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落日餘暉傾灑大地,天地又將陷入黑暗。不多時,兔起烏沉,月亮掛上樹梢。晚風吹過,夜,如此靜寂,透着幾分悽美。
楚羲皇朝,青州古城東門外,一片極爲靜謐的郊區處。不知什麼時候?夜色改變,有稍急夜風颳襲,在炎熱夏季感受而來,竟也使人不禁生出些許冷顫的感覺。
幽徑密林,夜蟲歡鳴。不遠處,樹影婆娑,像無數幽冥惡鬼在張牙舞爪。猛的,像感到什麼危險的來臨,蟲兒們盡數停住了鳴叫,致使周圍立即死靜下來。
片刻,一個黑衣打扮的身影從這裡穿梭而過。身姿略顯佝僂,背上揹着一個包裹,像是在趕路的模樣。走進一看,不是別人,卻是上官雲,邢淨羽的上官叔叔。
此刻,一向光明磊落的他竟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慌慌張張的向前趕路,不知是爲了什麼?走不多遠,又擡頭向四周張望,可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或者在刻意觀察路況?
眼看前方就是官道,他不禁提了提神,擡手擦拭了一下臉上。這夜晚的青州可是極爲涼爽的,但他又爲什麼擡手擦汗,動作有些古怪。
左右張望了一下,擡腳正欲走上官道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厲喝,道:“來者何人?”那聲音在這般靜謐的情況聽來是那般巨大,恍若驚雷一般,着實把他給嚇了一跳。
定了定神,道:“呃...,我...我是過路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過路的,叫什麼名字?”對方不知隱藏在什麼地方?此番躲在暗中說話居然帶着些許濃重的疑惑。
“我...,”上官雲一窒,竟是說不出話來。忽的,四周立時亮起無數火把,將他團團包圍了起來。看這架勢,來者起碼有數百之多。
上官雲一陣顫抖,事情的會這樣?強自鎮定了一下心神,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驚道:“啊,你們...你們是誰?”
“上官雲,”猛的,竟是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不知是爲什麼?或者是出於自身的慣性反應,他立即答道:“是。”
“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赫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自己怎的將自己給出賣了?
“哈哈哈,”周圍立即又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頗帶着幾分嘲諷的韻味。隨之,那些拿着火把的人開始慢慢靠攏,立即將他給包圍了起來。
上官雲不住的左顧右盼,心下怕已是慌到了極點了。這時,圍過來的人羣開始散開,從某處分開一條道路,然後便有一個頗爲俊美的年輕公子信步走了進來。手中握着一把三尺長劍,他卻不認得此人是誰?
“來者可是上官雲?”進來的年輕公子走到他的面前後出言問道。上官雲可以確信他絕對不認得此人,而他此來又有何目的?當下強自鎮定,道:
“是又怎樣?你是誰啊?”上官雲不屑的回道。這時,人羣四面皆分了開來,分別有人信步走進來。後來的幾人皆是中年男子,四五旬左右,一身便衣。
他仔細的看了看,這幾人他也絕不認識。注意打定,立時硬起膽子,一副誰也不認識的樣子。但對方似有人認得他,其中一個老頭好像對他很是熟識。
盯着他,訕訕的道:“老友可認得我麼?”他臉上帶着幾分難以形容的詭異,還有那強掛在臉上的笑意。直覺告訴他,眼前這些人來之不善啊。
上官雲死死的盯着,總覺得有幾分相熟的感覺,但卻實在難以回想起來。只見對方狂妄的笑了笑,道:“我是...。”
“慢着,我來吧叔叔!”猛的,那個最先進來的年輕男子出言打斷了眼前的老者,像着上官雲走來,笑道:“你可認得我?”
這下,上官雲更加迷惑了,先前那個老者還有些許熟識的感覺。而眼前這個年輕人,竟是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他哪裡又認得?
被這些人如此玩弄,上官雲哪裡受過這等凌辱,立時怒道:“夠了,你們不必裝腔作勢了,有什麼就說出來吧。我老人家還要趕路,沒時間和你們哆嗦。”說着,一副很是不賴煩的樣子。
“哈哈哈...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啊!你還是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什麼也沒有改變?”旁邊那個老者接上話來,聲音裡透着幾分滄桑和嫉恨。
當聽到“二十年”這幾個字的時候,上官雲霎時如遭電擊,身子忍不住震了一下,不知是否想起了什麼?目光死死的盯着來者。
過了半響,似終於認出了他來。沒有多年摯友相見的欣喜,沒有仇人見面的憤恨,沒有失散多年的哀傷,他只是將頭低了下去,剛剛還是精神滿懷的人,現在卻已然低垂了下去。
“上官雲,”只見來者一字一句的道了出來,言語間有憤怒,有憎恨,有驚愕。神色五光,可謂五味同時衝擊,霎時佔據了他的神經。
“朱勁鬆,”上官雲低沉的叫了一句,不知爲什麼?聲音竟也萎靡了下去,似有氣無力一般。
“沒想到是你,”暴喝一聲,朱勁鬆就衝了上來。猛的,他的身子一窒,卻是被人從後面拉住了,不是別人,正是捏驚鴻。眼見捏驚鴻走了過來,上官雲驚道:
“你...你是?”眼睛直直的望着聶驚鴻,神色有些驚訝,眼前之人現在也有了幾分熟識的味道,不知對不對他的猜想?
