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二 開封府來使

南京也下雪了,這天兒,是越來越冷。趙謙坐在內院的雕木大房間裡,地上燒着兩盆無煙炭,煙味兒很小,又焚着香料,溫暖而愜意。

兩個美貌的少女正跪在地上給他洗腳,趙謙軟軟地仰在虎皮椅子上,一臉享受的表情。這利益既得者的滋味,確實不錯呀。社會資源就那麼多,人人都在爭奪,勝者便能獲得更安逸的物質資源,甚至精神資源,人類社會自古如此。

趙謙的新婚妻子田鍾靈在家裡不再穿那些粗曠的衣服褲子,換了身儒裙,讓圓潤的臀部看起來更顯出流線型的豐滿,她渾身上下給人成熟而流暢的感覺,就像一顆熟透的蘋果。

“你們下去吧。”趙謙將腳從盆裡拿了出來,揮了揮手,讓兩個奴婢退出。這個時候,趙謙掌控了明朝的財政大權,有些地方,也不用節省,比如這些丫鬟奴婢,都是乖巧美貌的,養眼又順心,當然價格就不是一個檔次了。

田鍾靈端了茶上來,然後取了毛巾爲趙謙擦腳,趙謙順勢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充滿彈性。田鍾靈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該去湘兒妹妹房裡呆兩晚上?”

趙謙有妻妾數人,田鍾靈是知道的,這女人之間的關係也不是那麼好相處,田鍾靈因爲年齡的關係,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勸說趙謙,以免招人嫉妒。

“和李自成和談的事兒,我想着,是不是派別人去更好……”趙謙看着紅燭下田鍾靈誘人的臉龐,喃喃說道。

“還是讓我去,要真成天呆在這府裡面,還真是不好受。”田鍾靈紅了紅臉說,“我過了黃河,先和家父聯絡,如果闖王沒有和談的意思,家父是不會讓我暴露身份的,相公自可放心。”

“相公……”趙謙笑着學着田鍾靈的話。

田鍾靈臉上一紅,低下頭去,畢竟是女人,就算往日縱橫沙場,骨子裡也有柔軟的一面。

趙謙見罷田鍾靈的嬌羞,心中一蕩,心道:這一生,倒是有兩個女人對自己付出了真心,總算沒有辜負。這次與李闖和談涉險地,他在心裡是不打算讓田鍾靈去了,雖然她去的話更容易成功,但是萬一出了紕漏,造成了遺憾,豈不是一輩子的憾事?

紅燭輕燃,房中的氣氛已經到位,趙謙正欲和田鍾靈享受人倫之樂時,門外一個奴婢道:“東家休息了麼?韓先生讓奴婢告訴東家,李定國派使臣來了,剛剛進南京城。”

這個時候,趙謙的手正放在田鍾靈的胸脯上,聽到這句話,趙謙手上撫摸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正事要緊。相公先去吧。”田鍾靈道,她雖然這般說,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趙謙腦子裡正想着田鍾靈這顆熟透的蘋果在牀上的瘋狂勁,卻被一句話搞得興致索然,因爲李定國派使臣來,這件事事關重大。

雖然明朝朝廷和李定國的矛盾已經很深,但是在這樣的時候,只要有一點化敵爲友的機會,明朝也是要爭取的,就算不能成盟友,讓李定國暫時中立,也是明朝求之不得的事。

趙謙心道:既然李定國派人來了,我們必須得拿出誠意。

田鍾靈道正事要緊,趙謙便順水推舟道:“你在家等我,我去去就來。”

“恩。”田鍾靈答應的時候,聲音有些異樣。

趙謙顧不得許多,便在田鍾靈的服侍下開始換衣服。坐擁成羣妻妾,豪宅高位,這些東西都是權柄得到的,所以在趙謙心裡,“正事”纔是最重要的。

“來人,通知韓佐信,好生接待來使,我隨後就到。”趙謙喊了一聲。趙府到處都是人,到處燈火輝煌,作爲主人的命令,是很快就能得到執行的。

這時韓佐信已將李定國的使者張幕僚迎進了軍機處的會客廳,並親自相陪。韓佐信心裡也是瞭然,在李定國要投向滿清懷抱之前,應該儘量爭取。

房外一個僕人走到門口,說道:“稟韓大人,我家東家傳話來了。”

韓佐信忙起身對張幕僚等二人拱手道:“在下失陪一下。”

待韓佐信出,張幕僚對旁邊的同伴說道:“要是趙謙今夜趕來接見,那麼我們的差事也就成了。”

同伴以佩服的口氣說道:“張先生高見。”

趙謙換好衣服,乘轎趕到不遠處的軍機處,見到了韓佐信,問道:“真是李定國的人?”

