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你別去!”錦蘊假意阻攔道。
“娘娘,都什麼時候了。再過兩個時辰,洗塵宴就開始了,到時候娘娘您沒有衣服可穿倒還是次要,皇上若是怪罪下來可怎麼辦啊,奴婢必須去跟皇上事先解釋清楚!”紅箋如是說着,擡腳跑了出去。
翠煙雖然也覺得氣憤之極,卻也擔心紅箋意氣用事,在御前說話失了分寸惹出禍端,於是有些擔心的看向錦蘊,問道,“娘娘,用不用奴婢把紅箋追回來!”
“不必了。”難得的,錦蘊竟然縱容了紅箋一回。於是翠煙有些壓抑的看向錦蘊,卻發現錦蘊的神情與平時無二。
“你說什麼?”紅箋將所有的事情跟莫無殤說完之後,莫無殤有些難以置信的驚呼道。
“皇上,此時千真萬確,奴婢是萬萬不敢欺君罔上的,若不然皇上您可以親自去月華宮看一趟,那衣服上的痕跡一清二楚。”紅箋信心滿滿的說道。
於是莫無殤仔細的思索着紅箋所說的事情,同時也將自己最近看到的聽到的事情串聯在了一起。
“皇上,我家娘娘對那件衣服愛不釋手,每日都要看上幾遍。她說,衣料有多珍貴,做工有多精細,那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這是皇上您的一片情誼啊。”紅箋仍然在煽動着莫無殤的情緒,爲錦蘊抱打不平,“我家娘娘,雖然嘴上說着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可是她心裡也是難過的,只不過害怕您擔心,從來都只是悶在心裡,然後自己默默的傷心。”
莫無殤想象着錦蘊獨自傷心垂淚的模樣,立刻就覺得心疼不已。可是過不了多長時間,北狄的洗塵宴就要開始了。總不能因爲這件事情往後延遲吧。
說到底,這件事也算是他的私事家事,可不能讓北狄的人一來就看個笑話。
於是他喚來小樂子,吩咐道,“趕緊再去爲玥美人找一件得體的服飾送到月華宮,然後派人將這宮裡的鳥都抓乾淨,免得再出現這樣的事情。”頓了頓,刻意加重語氣續道,“特別是辰妃那裡養的那隻鳥。”
“可是……依着辰妃娘娘的性子,肯定不依。”小樂子神情十分猶豫道。
“那你就告訴他,太醫說了,最近民間瘟疫盛行,就當是爲了宮裡面的人爲了朕着想,讓她將這東西處理了,也好少一份隱患。”這句話和所得十分冷硬,用的是一種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語氣。於是小樂子立刻明白了,趕緊着手去做了。
莫說,這隻鴿子不是普通的寵物,哪怕就是一隻尋常的夜鶯之類的,若是有人強迫着辰妃殺掉,辰妃都會覺得有辱了自己的顏面,所以不允許這是肯定的。
“本宮告訴你們,今日你們誰敢動本宮的降央吉,本宮就打斷誰的手!”辰妃惡狠狠的看着衆人,說着狠話。
於是準備動手的小太監們各個面面相覷,也不敢貿然上前強行動手,畢竟辰妃還是很有威儀的,於是他們十分默契的看向小樂子。
小樂子倒是泰然自若,對於辰妃的反應完全都在預料之中,於是他走上前,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慢條斯理道,“玥美人的華服受損,龍顏大怒,捕殺這宮中的鳥,這都是皇上的意思。娘娘,奴才們只不過是奉旨辦事,娘娘何苦如此爲難奴才們呢。”
“嗬——小樂子,你少用以這種語氣,用皇上來壓本宮。”辰妃臉上滿是嘲諷,“她玥美人的衣服壞了,難道就是本宮的鳥做的嗎?真是笑話了,本宮的降央吉一直都呆在籠子裡。焉能去毀壞她的衣服!”