“聶驚鴻,”聶驚鴻一字一句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聲音慷慨而略帶陰狠,眼前之人可是他判了整整近二十年的人了。
本來心中已有所料,但如今聽他親口道來,上官雲還是微微吃驚。臉上掛着些許驚訝,低聲喃喃的道:“聶驚鴻...。”
“哈哈哈,”這時,後方另外兩位四五旬的男子又爽朗的笑着走了過來。一行間,自是透着不可輕視的霸氣,甚是逼人。
“這兩位又是?”上官雲不解的問道。雖然現在聶驚鴻他們已基本可以猜到結果,也可謂恨透了眼前之人。但看得他的疑惑,還是耐心的道:
“雷戰英和徐忠烈,皇朝南北雙師二位將軍,與此事無關,更與當年無關。”說着,言語中帶裹帶着幾分睥睨,甚是不屑。
“噢,原來是號稱皇朝兩大支柱的南北雙師二位將軍,久仰大名啊,”上官雲拱手,調侃道。
衆人聞言,皆是疑惑不已,不知這上官雲是搞什麼鬼?在這般情況下竟然還如此坦然,這其中不知是否另有玄機。
當下,聶驚鴻大怒,冷哼一聲,道:“來人,給我把它抓起來,我還不能殺死他,因爲現在尚不是時候。”
頓時有幾個士兵撲將上去,把上官雲反手擒住,正要用繩子捆綁的時候,只聽聶驚鴻驚道:“不好,我們中計了。”
衆人轉身望去,只見青州方向竟有無數人馬披堅執銳殺了過來。衆人立時慌了手腳,聶驚鴻大叫:“大家不要慌,我等嚴陣以待,切記守住陣腳。”
神色不慌不忙,點兵有秩有序,在最爲慌亂和士氣最爲低迷的關鍵時候出言指揮,這份膽識就絕不是普通人所能相提並論的。
衆人立時圍了過來,以上官云爲中心,結成了一個臨時的防禦圈。但見那青州方向奔來的人馬居然爲數不少,起碼有千人之多。大眼一觀,這些人全部都是平民百姓裝,但看那份兇狠樣,絕非是那些平常的百姓。
隨着喊殺聲越來越近,衆人終於看清了他們的面容,只聽身後的徐忠烈走上前來,驚道:“怎麼會是東越兵,這些畜生怎麼過的防線?”
徐忠烈被稱爲北師大將軍,長期駐守皇朝與東越的邊境,以提防東越兵越境奪掠。因多次與東越兵交戰,自是十分熟識他們的戰術的刀法,而今一眼更是看出了其中之懸疑。
因在青州這等皇朝腹地遇見東越兵,他們是怎樣過境?怎樣避過重重哨卡而到了青州?然後又這麼準時的出現在這裡?而他作爲鎮守東越的將軍,這事如何說的過去?
發現事情以後,徐忠烈本就暴躁的脾氣立刻爆發出來,被氣得暴跳如雷,心下自是痛恨到了極點!
“老徐,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東越兵?”後面的雷戰英也健步走了上來,語氣裡透着無盡的關懷之意。
“我太瞭解他們了,這些東西你們是不會懂的,徐忠烈狠狠的說道。”語氣裡充滿了自責。雷戰英見狀,似想要說些什麼安慰一下這位老友。
“哈哈哈”忽地,旁邊竟是有人哈哈大笑起來。衆人轉身一看,竟是上官雲,只見其狂妄的道:“你們沒想到吧?我忠心效命於東越王賜我五千精兵,長期埋伏在青州四下以備不時只需。不料現在竟是派上了用場,哈哈哈哈...。”
語氣中透着無盡的狂妄,甚至有幾分得意的意蘊,簡直猖獗到了極點。
只聽前方有人道:“那裡可是上官大人?”
這邊的上官雲立即奮力起身,大聲回道:“我正是上官雲,你們快來救我啊!”
“狗日的畜生,”徐忠烈聞言,狠狠罵了一句。然後猛的衝到上官雲面前,擡腳便踢了過去。上官雲身子被人死死押住,根本無法躲閃。
被徐忠烈一腳給踢了個結實,立時噴出口鮮血。但他毫不在乎,因爲到最後,終歸他纔是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