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邪軒橫甩連弩,發出一支短箭,恨聲道:
“鍋鏟子,別以爲帶張面具,臉皮就是城牆!”
島主微微一笑,自不還手,而是胸有成竹的閉目仰首,任由那短箭朝着眉心囂張而來。
“小心!”
鳳羽驚呼一聲,只是還來不及起身上前,璃洛已然凌波而轉,一邊擡手輕而易舉的夾住了那隻短箭,一邊煞有介事的張開臂膀,將島主和跪地驚心的鳳羽,護在身側。
景太后怒然拂袖,指着衆人威聲問道:
“看來,這聖女的身份,你們三個是早就知曉?卻唯獨瞞着哀家和聖上!當真是豈有此理!”
璃洛丟下短箭,甩袍屈膝,一本正經的跪在了鳳羽身側,言道:
“太后娘娘息怒!事到如今,璃洛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璃洛一見鍾情,心儀蕊兒已久,早就有意與蕊兒締結良緣!之所以求賜姻緣,不是因爲她的身份,也不是因爲她德蒙聖上和太后娘娘的恩寵,只是單純的因爲蕊兒她此人本身!是以不管她是南川聖女也好,是北遼軍妓也罷,只要蕊兒還是蕊兒,璃洛愛她的心,任是海枯石爛,終不會有絲毫改變!請太后娘娘成全!”
鳳羽聽得清澈,登時黯然垂首,脣角勾出一抹冷笑,清聲道:
“侯爺厚愛,只怕蕊兒無福消受!”
閬邪軒不待景太后回話,早已怒然抄起身側的胡凳,狠狠朝着璃洛頭上砸去:
“今天本王要替南川清理門戶,砸死你這個厚顏無恥的畜生!”
璃洛聞聲不語,徑直閉了眼,島主見狀,急忙佯裝出一副驚詫的模樣,伸手便去擋那胡凳,卻不見,待得剛剛碰觸到那胡凳,卻霎時運力,徑直將一掌厚實的功力,灌上胡凳,口中雖然急切的喊着“王爺怎能如此霸道”,手腕卻陡然翻轉,藉着那凌睿王的一身怒然,硬生生將胡凳砸在了璃洛的肩頭。
璃洛悶聲凝眉,不過須臾,嘴角便溢出一股殷紅,鳳羽微微側目,卻不言語,璃洛卻撫胸一笑,再次對着景太后叩請道:
“求太后成全!”
“哎呀,睿王爺,你這是要橫刀奪愛啊!”
島主佯作驚歎,一語挑撥,凌睿王早已按耐不住怒火,徑直揪住了島主,擡手便將連弩,狠狠貼上他的鬢角,咬牙切齒的在他耳邊刻意壓低了聲音,怒然道:
“別以爲我救你一次,還能放你第二次!你若再敢火上澆油,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島主挺直了身軀,硬是用額際推着那連弩移向閬邪軒,雙眸之中頃刻間現出一抹得意,隨即壓低聲音回覆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既然落井下石非要摘了我的面具,那我爲何不能用你深愛的女人,將你一軍?!”
“你……”
閬邪軒咬牙怒目,正要說什麼,忽聽得閬淵怒然一聲威喝,言道:
“鬧夠了沒有!朕可是活生生站在這裡!”
此言一出,天龍殿上登時一陣驚慌,兩列超車齊齊叩首,山呼道:
“聖上息怒!”
閬邪軒怒然瞪目,緩緩鬆開了島主,雪兒早已被眼前的一切,弄得暈頭轉向,一時間驚怔,斷斷續續道:
“不是太后娘娘要殺夫人,是……是你們三人……在搶婚?!”
景太后冷哼一聲,轉身走向座椅,冷冷道:
“雪兒,你可知罪?!”
雪兒聞聲回神,急忙匍匐叩首:“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口不擇言,罪該萬死!求太后娘娘責罰奴婢,奴婢絕無怨言!只求太后娘娘且末遷怒夫……聖女娘娘!”
“你道哀家,聖上還有這朝堂之上的朝臣,都是傻子!”
景太后不依不饒:“既然知罪,那就該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從實招來!”
閬淵眸中也射出一道陰寒,徑直盯着雪兒,冷冷道:
“若是有隻言片語的謊話,朕即刻摘了你的腦袋!”
雪兒心中忐忑,一臉的不安,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替鳳羽開拓,只好閃爍其詞的敷衍道:
“雪兒一時糊塗,胡言亂語,濁了太后娘娘和聖上的耳朵,雪兒知罪,只求一死!”
“好一個嘴硬的丫頭片子!”
景太后不屑的發出一聲冷哼,旋即威聲一語,憤然道:
“來人啊,拉出午門,即刻斬首!”
“慢着!”
鳳羽一語驚聲響在天龍殿,景太后緩緩垂眸,將滿眼的冷怒,射向鳳羽:
“卿蕊夫人還有什麼話要說!”
鳳羽挺直了腰身,緩步立在朝堂,待得雪兒含淚悲聲喊出一聲“夫人”,旋即收回了凝在景太后身上的眸光,徑直轉身,將一臉悲恨的雪兒扶起了身。
雪兒心中痛怒,嘴上卻言不由衷:“不敢勞煩聖女,雪兒罪該……”
鳳羽擡手輕輕貼上她的脣,微微一笑阻止了她的推脫,旋即幽幽擡手,一邊愛憐的替她擦去臉上的清淚,一邊感激的說道:
“卿蕊有你這樣的姐妹,便是死,也知足了!”
