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咸陽宮的時候,同樣是車馬相送,更有內史手下之中尉,負責清道。
白塵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至今想來仍覺不可思議。
他把整個過程都給覆盤了一遍,發現“先升爵後襲爵”只是始皇帝給他如此禮遇的主要原因,而非全部原因。
還有一個原因是白芷!
始皇帝剛剛就不止一次的提到,要白塵千萬不要失言。
說好了會讓白芷變得比巴清還要更加富有,倘若做不到的話……後果始皇帝倒是沒明說,但白塵知道,肯定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
始皇帝可是早就想要重賞白起後人了,一直想而不得,他這是在借白塵之手,償還大秦對白起後人的虧欠了。
這個原因肯定是有的,至於佔了多少,白塵並不知道。
他又冥思苦想了一下此事對他而言,是利是弊。
弊端好像並沒有,因爲孝,本就是一個人最重要也最基礎的品德。
一個孝順的人未必是個好人,但不孝之人,肯定是爛人!
此事對於白塵的弊端,還不如“貞婦之名”給巴清所帶來的弊端多了。
貞婦之名給巴清帶來了什麼弊端呢?
就是她以後,哪有又動了再嫁的心思,也斷然是不可能了。
不然的話,就是把始皇帝的“賜封”、始皇帝的臉面,都按在地上摩擦。
同理,白塵以後也絕對不能不孝,白戈是死了,可還有個昭姬……甭管昭姬以後又作了什麼妖,白塵都得選擇原諒她?
那他媽是絕對不可能的!
孝子之名,是他白塵響譽大秦的開始,可不是昭姬的護身符。
白塵本就沒拿昭姬當做過是母親,她要再敢作妖,白塵有一萬種方法弄死她。
等她死了,再給她盡孝,不他媽也是盡孝?
白塵又想到了正在駕車的趙高,從咸陽宮出來,依舊是趙高駕馭着“周天子六駕”送白塵回家。
白塵不禁在想,他以後若是弄死了趙高,算不算也是在盡孝呢?
趙高是他的大人嘛,若論孝心,白塵須得給他一份。
正想着,趙高好似察覺到了白塵的眼神,驀然轉頭看向了他。
“你在想什麼?”趙高問道。
白塵:“我空有孝子之名,卻發現從未對大人盡過孝!”
趙高聞言,大笑了起來。
要說白塵得始皇帝賜封“孝子”之名,最開心的,就莫過於他趙高了。
如同白塵剛剛所想,他趙高身爲白塵的大人,白塵的孝心,也得是有他趙高一份的。
不,不止一份,而應該是全部!
這孝子之名,既是名譽,也是枷鎖,有了這個枷鎖在白塵的頭上,他可是更容易控制了啊。
敢不聽自己的話……趙高都想好了,直接以“孝”壓人!
不過眼下嘛,這一招還用不上,白塵只是剛剛及冠,遠未能有大作爲。
他趙高對白塵,也還只是一個投資階段,距離收取回報的階段,可還遠着呢。
這只是趙高如此開懷的原因之一。
還有原因之二是——白塵這個“孝子”之名幾乎是蒙恬親手促成的。
這說明啥?
說明白塵這小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博得了蒙恬的好感!
蒙恬之好感,在趙高看來,可是比始皇帝的好感,還要更加難得。
想要討好始皇帝,你有足夠的能力就夠了,
其他的,始皇帝反而並不十分看重。
但蒙恬就是個比較挑剔的人了,若是不能對上他的胃口,他是萬萬看不上的。
就比如他趙高……
趙高屢次想跟蒙恬和蒙毅兩兄弟走的近一點,都被蒙恬給躲開了,彷彿他趙高不是始皇帝的寵臣,而只是路邊的一灘臭狗屎。
但你蒙恬看不上我趙高不要緊,我女婿白塵,不還是贏得了你的喜愛嗎?
等他翅膀硬了,可以爲我所用了,咱就看看,到底誰纔是臭狗屎!!
就趙高這性格,李斯只是輕視過他,都能被他記一輩子,更別提,蒙恬對他的態度還更加惡劣了……
想着,趙高又迅速的轉頭瞥了白塵一眼,他剛想稱讚白塵,並恭喜他距離到蒙恬手下爲衛的目標更近了一步,就發現白塵的眼中似有殺意。
他又問道:“你在想什麼?”
白塵:……
你趙高是屬狗鼻子的,這麼敏銳嗎?
我就想了一次得弄死伱,又想了一次該怎麼弄死你,你他媽都察覺到了?
看來以後,得在趙高的面前更謹慎一點啊。
如今的自己,已經是一身反骨了,若被他趙高看出來,那他媽車裂之刑都是輕的。
白塵不慌不忙,答道:“在想那位廷尉。”
“李斯?”趙高冷笑一聲,說道:“呵,就憑你現在這點本事,就想弄死他了?不過就一個孝子之名,還爲時尚早了,你切莫要恃寵而驕!”
白塵心說對啊,我現在這點本事就想弄死你,可還真差的有點遠……
“是我急功近利了,多謝大人提醒。”白塵拱手說道。
趙高道:“別急,你現在已經及冠了,是既有功爵在身,又得陛下寵信,先做好了陛下交代你的差事,以後有你報仇的時候!”
“大人的教誨,塵銘記於心。”白塵乖巧道。
“嗯。”趙高滿意點頭,又禁不住的稱讚了白塵幾句。
很快,趙高駕馭的馬車就把白塵送回到了家中,可一進門趙高就懵了。
怎麼這麼多咸陽城的貴族聚集於此了?
他在其中看到了王氏族人,看到了蒙氏族人,甚至還看到了宗室!!
“嘖嘖,白塵是真發達了啊,居然有那麼多貴族跑來求親,連原山東六國的貴族都出動了啊。”不遠處,傳來了閻樂的聲音,他正跟幾個縣吏湊到人羣裡看熱鬧。
有縣吏說道:“以前巴清被陛下賜封的時候,也沒那麼大場面啊,塵左庶長就這麼受人喜愛?”
“廢話!巴清被陛下賜封的,是他媽貞婦,不要命了啊,去貞婦家求親?”有人笑罵道。
“那塵左庶長還是被賜封的孝子了,這些人,不還是來搶着給他當爹?”亦有縣吏說道。
白塵和趙高聞言,臉一同黑的跟鍋底一樣。
是啊,這些人是來求親的,嫁了他們家族的女子給白塵,可不就等同於是給白塵當爹了?
怎麼這話聽着就這麼彆扭了!
他們分明是來給白塵送媳婦的,啥叫搶着當爹啊!
草,真他媽晦氣!
趙高惡狠狠的瞪了閻樂一眼,走過去便揪住了他的耳朵,
“我怎麼就把閨女嫁給你這麼個廢物了?你他媽還在這看什麼看呢!!趕緊把嬴婉給我接來,讓她與白塵即日昏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