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不到邊的沙海當中,一輛滿身灰黃塵土的越野車,猶如一隻黃色甲蟲沿着沙丘起伏的曲線不斷移動。
“大哥,不是我跟你吹,這裡是我的地盤,我在沙漠裡開車,就跟你在高速上開車一樣,飈飈的……”
在路途剛開始時,達古開着車,大嚎了好半天《熱情的沙漠》,而易鳴做着導航員。
“飈你個頭,你看着點……“,易鳴低着着看了一眼手機上的GPS定位,這才走了一半的路,估計得過了中午的飯點才能到扎古拉查。
“沒問題……”,達古把方向盤當成了手鼓,咚咚嗆拍地拍打着,突然在雙手瞬間離開方向盤的時候,方向盤突然向左一扭,越野車就向左一轉,整部車就猛地一傾,而後骨碌骨碌地翻下了沙丘。
“頂……”,在車傾倒之前,易鳴出於本能地抓住了車把手,微縮身子,天旋地轉之後,還能保持清醒的神智。
“啊~”,達古的腦袋撞了幾下,這會正眼冒金星的找不着東西南北。
“啪!”,易鳴手一揮,朝達古的臉上呼了一巴掌,將他打得略微清醒一些。
“怎麼回事?”,達古的眼神還是茫茫然的。
“快出去,流沙!”,易鳴感覺越野車在緩慢下沉,遇上流沙坑了。
易鳴翻上車頂,將達古拽了出來。
達古正想跳下車時,被易鳴一把拉住,“等等!”。
“再不走,就死定了!”,這時車輪已完全沒入沙坑當中了。
“兩三米外才安全”,易鳴看了一下沙子的流向和速度之後,判斷離沙坑邊緣還有點遠,他能跳得過去,但達古就不一定了。
“來,從車尾跑上車頭,用盡全力躍起,落地後不要停,一直往上爬!”,易鳴站在車頂上,指揮達古站到車尾。
“爲什麼?”,達古搖搖晃晃地站在車尾,神情驚恐。
“別問,照做!”,易鳴在車頂扎穩馬步後,喊道:“跑!”
“啊——”,達古可不敢執拗,搖晃着走到車尾,大喊着給自己打氣,幾步就跑到車頭,然後全力一躍。
“啪!”一聲悶響,易鳴身子一旋,左腿橫掃,一個凌厲但隱含柔力的鞭腿就轟在達古的腰間。
“啊……”,達古在半空中被一腳踢飛,四肢胡亂划動,帶着淒厲的尖叫,如同一枚炮彈飛出了四米開外。
他一落地後,立即手腳並用,如同一條靈活的蜥蜴急速往上竄去,十幾秒鐘就爬上了沙丘頂部,然後就全身無力地趴下了。
易鳴輕呼一口氣,站在車尾,助跑幾步,在上翹的車頭蓋上用力一蹬,身子高高躍起,在最高點下落時,來了一個翻轉三百六十度,等雙腳落地時,已穩穩地站在沙坑邊上,不過他也立即往上爬,三五下就站到了達古身邊。
“媽了個比!”,易鳴看着那越野車被沙坑吞噬得渣都不剩後,心裡也有些驚悸,慢慢地坐下來。
“祖靈保佑!大哥保佑!”,達古掙扎着起身,親吻了一下脖子上的狼牙掛鏈,再抱着易鳴狠狠地親了一口。
達古卻沒有想到,接下來的苦難旅程纔剛剛開始。
從流沙坑出來,兩人琢磨前是前進還是後退時,遇上了一股龍捲風,兩人被狂風捲着,至少飛出了有一兩公里,風突然停了,然後兩人從十米高空掉了下來,在達古以爲要摔成肉餅時,幸好沙丘夠軟,只摔得雙眼發黑而已;
達古的揹包被風捲跑了,而易鳴的手機則被壓碎了,於是兩人在沙漠裡悲催地迷路了,要不是易鳴及時叫停,找準了方向才繼續前行;
經過一天的磨難,達古反倒是堅定了要去扎古拉查的信心,於是兩人步行前往,而後達古的九九八十一難就陸續展開,踩沙被尖石紮腳算輕的,被十幾條沙鬣蜥狂追也不是個事,但被一隻毒蠍紮了左腳後,達古就成了傷號,將兩天的步行旅程硬生生地拖成了五天四夜。
整整在大漠裡奮鬥了五天五夜的易鳴和達古,終於走到了一片荒寂蒼涼的山谷當中,這裡離扎古拉查還有二十公里,運氣好的話,也許能遇上一兩個駱駝商隊經過。
從庫西綠洲出來,到這裡,不過七十多公里的距離,走得卻如同荒野生存一樣,達古已經徹底木了,如果不是易鳴一直拖着他,他早已成了沙漠最新的亡魂之一。
“祖靈啊,感謝您的庇佑,我終於活着出來了!”,看到一個石壁下的小水潭時,達古再也止不住熱淚,雙腿一跪,行起了部落裡祭拜神明的大禮。
他們現在就像是陷入深坑的兩隻猛虎,帶着累累傷痕重新爬出了深坑。