雪兒長長的睫毛掛着淚珠,原本烏黑盈亮的雙眸之中,此刻滿布悲哀,鳳羽的腦海裡頃刻間閃現出洛無雙模樣,於是,剎那間,心頭一痛,溼了眼眶。
“夫人……”
雪兒到底忍不住,大喊一聲,含淚撲進了鳳羽的懷裡。
“對不起,夫人,雪兒不是故意的,雪兒以爲……以爲他們要殺你……雪兒只想救你……”
鳳羽垂淚而笑,輕輕拍着她因爲抽泣而激烈顫抖的肩背,柔聲勸道:
“好了,不要說了!若非如此,你我姐妹,又怎能再次光明正大的相認?!”
雪兒直起身,舉着一雙淚眸望向鳳羽溫柔的臉龐,眼角的淚水依然忍不住汩汩而下,可口中卻是另一番堅定:
“夫人若不嫌棄,到了黃泉地府,雪兒還要做夫人的體己人兒!
鳳羽心中閃過絲絲悲涼,面容之上卻溫柔的現出一抹欣慰。
景太后冷笑一聲:“好一場主僕情深!既然你等主僕自請斷命,哀家和聖上定然會成人之美!但,便是要死,也要給哀家說個清楚!”
言罷,威嚴的眸之中,再次生出陣陣冰寒的殺意:
“你們究竟是誰?受何人指使,在我南川天下犯上作亂?朝中可有同黨?!如此這般絕命囂張,究竟又有什麼目的!”
雪兒聞聲轉身,徑直對着閬淵和景太后,說道:
“適才雪兒所言,句句屬實!至於我家夫人究竟緣何淪落到了北遼軍妓,雪兒當真不知!”
“你不知道?那就讓你家主子,給哀家說個清楚!”
鳳羽不驚不急,略一瞬目,幽幽道:
“不敢期滿太后,卿蕊當真想不起那身世過往!”
璃洛撫胸凝眉,緩緩直起了身,垂首道:
“太后娘娘恕微臣斗膽!既然蕊兒已然恢復了部分記憶,想來只要假以時日,好生調養,定然能夠記起所有的前因後果!是以璃洛斗膽請太后娘娘,讓璃洛代爲照料蕊兒,璃洛一定想盡辦法,將蕊兒完好無所的醫愈,從而也好了了太后娘娘和南川天下人的疑惑!”
閬邪軒怒然上前,一把將他推了個踉蹌:
“本王的女人,要照顧也輪不到你這畜生!”
島主舉步上前,搭手道:
“在下倒是從洱雲島帶來一位神醫,想來將蕊兒姑娘交給在下照料,實乃在適合不過!”
景太后見三人力保那鳳羽,一時間縮眸生寒,待得一番沉吟之後,旋即垂眸瞬目,寒聲道:
“看來,今日哀家定是要留你一命,才能堵得住悠悠衆口!但哀家醜話說在前頭,即便你不說,哀家也有辦法,查清你的底細!到時候,如若讓哀家知道你心懷不軌,就算是天佛神佑,哀家也照殺不誤!”
閬淵聽得景太后憤聲而言,霎時寒聲接續,怒然吩咐道:
“卿蕊夫人是真是假,有待查實!但這婢子,欺上瞞下,膽大妄爲,擅闖朝堂,擾亂朝綱,實在罪不可赦,傳朕的命令,即刻拉出午門,殺無赦!”
“慢着!”
鳳羽急聲一語,挪身擡步護在雪兒身前,堅定道:
“要殺她,先殺我!”
閬淵怒然:“大膽!你竟敢要挾朕!”
“卿蕊萬死!雪兒只是一心護主,罪不當死,皇上若執意要殺人泄憤,卿蕊作爲她的主子,理該代她受罰!”
“好!既如此,哀家成全你!來人,將這來歷不明,居心叵測的兩人,拉出去,即刻賜死!”
“敢!”閬邪軒駕弩而護。
“太后息怒!”璃洛躬身請佑。
“聖上三思!”島主舉步搭手,不偏不倚立在了閬邪軒身側,看似無意,實則有心的將鳳羽主僕護在了身後。
“放肆!”閬淵怒然起身。
景太后拍案而起:“你們膽敢公然忤逆聖上和哀家?莫不是要造反!”
兩列朝臣驚顫:“太后娘娘息怒,聖上息怒!”
雪兒心急如焚,不由得緊緊拽住了鳳羽的手,鳳羽會意的側目一笑,旋即擡起右手,輕輕拍在她的腕間:“放心!”
雪兒感激垂淚,擡起右手正要緊緊握住鳳羽的雙手,眸光卻在一瞬間停在了自己右側手腕上的一方玉鐲上。
“太后娘娘,我能證明,她就是卿蕊!”
衆人還沒來得及從一片驚心動魄中回過神,雪兒卻陡然間抓住鳳羽的手,猛地伸向空中,口中急切的發出一聲欣喜:
“太后娘娘,是不是隻要我證明,眼前的蕊兒,就是我口中所言的卿蕊夫人,你便可以放過我們?!”
景太后縮眸而望,寒聲質疑:
“你當真能證明,她的身份?!”
“雪兒!”鳳羽心中生出一股不詳,正要開口勸住身側的雪兒,雪兒卻一把掙脫鳳羽的手,徑直握緊她的雙肩:
“夫人,你放心,雪兒有辦法證明您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