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風起雲涌。
北方亦是未有平靜。
自郭仲堪擊破神國,統合北方之後,回到草原之上,面見大汗,進言南下之事,言明要在樑蜀大戰至關鍵時,一舉擊破蜀國,得以大勝。
但不知爲何,大汗並未應允,反倒是拖了又拖。
這讓有心人不由得浮想聯翩。
又是一日,郭仲堪再次求見大汗,前二次大汗已是稱病,推託不見。
但這一次,應是發覺郭仲堪每日求見,已推託不過,還是見了郭仲堪一回。
……
帳內。
上方坐着一人,身材魁梧高大,面貌已有幾分蒼老,但依然可見壯年英武的痕跡。他一身明黃衣衫,上邊紋着金龍,作騰雲之狀。
這是一身龍袍,但是比之於中土傳統的衣衫樣式,要顯得更爲寬鬆幾分,偏向了北方一貫的衣着方式。
郭仲堪初時是建議以傳統樣式的帝皇龍袍,但大汗一向粗魯,嫌棄過於束縛,才改成了這般樣式,這在草原上,已經是極爲精緻的服飾,但在南方士子眼中,興許就有幾分不倫不類了。
“南下之事,以某看來……哦,依朕看來,還是再等一等罷。”
大汗沉吟着道:“畢竟這西北剛剛平定,還未徹底安撫,萬一大軍出征,這浩大北方出現變故,那便是不好了。”
郭仲堪站在下方,站得筆直,滿身雄渾氣態,宛如山嶽一般,呈巍巍之勢。
他雖是臣子,卻有着不遜色於上方那位帝皇至尊的氣勢,這是掌軍多年,征戰沙場的鐵血威勢,也是他武道大宗師的悍然氣勢。
但見郭仲堪拱手施禮,道:“大汗無須憂慮,西北神國部落已經盡數屠滅,餘者部落皆已臣服,經過這些年恩威並施,再無後患,已是穩妥。”
“凡事也不要說得太滿嘛。”大汗笑道:“這還是郭將軍當年教朕說的,人須自謙,凡事須留三分準備,怎可過於得意忘形。”
說到“得意忘形”四字,大汗似乎有意無意地加重了幾分語氣。
郭仲堪能夠執掌大軍,戰無不勝,自然不是隻有武力的莽夫,他心知大汗心有不耐,適才這四字當中,已有了敲打的意味。
但局勢不可輕放,須知這等機會,稍縱即逝。
若是錯過這回,今後攻打中土,不知要費多少代價,他手下的兵將,不知還要折損多少。
他明知大汗心有不喜,仍然不願退下,沉聲道:“大汗須知,如今蜀國與樑國大戰,岌岌可危,大量兵力都已抵禦南方,甚至連這北方延綿城牆的守城之軍,都抽調了不少,無力再顧。而末將在擊破神國之前,已是潛至南方邊界,暗中探查過了一回,苦思多日,尋到了可以穿破城牆,直攻中土的方法。只須趁此機會,攻入中土,在與樑國的夾擊之下,蜀國輕易可取。”
大汗微微搖頭,說道:“若是這般,待得樑國與蜀國分出勝負來,兵力孱弱時,豈非可以輕取中土,無論樑國還是蜀國,儘可滅之?”
郭仲堪說道:“大汗想得簡單了,中土的局勢並非與草原之上一樣,其中變化頗多,能人亦是不少,他們的……”
大汗稍微揚手,打斷他的話,不以爲然地道:“你直接與朕說,若是再過一段時日,中土停歇下來,我們再出兵攻打,會是怎樣的結果?”
郭仲堪說道:“或可取得中土,但其中必然有所間隔,今後要花費的代價必然更大,單是兵將折損,便是不可估量。”
大汗笑着道:“既然可取中土,那便好了。”
郭仲堪心中一急,便要開口。
大汗搖頭道:“朕累了。”
郭仲堪還待說話,卻見大汗閉上雙目,擺了擺手,露出一副十分疲憊的模樣。
見狀,這位無敵於北方的大將軍,也只得是心中無奈,退了出去。
……
靜了片刻。
大汗陡然睜開雙眼,露出沉吟之色。
“大汗覺得我先前所言,可有差錯?”
一個聲音,平淡傳來。
“離師說得是。”
大汗看向後方,赫然見得一箇中年男子。
這男子一身粗布青衫,卻頗有飄然姿態,但鼻樑較高,體格稍壯,似乎是北方人士,但聽他緩緩道:“郭仲堪畢竟中土人士,雖然大汗給了他一個至高無上的權勢,讓他一展所學,揚名天下,統合了北方,但他畢竟還是中土之人,他的心中,對於故土難免還有幾分掛念。”
“若是等待蜀國與樑國的大戰落幕,元蒙一舉南下,必能盡取中土。”
“而如今南下,或許也只能輕取蜀國,而未必能取樑國,甚至……因我元蒙浩大,蜀國與樑國,只怕還會停戰,聯手抵禦,畢竟他們終究還是中土所在,而我們則是北方異族。”
“大汗這些時日,見郭仲堪如此迫切,也知該是何緣故了?”
青衫男子低沉道:“中土之中的文人曾經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郭仲堪,終究還是中土族類,只有熬嶽,纔是草原第一勇士啊。”
大汗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着實是有些許異處,何況,他還在攻打神國部落之前,暗中潛至南方邊界,也不曾稟報於朕,就連接手南方石城,貶了一員千夫長,也是先斬後奏。”
說着,他惱怒之餘,忽然又想起一事,道:“離師前次談及那個幼童,如今怎樣了?”
這青衫男子說道:“這幼童被取名爲白米,以如今所知,這孩子出身的部落,已被我元蒙屠滅,只是個餘孽罷了。”
大汗沉默片刻,道:“郭仲堪知曉他的身份?”
“自然是知道的。”青衫男子說道:“不僅知道,還給他取了個名字,送他離去……明知這孩子深恨元蒙大國,依然這般作爲,足見異心之重。”
“郭仲堪這些年,功勞顯赫,也是忠義。”大汗擡起頭來,說道:“此事不能輕易定論。”
“也是。”
青衫男子這般說了一句,眼中閃過一縷寒色。
猜疑的種子,已經深種於這元蒙大汗心中。
澆灌種子的水,也將要來了。
……
出了營帳。
郭仲堪面色微沉,終究嘆了聲,離了大營。
他回了住處,便見住處當中,有一人等侯。
“羅峰?”
郭仲堪皺眉道:“你有何事?”
羅峰上前來,道:“關於那孩子的事。”
郭仲堪問道:“怎麼?”
羅峰說道:“那孩子近些時日,接觸了一些人。”
郭仲堪略覺訝異,他當時便說將白米送到後方,妥善安置,接觸一些人自然也是常事,但既然羅峰說到這裡,想來有了古怪之處。
“什麼人?”
“三十餘人,皆是青壯之年,而且……”
“說!”
“來歷不明,體格不壯。”
羅峰略微擡頭,遲疑道:“極似中土來人。”
郭仲堪眉宇緊皺,道:“派些精銳,稍微查探一番,切記,不可輕動他們。”
羅峰點頭道:“是。”
說罷,羅峰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這事……”
郭仲堪略微垂首,閉目沉思。
他打發了羅峰,本想靜心。
但卻難免想起大汗的猜忌,此刻心中沉了三分。
至於那幼童之事,雖然也有些意外,但此事暫時沒有什麼不善之處,倒也未有真正放在心上,畢竟還有羅峰查探此事,也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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