易鳴在水潭邊蹲下身子,警惕地看了一下水潭周圍的地面,沒有動物爬蟲的痕跡,再看看不到臉盆大的水面,看來這是一處積水潭,也許很快就會被蒸發掉。
易鳴先用一點潭水潤在臉上,舒緩了快要枯死的皮膚。
他緩緩抽出MDK軍刀,這軍刀上沾滿了不少動物的鮮血,當然也少不了他和達古身上血,他用潭水將將軍刀潤溼,然後找了一塊稍爲平整的石頭,磨起了刀,不磨掉血塊和卷邊的刃的話,再有什麼猛獸或敵人來,真的要靠徒手搏鬥了。
將重新披上一層鋒銳外衣的軍刀放在自己的臉上,就連易鳴自己都有點發冷,割掉了長得參差不齊的鬍鬚,也撕掉了臉上的一層薄皮,在如此乾燥的環境下,臉上的易容物品都無法保持溼潤而乾枯脫落了不少,易鳴乾脆全剃了,除了頭髮、眉毛染了色,還有皮膚真的曬黑了外,現在的易鳴看起來更加年輕。
望着水潭裡熟悉的臉蛋,被風沙雕刻了幾天的臉部線條已更加硬朗,易鳴忽然一笑,這跟以前的臉還是有些不同了,也許是成熟了。
“大哥,你會巫術嗎,你怎麼變年輕了!”,達古拜完祖靈後,看到不一樣的易鳴後,還以爲眼睛出現了幻覺。
“說出來,你得死!”,易鳴將刀尖抵在臉龐上,眼神陰森地盯着達古。
“呵呵,好嚇人啊!”,達古與易鳴在沙海里出生入死,要是易鳴想要他的命,早就一刀扎心了,“你是間諜對不對,還是那種像007、傑森、伯恩那些打不死的超級間諜?”
“答錯!”,易鳴從水潭的倒影當中,看到因休息不足而深陷的眼窩,左眉上也留下了一道沙鬣蜥留下的劃傷,媽的,破相了,眉毛有斷痕,可是影響運氣的,他琢磨着出了大沙漠後是不是整下容再種個眉毛,改改運。
易鳴的左手食指緩緩從傷口掠過,在這乾燥的地方,風沙不斷,傷口始終難癒合,還在滲出細細的血絲,不過,有了這一道傷痕,原本氣質溫和如玉的他,此時卻多了一種粗獷豪邁的氣質,更像是一位久歷沙場的百戰之兵。
達古多看了易鳴幾眼,都覺得眼睛猶如被強光照射一樣,易鳴平和的外表下蘊藏着一股極爲雄渾的熱力,如同一座平靜中極將爆發的火山!
“休息一會,等入夜再出發!”,易鳴羊皮水袋裝滿了水,扔了一個淨水片進去,然後再往水潭裡扔了幾個淨水片,“等會再喝,估計前面很難找到水了。”
這片山谷以外,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黃沙,放眼遠望,天際邊似乎有一段綠與黃的交界,在太陽全力傾灑光與熱之下,遠處似乎形成了一個海市蜃樓,有一處綠洲正在天際當中扭曲變幻,形成一種筆墨難以形容的雄渾與美麗。
“特麼的,這裡果然是魔鬼的地盤”,達古心中仍有被大沙漠嚴正警告並懲罰後的恐懼,“下次,我再也不來了!”
易鳴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躺了下來,舒服地連連嘆了幾口氣。
達古嘴裡罵着,借了易鳴的軍刀,也蹲到水潭前用軍刀一點點割掉鬍子渣,他更加小心,因爲這刀鋒實在太過鋒利。
突然一道紅影從石縫中竄出,直襲達古,他下意識地一揮刀,將那紅影一刀兩段,但前半截的紅影還是撲上了他的嘴脣。
“哎呀……”,達古慘叫一聲,嘴脣上掛了一條紅色的蛇。
易鳴剛纔一個鯉魚打挺,一手抓向那道紅影,剛好掐住蛇頭,但是還是了阻止不了蛇牙刺進達古的上嘴脣。
易鳴捏着蛇頭,將還扭曲着身子的赤沙蟒輕輕取了下來,還好,這不是一條毒蛇。
達古的嘴脣很快腫成了香腸嘴,他含糊不清地說道:“達,達,科,窩,絲布絲,藥絲了!”
易鳴掐住了蛇頭,一用勁,錯開蛇的七寸骨頭,看了看蛇牙,說道:“沒事,這蛇毒性不大,會麻一段時間!”
易鳴甩掉蛇身,接過軍刀,在達古嘴脣上開了幾個血洞,擠出幾滴烏血後,見血變紅之後,從揹包中掏出一個塑料瓶,然後挑了一粒黃色藥片餵給達古。
“靠!”,達古的黑色香腸嘴還沒消,不過麻痹的感覺減輕了許多,搶過軍刀,就要將赤沙蟒剁成肉醬。
“哎……”,易鳴伸手擋住,實在忍不住笑了,哈哈笑了一輪後,才道:“這可是咱們的晚餐!”
“……”
送走2017,又到總結時,祝各位的小目標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