“公文、印信、還有李定國的親筆書信。”韓佐信面有喜色,“聞滿清要李定國先剃髮稱臣,李定國不願意,故與我們聯絡。”

趙謙腦子裡飛快地思索了片刻,說道:“李自成入彰德府,威脅滿清右翼,今李定國如不擋在我北面,敗滿清主力正在此時。”

韓佐信道:“李自成在彰德,抱隔岸觀火之心,不可倚靠,今局勢微妙,不可不慎之。”

趙謙點點頭:“佐信所言極是,先對李定國使臣以禮相待,穩住再說。”

二人商量罷,走進軍機處會客廳,趙謙一進門便一臉笑意,親切地說道:“二位貴客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

張幕僚二人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拱手回禮,張幕僚道:“在下張式言,乃李定國李將軍帳下之人,拜見趙閣老。”

“好說好說。”趙謙客氣道,“二位請坐。”

幾個人寒暄了一陣,氣氛客氣祥和,趙謙這才進入主題,試探道:“不知李將軍有什麼打算?”

張式言頓了頓,在腦中組織了一番語言,纔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家將軍以大義之心,奉召北伐……”

趙謙心道:不是老子派出董小宛,他能這麼爽快就下山來了?

“……李將軍奉大明皇帝爲正統,詔曰北伐,我們便傾力北伐。詔曰攻開封,我們便攻開封。但是大明卻趁人之危,連入汝寧、南陽,斷我後路,自南夾擊。我軍糧道被斷,給養困難,二十萬大軍便被逼上絕境,死傷無算……”

張式言說的都是實情,並沒有誇張的話,其實當初趙謙就是打着調虎離山殲滅李定國的主意。只是現在局勢有變,一則李自成進入了彰德府牽制了清軍,明朝戰機突顯,二則李定國居然有投降異族的傾向,這完全是出乎趙謙意料之外的。

因爲趙謙憑着記憶,和明朝輿論的理解,認爲李定國的民族氣節是有的,不可能投降滿清。但是李定國被自己人逼上絕路,這時確有投降的可能,倒讓趙謙有些無策。

但是斷了李定國的後路,趙氏集團的人都認爲沒有錯,這對統一南方數省,剪除後顧之憂是十分有利的。就算李定國成了明朝的敵人,在前線與明軍爲敵,也比在後邊威脅後方要好得多。

只是大家都是想利益最大化,讓事情發展最有利己方,所以在斷了李定國後路的情況下,別讓他在大戰的時候成爲敵手,也是明朝希望的。

趙謙聽罷李定國的幕僚張式言的話,沉默不語,正在想用什麼態度應對。

張式言說完,心裡也十分緊張,剛纔那席話,處處說到明朝在雙方交往中的不誠意,張式言的目的自然就是在談判中多得些利益,只是不知道眼前的這個趙大人會怎麼說。

過了一會兒,趙謙說道:“張先生說的都是實情……”

張式言和其同伴都是一驚。倒是韓佐信臉上不動聲色,他和趙謙相處了許久,早已知道趙謙不願意來虛的,都是實話實說,且聽他怎麼回答便是。

趙謙繼續說道:“……孫可望、何騰蛟各自經營自己的地盤不下十年,根基頗深,李將軍佔雲南,又與之遙相呼應,手握重兵,擁兵自重,我大明朝豈能坐視之?今滿清入關,江山風雨飄搖,大明一切以民族天下爲念,欲竭力驅逐夷族,不能讓重兵置於其後威脅後方,纔有攻伐李將軍之事,大明並無過錯。李將軍素以大義自稱,在此危亡關頭,希望其拋棄前嫌,同心伐夷,國家幸甚,民族幸甚!”

張式言聽罷想了一會,說道:“今將軍正是以大義之心處之,不然不會派我等來金陵。”

趙謙點點頭:“本官很佩服李將軍之義。”

張式言又道:“冬天來臨,我軍給養困難,如明軍再斷糧道,物資匱乏,我軍中必生譁變,望明軍從南陽、汝寧撤軍,以通糧道。”

明朝不顧一切,攻進河南,斷了李定國等人的後路,不讓其再回到山上,這時,對於張式言所說的通糧道自然是不會答應的,趙謙也不願意一開始就把事情說僵了,便說道:“二位遠道而來,已是疲憊,就請先在館中休息,待明日天明,我們再議如何?”

