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李淑敏仍然是淡淡的語氣,本來沒有怎麼注意,但在那個人擡起頭的時候,她呆住了。這張臉雖然沒有見過,但一看見他就感覺到心裡一顫,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李淑敏突然有一種渴望,想仔細看一看,但剛一這樣想,對方就低下了頭。李淑敏心裡莫名的激動,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由地坐直了身體,說了一句,“擡起頭,讓本宮看看。”
關風不願意如此,既不願意去看李淑敏,也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可對方是淑妃娘娘,身份高貴,自己拒絕不得,擡起頭來,冷冷地看着她。
旁邊的趙露燕偷偷地觀察着兩個人,尤其是李淑敏。對付關風,表面上非常平靜的樣子,趙露燕知道他是在故意剋制自己,比如說他的低頭,無疑是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怕自己太過激動,說出不該說的話。
而李淑敏呢,看到關風的那一刻,非常明顯,身體一震。雖然趙露燕站在下面,但也可以感覺到。是什麼讓她變得如此激動,大驚失色呢?趙露燕明白了,她可能是覺得眼前這個人似曾相識,但她還沒有看清楚,關風就低下頭,似乎在匆匆地躲避。李淑敏好像是意猶未盡,讓關風擡起頭。
關風似乎是不情願,可還是擡起了頭。李淑敏看着他,趙露燕看得出來,李淑敏的表情非常專注,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測的那樣,母子連心,李淑敏這樣的失態也是合乎常理。趙露燕覺得自己猜對了,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無疑是非常得意。
但李淑敏似乎並沒有把他認出來。說來也不奇怪,將近二十年了,當年就是一個襁褓裡的孩子,現在變成一個翩翩少年,肯定是認不出來了。沒準李淑敏以爲他們早就死了,不然的話也不會報復。
趙露燕真的很想把這件事說出來,看看李淑敏是什麼樣的表現,還能不能做到和平時一樣波瀾不驚、溫溫柔柔。但趙露燕記得父親說的話,沒有真憑實據,千萬不能說出來,於是只能默默地忍耐。覺得時間已經很長了,他們倆已經看夠了,該進入下一個環節了。於是趙露燕輕咳一聲,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李淑敏聽到咳嗽聲,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回目光,淡淡地問道:“你看起來非常年輕,今年多大年紀了?”
“草民今年二十歲,六月初六生人。”關風故意這樣說道,似乎想看看李淑敏是不是記得自己。
六月初六,二十歲?李淑敏聽了這兩個答案,非常吃驚,如果自己的孩子活到現在正好是這個年紀,生辰八字也是對的,怎麼會這麼巧?難道是……李淑敏這樣想着,突然吃了一驚。而後卻安慰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他們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死而復活,也許只是巧合。輕咳一聲,繼續問道:“你這麼年輕,大概沒什麼經驗吧,爲什麼就想到要進宮給皇上看病?”
“草民也是看到了告示,纔有了這樣的想法。”關風解釋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個人都這樣問,這樣懷疑自己,關風心裡非常鬱悶,尤其是面前這個人,還是自己的母親,都不願意相信自己,關風頓時有點氣餒,恨不得一走了之,離開
這裡。轉念一想,越是這樣,自己就必須成功,讓他們對自己刮目相看。這樣想着,關風輕咳一聲,不卑不亢地說道,“娘娘,雖然我年紀輕輕,好像是沒什麼經驗,但我一直跟在父親身邊,努力學習,父親的本事,沒有學會十分,也學會了九分,所以草民對這件事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那依你看,皇上得的是什麼病?”李淑敏接着問道。
“頭疼病。”關風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聽到這個答案,李淑敏放了心,原來他也沒有看出來。便問道:“關先生說的話太醫們也說過,頭疼病,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麼多年,請了那麼多大夫,吃了那麼多藥,都沒有解決問題,甚至也沒有查出原因,你怎麼可以保證自己一定可以成功。你知不知道,你的病人不是一般的人,是當今皇上,如果出現了問題,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護你。所以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答案,否則的話,我不可能讓你見到皇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知道爲什麼,李淑敏想保護這個孩子,可能是覺得他和自己的那個孩子有太多的巧合,比如說年紀、生辰,簡直是一模一樣。尤其是看到他的模樣,不知道爲什麼,在李淑敏的腦海裡,自己的孩子好像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李淑敏知道甄鎬東的脾氣,如果這個孩子沒有成功,不能治好皇上的病,龍顏大怒,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條。
