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星海域。
玄元島。
中間的主島,正是玄元大派山門所在之地,而周邊島嶼,已是海市,各類建築居所層出不窮,外來修行之人熙熙攘攘,或爲修行,又或是其他各類不同心思,互取所需。
這是中土修行道派,所不曾有的另一番景象。
“玄元宗主……”
忽地,一聲沉悶的聲音,響徹天宇。
聲音傳開,海面驟起風波,然後那無數島嶼,震顫不休。
但見天空驟然一暗,陰雲蓋頂,隱約有一條白色的長影,在陰雲當中遊動,宛如白色真龍。
“亂星妖王……”
“它怎麼來了?”
“它想幹什麼?想要與玄元爭鬥麼?”
無數個驚恐慌亂的聲音,在各個島嶼之中響起。
只有那宛如長龍般的白色身影,在空中游走,俯視下方,沉聲道:“老傢伙死了……現今玄元島只剩你一個真人,哪怕懷有島上的陣法,也敵不住本王了……這亂星海域,終究是本王的海域所在,怎容得你玄元在此坐落?”
它在雲層中游走,有狂風驟起。
而大海波濤洶涌,彷彿狂嘯一般,要將玄元島千里範圍之內所有海島盡數淹沒,盡數傾覆。
“本王與你們鬥了這麼些年,總算等到了今日……”
妖王俯視下方,道:“玄元縱有護山大陣,憑藉你一個真人,也敵不住本王,今日……玄元該滅了!”
這聲音在無數人耳邊炸開,不亞於晴天霹靂。
今日亂星妖王來此,是爲覆滅玄元?
外界傳言,亂星妖王與玄元大派有先輩情面所在,遂而相安無事……
然而今日所見,兩方早已是明爭暗鬥,只是誰也無法壓過誰,直到今日,玄元兩大支柱,已倒塌了一根,已是搖搖欲墜。
所以,亂星妖王出手了。
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
“玄元宗主,你還不出來?”
亂星妖王驀然甩尾,風雨齊至,拍向了中央的玄元主島。
天穹變色,一眼望去,直到天際,彷彿都在變化之中,看不到盡頭。
看似勢力龐大,令各方散人只覺深不可測的玄元島,似乎即將在風雨中覆滅。
島上衆多修道人,不乏上人境,但卻無一真人在此。
亂星妖王親至,攜浩浩天威,勢壓八方,無人能敵,無人敢敵。
各方散人,唯有一心逃命。
玄元島上,長老弟子,緊閉山門。
天空陰沉,海浪翻涌。
……
“玄元島?”
清原雖已出了玄元島的千里範圍,但還在這亂星海域當中,以他堪比真人境的感知,雖然不能直接看到玄元島的變化,但卻知道那裡有了極爲浩大的動靜。
唯有真人出手,纔有這般動盪。
他對於玄元島那邊,頗爲好奇,而自身也着實是有可以在真人境鬥法餘波中來去自如的本事,也就有了觀戰的資格。
但很多時候,好奇並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他月餘奔走三萬裡,正是來護着玉靈的,至於看熱鬧這種事情,總歸是要分清主次。
玄元島那邊的變故,雖然動盪不小,但暫時還未傳到這邊過來,陸瑜霜等人倒也沒有什麼察覺。
只是此時,陸瑜霜還在打坐恢復。
玉靈託着小臉,嘟着嘴,看着甲板上那個勉強算是熟人的傢伙。
周師姐原本有些忌憚,猶疑許久,終是覺得,來人救了她們性命,若是拒在船外,不免失禮,更何況,對方若是有着什麼不善的想法,憑藉他的本事,船上也無人抵擋得住。
於是清原登了船。
陸瑜霜入了船內,打坐恢復。
而周師姐則正在陪着清原說話,清原熟識的玉靈則跟隨在身側。
“公子原來也是當日入過伏重山的人。”
一番交談,周師姐稍微問出了些事情,然後心中愈發震驚。
伏重山因爲是神雷的關係,道行太高的人物是無法入山的,後來被守正道門一番佈置,才能讓上人踏足其中。也即是說,眼前這個年輕人,數年前在伏重山時,只在四重天之內,但從玉靈的隻言片語中,他似乎還在三重天的界限之中,未足上人境。
當日道行淺薄,但今日所見,已深不可測。
那帶魚妖死前說過,他是五重天的道行,但方纔施展出來的本事,有何止是五重天,只怕隱隱超出了上人境的界限。
“不知幾位此次,是要去往何方?”
清原談吐不凡,也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只是到了這時,卻似是隨口問出了這一句話。
這句話相較於之前的談話,便顯得稍微有些越禮了。
周師姐頓了頓,然後展顏一笑,道:“我等奉師命,在前方蒐集一些東西,然後趕赴零星海域。”
零星海域與亂星海域相鄰,而這一次遊歷之後,本門衆弟子便是在那裡會合的。
清原輕聲笑道:“巧了,我也要往零星海域。”
他說了這麼一句,面色如常,笑意吟吟。
而周師姐則靜了一下,有海風吹拂過來,髮絲略微飄動,而心思也如飄飛的頭髮一般凌亂。
這個剛剛救下她們性命的男子,也是要往零星海域?
巧合?
還是有意?
周師姐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不由得生起這許多想法。
清原大概能明白對方的想法,而這也在他預料之中,畢竟這是浣花閣的人。
浣花閣均爲女子,跟外界一個男子同行,總也是有些顧忌的。更何況,相同的去處,如此地巧合,似乎也讓對方有些戒心。
清原暗道:“那樁浣花閣的隱秘,總不至於也在那零星海域罷?”
若真是如此,那麼這位周師姐的戒心,必然更重了。
但清原適才開口,倒也不是想要與她們同行,反正遙遙跟在這艘大船身後也就是了。之所以開口,只不過是爲了接下來在零星海域出現時,不顯得過於突兀。
清原朝着周師姐看了一眼,這位浣花閣的女弟子看似平靜,但實則並不平靜。
“不過往零星海域之前,我還要作些事情。”
清原笑道:“雖說巧是巧了,但只怕不能與幾位同行,真是遺憾……只盼在零星海域,還有相遇的緣分。”
說完這句,他心中總覺有些好笑。
這相遇的緣分可謂是深厚得無以復加。
因爲接下來,他將會一直跟着這艘船隻的後面,跟到零星海域去,一旦出現什麼事情,必定是會現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