張式言聽罷只得說道:“願聽大人安排。”

趙謙和韓佐信告辭,喚人安排使臣的食宿,自然是“禮遇之”的待遇。想當年阿拉伯有個國王跑到明朝進貢,明朝“禮遇之”,結果那國王竟不願意走了,在京師住到老死,自己的國家都不管了,死之前的遺言還說願意安葬在明朝。可見“禮遇之”三個字比今天五星級賓館還要舒服。

趙謙連夜召集心腹謀士軍機處大臣商議對策,因爲此前沒有料到李定國會想和談,倉促之下,唯有這時纔開始想法。

連夜來到軍機處的有趙逸臣、張岱,還有一些軍機處的謀士,加上趙謙和韓佐信,一共就七八人。

軍機處屬於衙門的性質,到了晚上,官員都回去了,自然是不用燒炭的,一行人到了議事廳,才燒了幾盆炭,剛點燃,溫度還沒有上升,議事廳內有些凍人。

衙門的開銷,是公家出錢,所以木炭也不是多好的貨色,議事廳泛着一股子煙味,有些嗆人。

幾個人分上下坐定,趙謙說道:“滿清要李定國全軍剃髮稱臣,李定國不願意,派來使節斡旋。剛剛我接見了他們,試探出一點口風,他們議和的條件是想打通南方的退路,爲猜李定國既不想投降滿清,也不想受制於大明,當下的時局……諸位看看,咱們該如何安排?”

一個謀士當即說道:“放李定國回去是萬萬不行的,前段日子咱們與之頻發血戰,矛盾積深,此時他們如處在我後方,必成大患。”

另外幾個人紛紛附議,“他們要給養,咱們大明給他們便是,放回去可是不行。”

趙逸臣看了一眼韓佐信,說道:“今李自成太早進入彰德府,其趁火打劫之心弄得清朝和大明都知曉了,卑職看李自成見事有不對,遲早要後撤。清軍以李自成爲大患,與大明決戰之前,清軍定想先剪除李自成。我們可以在大順清朝火併之時,回師北上……要李定國攻下開封北上恐不易,但只要他們別擋在那裡我們便有機會,不知卑職說得對與不對?”

韓佐信聽趙逸臣一番論斷,眉頭一皺,反駁道:“我倒是覺得,清軍不會急着動手……”

清軍是否要先對付李自成,李自成是否會掉頭跑掉,議事廳內的幾個人就有意見分歧,大局不能把握,和李定國和談時,對於他們的安排和條件就很難拿出方案,趙謙有些頭疼。

在諸人相互論證爭執的時候,田鍾靈正等在家中,等待着趙謙,他說辦完了正事就回來,這一去半夜了還沒有消息,田鍾靈心裡不由得有些怨念。

“咳咳……”趙謙咳嗽了兩聲,衆人停下爭執,看向趙謙,韓佐信道:“請大人決斷。”

趙謙想了想道:“李自成在彰德府,在清軍主力西北部,威脅清軍右翼及左翼,清軍是不會在後方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與我們大戰的。此時如能調李定國諸部向東,進入山東地界,對我等極爲有利……”

趙謙說罷,衆人沉默了片刻,韓佐信率先附和道:“大人高見,一則李定國入山東,要回師南方更有不易,有利於我們控制,二則讓開開封南面,我大軍便可趁勢攻取開封,清軍後有李自成威脅,不敢率主力南下決戰,開封府及黃河中游便落入我手!”

這時另一個謀士說道:“李定國會入山東麼?”

這個問題一提出,沒有人能回答,知道答案的,大概只有李定國本人。於是趙謙道:“只有試試看,儘量爭取。”

畢竟談判要有自己的明確打算,現在趙氏內部定下了讓李定國入山東的方略,起碼有了目標,於是談判便能進行下去。

衆人商議畢,趙謙看了一眼窗戶,天已泛白,便說道:“大夥都會休息一下,明日我親自和李定國的人談。”

衆人執禮告辭,趙謙的長隨小林走了進來,問道:“東家要回去麼?”

趙謙想了想,道:“不早了,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天亮之後辦完事再回去。”

小林聽罷,便忙着爲趙謙安排房間,能聽見外邊小林的聲音:“去拿一牀厚些的被子……”

次日一早,趙謙便在軍機處再次接見了張式言等二人。趙謙見面寒暄道:“張先生昨晚休息得可好?”

張式言腦中想起那兩個服侍他的美婢,臉上微微一紅,在軍中幾個月以來,沒見過女人,昨晚可是銷魂,張式言的眼圈有些黑,竟比熬了大半夜的趙謙的精神還不如。

趙謙見罷張式言的樣子,暗笑了一下,面上卻一本正經道:“張先生住的那院子,可是最具金陵風格的佈局,張先生文雅之人,覺得宅子格局如何?”

