我背起來不算太費力。不過很快我就感覺吃力了,我不得不放下蔣雪梅休息一段時間。
休息了之後,再背,又休息,又背。周而復始。然後,就天黑了。
天黑到來,這是對我們最大的考驗。因爲這裡是山裡,本來就很冷,尤其是冬天,更是天寒地凍。我跟蔣雪梅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把羽絨服都脫了下來,勉強圍成了一個擋住風的密閉空間,我們就緊緊的抱住縮在了裡面。雖然還是很冷,但是相擁着取暖,勉強還是有了一絲暖意。
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我居然也還是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蔣雪梅已經睜開眼睛了,不過,羽絨服卻是大半在我這邊,我頓時一愣。我有些鬱悶的看着蔣雪梅:“你怎麼不自己多蓋一些。”
“沒事的,你是主力,我還得靠你帶我出去呢。”蔣雪梅聲音有濃重得鼻音,她似乎感冒了。
我心裡更是着急,我見天色已經亮了,顧不得那麼多,趕緊準備了一下就出發。
隨着時間的流逝,我感覺自己的精力越來越不足,在我後輩上的蔣雪梅因爲風寒侵襲,居然發起了高燒。這真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我們只能不斷的說話,互相打氣,我一步步的咬牙堅持着朝下面走。這個時候,我只能依靠着自己的毅力,我就像是揹着一座山,雙腿也是機械的朝前走。
一步,一步,又一步。真的很遠啊。
有好幾次我都想要放棄了,不要走了,就這樣停下來吧,朝地上一趟,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
這樣的念頭每一次產生,就被我壓制了下去。我知道,如果我真的休息了,那我就真的死定了。我死了不要緊,蔣雪梅呢,不是說了要保護蔣雪梅的嗎?你就是這麼保護她的?
我繼續咬牙堅持着,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在我面前忽然出現了幾個黑影。難道是幻覺。可是下一刻我就聽到有說話的聲音,我頓時大喜過望,趕緊朝那邊招手。然後我就看到黑影跑了過來,再然後,我就眼前一黑,終於堅持不住,徹底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