“娘娘此言差矣。”小樂子卻不肯罷休,頗有點兒故意跟辰妃擡槓的意思。
“奴才可早就打聽過了,您這隻鳥不是一直都在籠子裡,您可是時不時的就放出去,雖然沒有切實證據指證就是它出去闖了禍,可是也沒有證據證明就不是它辦的事兒啊。且還不說這是不是有人故意的呢!”
辰妃眉毛一橫,立刻道,“|你什麼意思!”
“奴才沒什麼意思。奴才只是想告訴娘娘,這隻鳥無論如何皇上都是要處理的。而且娘娘您……恐怕也會受連累。所以與其垂死做這些掙扎,您還不如直接讓奴才們動手呢,這樣無論是與您還是於小的們,那都是好事。”
小樂子眼睛直視着辰妃,毫不掩飾眼底掩藏的不敬,“娘娘,您可不要爲了一個畜生失了身份和體面。”
“你……”辰妃被小樂子的話頂的胸口疼,卻因爲沒有小樂子那麼伶牙俐齒,找不出那麼多詞來反駁,。只能咬碎一口銀牙暗暗的罵着錦蘊。
於是最終,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隻自己費盡心力親近熟悉了好一陣子的鳥,就這麼被處死在自己的人院子裡。但是同時,她也沒忘記將這件事告訴給正好今日進宮的五王子。
當五王子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正走在同往宴會大殿的路上,眉毛迅速的皺起來,他一個不小心,竟踩到了一枚尖銳的石子上面,咯的腳底生疼。
他覺得,最近自己的運氣真的很差,簡直可以稱作是諸行不順。
先是親近自己的朝臣在前朝全都因爲或大或小的原因被莫無殤處罰或者警告,還有自己派去烏哈爾部落送信的人杳無音訊,而且連自己剛剛纔拉攏過來沒多久還沒利用上什麼的辰妃,都經歷了禁足這樣屈辱的事情,而今更是被殺掉了能夠傳信的鴿子。
而且非常讓人難以忍受的是,他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參加一個自己的競爭對手的洗塵宴。簡直沒有什麼會比他此時所面臨的情況更要糟糕的了。
“殿下,您沒事吧。”五王子身邊的侍從見狀,立刻上前關切的問道。
五王子揚了揚手,臉上的表情恢復如常,他繼續大踏步的往前走着。
無論境遇有多糟糕,心情有多差,但是都不能在北狄面前掉了面子,不可以被看出此時心力交瘁的狼狽模樣。
五王子心裡這樣想着,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強忍着心裡的不耐煩和憤怒,裝作若無其事的入了席。
今日錦蘊穿了件黑底藍邊的交領襦裙,袖口和裙襬的部分用淺淺的粉色勾勒出一些櫻花的樣式,看起來素雅清淡,雖然不及那件特質的衣裳漂亮,但配合着錦蘊身上渾然天成的安靜氣息,也是相得益彰絲毫不壓其美麗。
如席後,她看了眼原本留給辰妃的位置,只見上面酒菜齊全卻並沒有人,於是她又裝作漫不經心的斜睨了五王子一眼,雖然五王子臉上並無異狀,但還是被錦蘊看到了眼底的一抹陰鬱。於是嘴角,慢慢的揚起一個淺淡的笑容。
莫無殤坐在最上首的位置,看了眼下面的人也來得七七八八了,於是站起身來說了兩句場面話,然後便舉起酒杯和衆人敬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我們怎麼當得起皇上您的這一敬呢?”拓跋鋒見狀,立刻站起身來,好似惶恐道。
莫無殤哈哈笑了幾聲,隨後十分口氣隨和到,“今日,沒有君臣,大家就只是儘性便罷。”
莫無殤說完這句話,一旁的太后也道,“皇帝說得對,今日大家就盡興吧。”
坐在太后身邊的明妃此時也站起身來,手中端着一杯酒,嗓音柔柔的,朝着衆人道,“既然單說盡性,那麼今日爲北狄的大王子殿下舉行接風宴,本宮便說上幾句。”
錦蘊沒有想到明妃會站起來說話,聞言更是挑高了眉頭,饒有興趣的等待着明妃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