張式言拱手道:“金陵富庶之地,果然名不虛傳。”

趙謙低聲道:“要是張先生喜歡,那宅子……並裡面的人,都是張先生的。”

張式言吃了一驚,忙搖頭,一邊看着邊上的同伴,一邊說道:“在下身受李將軍知遇之恩不敢忘,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趙謙哈哈一笑,道:“先生不必急,待天下承平之時,先生來到金陵歸隱,宅子還是給先生留着。”

趙謙的意思便是人生在世,張先生也不必把路堵了,多一條路總是無妨的。張式言心動,但心裡明白,之所以趙謙會這麼慷慨,無非就是因爲自己現在是李定國重要的謀士,要是沒有了這個身份,別人錢多了沒處花到處送房子?

張式言想罷,唔唔應了一聲,隨即轉移話題,“今我家將軍身處險境,不知朝廷的態度……”

趙謙收住笑臉,正色道:“先生如在朝廷的位置上想想,朝廷自然是不會放李定國回南方威脅後翼的,所以這一點不能答應,就算我趙謙答應,諸同僚也不會答應。望先生明鑑。”

張式言想了想,道:“那我軍的給養,朝廷是否援助?糧食軍械火藥,還有棉衣棉被……”

“只要李將軍願意奉朝廷明召,作爲我大明的軍隊,給養自然是要提供的。但是……”趙謙看了一眼張式言的表情。

張式言面上有些緊張道:“但是如何?”

“但是李將軍所部攻開封幾月不下,戰績不太令人滿意。朝廷的意思,是讓李將軍東進入山東,爲我南部的朝廷主力讓開道路,攻克開封!”

段十六 老高很憤怒段二九 天道在何處段十二 催松山之箭段七十 無官有豺狼段三七 沒有最無恥段二七 袁崇煥之死段三八 殘暴的人類段十八 大戰即將決段三五 小橋換大橋段二九 朦朧教堂中段十六 倒掛倚絕壁段六 草市伏擊戰段二八 沙場馬裹屍段五 烽火照京師段十九 薛國觀生死段十八 六兩茶葉稅段四八 國手神醫術段十八 大戰即將決段五 漫漫冷長夜段五九 圍困的螺州段二十 色狼需色膽段九 棉布裹筷子段四五 鐵騎不過萬段三三 八月河水涼段三十 安排的緣分段六十 城外的來客段二四 三個臭皮匠段五六 烽火未能閒段十七 趙謙的密信段三九 窘急叫爸爸段三七 北斗七星高段二九 天道在何處段十七 王謝堂前燕段十四 廣渠門之戰段十五 它去何處了段二一 左右也爲難段五五 春來發幾枝段五五 各邦來朝賀段六四 血雨徵戈鳴段三六 得吾之精髓段四一 我泱泱華夏段九 秀才再就業段十六 倒掛倚絕壁段八 趙大人臺鑒段八 人間真情在段二三 投石欲問路段二九 你情我也願段十二 催松山之箭段十四 柳暗忽花明段二 嘆道路多艱段一 洪承疇休妻段五八 危難不見棄段二三 投石欲問路段一 北京城獻孚段五五 春來發幾枝段二 臥聽風吹雨段十六 八月桂花香段七三 美味變砒霜段五三 奉天命以治段二四 狂熱的民族段三九 老拳來相鬥段八 曰中興大明段三三 迎戰多爾袞段二八 沙場馬裹屍段四五 張岱催軍餉段二四 鳴一曲楚漢段三 北方有客來段三十 安排的緣分段二二 寶劍配浪子段五二 欲燒紫禁城段三八 錢從何處出段二七 欲來風滿樓段四一 誰有迴天力段二一 斷橋唱反詩段二六 造反因被逼段四十 形似苔與蕨段三七 斬首之完勝段三三 農夫與毒蛇段三三 農夫與毒蛇段二 名如雷貫耳段二二 寶劍配浪子段七 近鄉情更怯段十五 羊自入虎口段十 天將降大任段五二 欲燒紫禁城段五 輕輕問一句段八 趙大人臺鑒段七四 小樓聽春雨段四八 國手神醫術段三四 再臨紫禁城段四十 血洗中牟城段二九 你情我也願段二九 你情我也願段十五 福兮禍所依段六五 冰火兩重天段九 秀才再就業段二三 鄭芝龍兵變段三六 臘梅知我心段九 夏來天逾暖段三 衆生太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