李淑敏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自己爲什麼要保護這個孩子,似乎是潛意識的。其實在這之前,她早就想好了,如果那個大夫看不出什麼來,皇上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無須插手;如果那個人看出端倪,自己就必須斬草除根,絕不心軟。但看到關風的那一剎那,李淑敏改變了主意,一定要保護這個人,彷彿是冥冥之中有人讓她這麼做的。
這個問題對於關風來說已經回答得不耐煩了,趙露燕問過,趙生明問過,魯月琴問過,現在李淑敏又問,說實話,關風已經不想回答了,但他必須回答,最後一步,一定不能出錯,否則的話功虧一簣。提了提精神,回答道:“頭疼病有很多種,太醫們用的是普通的辦法,沒有深入研究,所以就沒有結論。在我看來,皇上得的不是普通的頭疼病,這種病非常罕見,前人的醫書裡沒有寫過,我父親研究了許多年,才知道了其中奧妙。雖然非常罕見,但並不是無藥可治,只要對症下藥,好好調理,很快就可以痊癒。但如果不能對症下藥,或者按照一般的頭疼病去治療,不但是勞而無功,時間長了,日積月累,加重了病情,反而會產生不良後果,甚至會突然死亡。”
“什麼,這麼厲害?”李淑敏嚇了一跳,這個人說的如此準確,難道是看出來了,心裡忐忑不安。表面上不動聲色,非常平靜地說道,“皇上的病是非常厲害,但每次犯病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時間過去了,也就好了,沒有其他問題。你可不要危言聳聽,對你沒有好處。”
坐在一邊的趙露燕和魯月琴也是非常吃驚,沒想到這麼厲害。雖然已經和關風接觸過一段時間,可這樣的話趙露燕也是第一次聽到,皇上的病這麼嚴重,是關風故弄玄虛還是確有其事,趙露
燕不知道,也不關心。此時她最關心的無疑是李淑敏的表情,李淑敏雖然看起來仍然是非常平靜,可說出來的話顯然是意味深長。也充分說明了李淑敏非常緊張,不願意承認。欲蓋彌彰這一招對趙露燕來說根本就不管用,尤其是在她心裡有了底的時候,這一點做法只能讓她更加懷疑。
“三位娘娘,請相信我的話,在下並沒有危言聳聽,只不過是實話實說。”關風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你們不願意相信,既然這樣,就請你們想想,皇上這段時間的反應,是不是越來越嚴重,越來越強烈,時間越來越長,次數也越來越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就說對了,不祥之兆,千萬不可大意啊。”
“娘娘,關先生說得有道理,好像就是這樣。”魯月琴激動地說道,“皇上雖然這麼久沒有去看過我,但我和何貴人經常見面,聽她說,就是這樣,如果時間長了,恐怕真的……”
“姐姐,你別說這樣的話,讓人怪緊張的。”趙露燕故意斥道,心裡面卻非常高興,也不知道魯月琴這樣說是真心還是假意,大概也是害怕了。如果皇上沒了,她也就不是宸妃了,沒有地位了,怎麼能不緊張。不過這倒幫了趙露燕一個忙,李淑敏看起來好像又要反對,做賊心虛嗎,如果其他人都同意,再加上當事人皇上,她的反對就沒有什麼意思了。不過趙露燕不想得罪李淑敏,就故意說道,“淑妃娘娘跟了皇上這麼多年,沒有人比她更瞭解皇上了,淑妃娘娘說沒有問題,就一定不會有問題,姐姐,你就不要危言聳聽了。”
“可關先生剛纔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如果真的耽誤了,那就難辭其咎了。”魯月琴反駁道。趙露燕怎麼回事,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好不容易讓那個人入了宮,趙露燕這樣說,萬一李淑敏聽了她的話,不相信了,這件事就完了,趙露燕是怎麼想的。在魯月琴看來,趙露燕這時候的表現簡直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截然相反,這讓魯月琴非常糊塗,“我聽說這幾天皇上經常去靜德齋,難道皇上的病,妹妹不知道?”
“姐姐誤會了,皇上的病,妹妹我當然知道,正如姐姐說的,好像就是這樣,越來越厲害了。但我覺得淑妃娘娘說的也有道理,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不能妄下斷論,更不能自亂陣腳,反正已經這麼多年了,都沒有問題,我覺得短時間之內也不可能有問題,我們沒必要那麼緊張。”趙露燕故意這樣說,說完之後,看向李淑敏,又說道,“臣妾覺得是這樣,但也是忐忑不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哪一天……所以我希望淑妃娘娘可以答應讓關大夫看一看,如果確實如此,就不要耽誤,馬上醫治,如果沒有那麼嚴重,我們大家也就可以放心了。不管怎麼樣,都是爲了皇上,淑妃娘娘,你說對不對?”
趙露燕的問題,李淑敏不想答應,關風剛纔的話自己記憶猶新,他這樣說是不是真的心中有數了,李淑敏不能確定,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的秘密恐怕很快就會別人知道。如果不答應,不僅僅是讓人懷疑,甄鎬東那裡,自己也是不好解釋。想了半天,轉頭看向關風,又問道:“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皇上的病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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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