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恨嗎？她不禁問自己，答案是肯定的，讓她倉慌到不知所措，什麼時候她的心境竟然變得如此可怕。
心痛的心給了她答案，當心痛到無以復加的時候時，她也只能尋找着可以讓它舒服一點的自私辦法。
可是……恨，真的能讓她好受一些嗎？答案是否定的，恨只能讓她變得更回醜陋，但是怎麼樣才能讓她不恨。
她就這樣在恨與不恨之間糾結着，恍惚的怎麼也找不到答案，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因爲她恨抑或不恨變得更回覆雜了起來。
彷彿所有的愛恨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恨與不恨的繞口令，讓她繞了半天亦是繞不清楚，到最後糾結成團。
當她糾結到沒有答案時，她終於承認，她真的是一個不適合選擇恨的人，她承認自己不是敢愛敢恨之人，所以她懦弱的選擇了逃避。
“你在糾結着愛恨嗎？”惜千柔涼冷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再見到她了。
鳳千絮身子一僵，這才緩緩的回過頭，發現她的臉色也不太好。
“你真是可悲可嘆可笑可憐到了極點。”惜千柔冷冷的盯着她，彷彿她已經卑微到她只能用這種眼神來看她。
“我知道。”任何的話再也沒有辦法刺痛她分毫，因爲她已經痛到了極致。
“我一直恍惚的在想，鳳千絮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是因爲君王嗎？似乎確是如此，似乎確實可笑。”惜千柔尖銳的話冰削一般狠狠的刺入人的心臟，似乎在那一瞬間連傷口也一併被凍結。
“很可笑嗎？”她不明白。
“真的很可笑，在我心中鳳千絮在付盡一世情愛之後，依然可以端着汪傲之色對君王說：不是我不夠好，而是你不值得擁有我的好，可是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不可笑嗎？”惜千柔冷冷的開口，正如她的眼神那樣冰冷。
“確……確實可笑……”鳳千絮喉嚨一卡，整個人如遭雷擊，當她的話赤祼祼的嘲弄着她的脆弱時，她的心很痛。
“在我的心裡，鳳千絮就算是毀盡紅顏容，削盡禍水骨，蝕盡一世風華，卻依然可以端着清傲對君王說：這一生愛你至此，接下來鳳千絮只愛自己，可是你瞧瞧你一身傾世華殤，不可笑嗎？”
“呃……確實可笑…
…確實可笑……”她緊緊的揪着自己的衣服，絞着自己的手指，絞得手指發疼也不知道，因爲她的話太過尖銳了，心中的便遠勝過手指傳來的痛。
“知道嗎？整個人天下都因爲你而鬧翻了天嗎？”惜千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神色之中卻是沒有任何的情緒。
鳳千絮迴應她的是默然無語，因爲自從她再一次回到長門冷宮，便是與世隔絕，這長門宮以外的事再也與她無關了。
“皇上暴虐，震驚天下，你不可相信吧！他是那樣一個爲了天下而謀算的男人，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而背上無道之名，你也不可相信吧！他是那樣一相天塌下都能慵雅以對的男人，居然可以被一個女人折磨至斯，哈哈哈哈……不只是你不可置信，連我也不可置信。”惜千柔狂亂的笑出聲來，甚至笑出了淚，是羨慕還是妒嫉她分不清楚，只有一點她明白，君王的愛她不敢要。
鳳千絮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能顫抖再顫抖然後顫抖到全身僵硬。
“哈哈哈哈……他真以爲這碎了一地的殘破還能因爲重新立後而拾回嗎？”惜千柔笑得嘎啞難聽，早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樣的話。
不能……鳳千絮只能愣愣的聽着她的笑語，心在那一瞬間破碎的連自己都沒有辦法拾回，何談他呢？
“帝王有情無愛……呵呵呵呵！這句話我收回，只是帝王的愛太過可怕……若是非要要傷盡之皇才能發現真愛，那麼……我不敢要……”惜千柔哽咽出聲來，隱約間一滴清淚落下，是爲自己埋藏的青春，也是爲自己埋藏的情愛。
她恍惚的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知道頭好痛，痛得她連開口問的力氣都沒有。
“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惜千柔哽聲問，那神色像是取笑，原來鳳千絮也不是無所不能，原來鳳千絮也有不知道的事。
“呃……”她的痛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
“皇上堅持重立你爲後，朝中大臣堅決反對，皇上一怒之下殺臣以禁百官之口。”惜千柔似是惡意一般，拿着宮裡的是是非非來挑撥她一顆麻木的心。
鳳千絮全身一震，大腦一片空白，終是因爲了長老們那一句預言：紅顏非禍水，卻迷君心，動天下。
“三天……皇上一天殺一人，已經連殺三人，暴虐之名傳盡天下，而你……”她惡毒一笑，恍惚見到她的痛苦，她十分痛快“紅顏禍水之名亦是傳盡天下……”
她需要怎麼樣才能抑止自己顫抖的身心呢？她顫抖的想，全身因爲震驚而痛苦的驚悚着“他……竟然……竟然……”
“民怨紛紛，這天下真的亂了，真的亂了，因爲你鳳千絮一個人而亂，你懂嗎？你本是紅顏，本非禍水，可是……居然就這麼……這麼叫人不可置信啊！”惜千柔再也沒有辦法抑止她的冷抽之聲，一聲接一聲。
“不……不……這不是真的……”她恍惚的不知所措，爲什麼……還要這麼逼她，他爲什麼就不能給她一份寧靜，爲什麼？爲什麼？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鳳千絮……你就是那種，縱然什麼也沒有，也可以讓所有男人都爲你瘋狂的女人。”惜千柔恍惚的明白了，鳳千絮就是鳳千絮，就算她變得不像鳳千絮，她還是鳳千絮。
“我……我……”鳳千絮倒退數步，全身顫抖得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也錯了……鳳千絮……就算你輸了一切，但是你唯一輸不了的就是帝王，你是女人之中的女王，你懂麼？”惜千柔顫抖出聲來，還妒嫉什麼，還比什麼，還怨什麼，這樣的女人不是你不夠好，而是她比你更好。
“怎……怎麼會是這樣……”鳳千絮的大腦這才恍惚的轉動着，像是需要十分艱難才能消化她方纔告訴她的消息。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的肯承認我輸了，我輸給了你。”惜千柔悲愴的語調，埋葬了她所謂的爭鬥之心，亦是嘲笑自己當初的天真與愚蠢。
“輸……在你輸了之時，我又何嘗贏了？”鳳千絮耳朵裡聽着她悲愴的話，眼睛恍惚的看不清她淚流滿面的臉。
“沒有人可以鬥得過你，而也沒有人可以鬥得過這後宮的殘酷，最後……我們都是輸……鬥什麼，爭什麼，從進宮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全部輸給了君王。”惜千柔迷離的聲音如煙一般，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後，她早該認識這一點的……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輸家……爭什麼，鬥什麼……”鳳千絮似哭似笑似嗚咽，聲音飄忽的不像自己的，像是寒風呢喃出來的悲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