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又見長興村

自從知道周亦航是長興村的以後, 李響老是纏着他,讓他說自己媽媽和弟弟的事。周亦航已經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二狗子種了多少畝白菜, 收入是多少, 李嬸做過什麼菜, 家裡養了幾隻雞, 就差把他們說過的話一字一句複述一遍了。

周亦航一邊收拾行李, 一邊還要遭受李響的干擾。周亦航看得出來李響很想家,忍不住問:“你幹嘛不自己回家看看?”

“我.....回不去。”原來大將軍被王鋒設計陷害後,大將軍和他的親兵都已經被列入了罪人名單, 從上層將罪名通報到親兵的祖籍所在地。雖然王鋒已經倒臺,但是皇上並沒有爲大將軍恢復名譽, 估計有生之年也看不到這一幕, 誰會選擇打自己臉呢。

就是說李響在戶籍管理上已經死了, 還是戴罪而死。他如果再出現在戶籍所在地,很容易被官府發現他其實沒有死。以他身上通敵賣國, 還逃逸的罪名,估計就不是自己死那麼簡單了,還可能累及家人。所以李響再想家,也不能回去。

“難道你這輩子都沒辦法回家了?”周亦航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聽完有點驚訝, 古代的戶籍管理好嚴格的樣子。

“除非......沒有除非, 至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回家了。”

“那你就喬裝打扮回去好了。”

“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啦, 你扮成我的隨從好了, 不過樣子也要改變一下。不要暴露身份, 再讓李嬸和二狗子一起保密,就好了。”

“我認識一個朋友會易容術, 我去讓他幫我。你等着我,我要跟你一起回長興村。”李響說完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周亦航也不是特別擔心李響回去之後會被其他熟人舉報,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沒啥大不了。而且長興村的人那麼淳樸,應該不會有人故意去舉報李響的,周亦航還是很相信他們的人品的。

只好又待了一天,等李響搞定他自己的事情。李響再出現的時候,嚇了周亦航一大跳。

“這感覺太怪異了!”周亦航看着李響覺得還蠻恐怖的,明明是熟悉的身形,但是臉卻不一樣,變得沒有那麼粗狂,本來像刀刻上去的五官和顴骨,線條變柔和了。不再是一介武夫的樣子,還加了鬍子,丟在人羣裡普通得不得了的長相,完全就是一個隨從的樣子。只是身形改變不了,還是很壯實。

“你還能認出我嗎?”李響有點緊張。

“看臉應該認不出,只是一說話就聽出來了。”

“那我回到長興村就不說話了。”李響信誓旦旦的說。接着兩個人就結伴買了輛馬車回長興村,李響認識路負責趕車,但是周亦航比李響還累。最怕的顛簸的馬車要坐好幾天,而且李響歸心似箭,趕起馬車來像不要命一樣。

周亦航事先已經準備了幾個又大又厚的墊子,顛了兩天之後,還是臉色蒼白,吃不下飯,吐了一路。看見周亦航這種鬼樣子,李響雖然嫌棄,但還是減慢了趕車的速度。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坐個車就要死不活的樣子。你以後怎麼照顧媳婦兒。”李響對周亦航發自內心的嫌棄。

“難道大男人就不能暈車嗎?再說了,萬一我媳婦兒比我強悍,不用我照顧呢。”周亦航用所剩不多的力氣擠出一句話。

“你就做白日夢吧。”李響繼續趕車,不再搭理周亦航,還有兩天的路程就可以到長興村了。李響沒有像剛出發的時候那麼激動,取而代之的是近鄉情怯的感覺。

李響常常會看着家鄉的方向發呆和嘆氣,周亦航看着一個五大三粗的人在傷春悲秋.,雖然能感同身受他的感覺,但是畫面感實在是太違和了。忍不住要打破這個畫面,周亦航只好忍着暈車的難受,不停地找話題跟李響聊天。就在周亦航已經絞盡所有腦汁,聊盡所有話題的時候,馬車終於駛入了長興村的村口。

陌生的馬車總是比較容易引起注意,周亦航也不坐在馬車裡面了,而是跟李響一起坐在前面。不一會兒,阿牛哥就發現了他們,特別激動地喊着周亦航的小名衝過來。

“大毛!大毛!”

“激動個啥?”雖然周亦航見到熟悉的人心裡也很激動,但是表現出很冷靜的樣子,李響也把馬車停了下來。

“大毛!你可算回來了!”阿牛哥跑到馬車跟前,氣喘吁吁的說道。

“咋了?出什麼大事了嗎?”周亦航心一緊,生怕出了什麼事情。

“沒啥事,就是你離開了那麼久,大家可擔心了。”

“擔心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周亦航心裡暖暖的,被人在乎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這個是?”阿牛哥注意在李響的存在,看着雖然眼生,但是卻有種熟悉的感覺。

“哦,這是向大哥,在安都的時候,幫我做事的。”周亦航隨便給李響起了個名字。

“原來是安都來的向先生,歡迎來我們長興村。快快回家吧,大家見到你肯定很高興。”

告別了阿牛哥,周亦航和李響繼續把馬車往周亦航家趕去。到了周亦航家,李響的腳步不自覺地朝着自己家走去。周亦航趕緊攔住他,然後大聲叫二狗子。沒想到二狗子不在家,倒是李嬸在家。

“大毛?是大毛嗎?”李嬸有點不敢確定。

“是啊,李嬸。我回來了。”周亦航故意走近李嬸,李響緊跟着他。看不出來李響是什麼心情,只是覺得他呼吸變沉重了。

“大毛啊,你可回來了。李嬸可擔心你了,在安都沒有餓着吧?”

“沒有沒有。你看我都胖了。您身體怎麼樣?”周亦航跟李嬸敘家常,一邊還要注意李響,生怕他暴露了身份。到長興村之前,他們已經說好了,晚上再跟李嬸和二狗子相認。白天人多口雜,不方便。李響倒是好像調整好了狀態,沒有異常的表現,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李嬸看。

“都是老毛病了,沒啥。二狗子上次帶我去鎮上看大夫了,大夫說只要好好休息,按時服藥,沒啥。”

“沒事就好,您可得好好的。二狗子哪去了?怎麼不在家好好伺候您。”

“我哪需要他伺候我啊。他去看地裡的白菜了,大毛你不知道,這半年我們的醬菜可多人買了。二狗子又多種了不少呢。多虧了你我們家才能過上好日子。吶,前幾天二狗子還讓師傅來看了我們家,說要擴建修葺呢。”說起這件事,李嬸倒是滔滔不絕,神采飛揚。

“那可太好了,早該修了。您也能享福了。李嬸,這是我在安都認識的朋友,向大哥。”周亦航知道李響肯定想多看看李嬸,多瞭解他們現在的生活,特意想聊久一點。

“你看我,光顧着聊,都沒注意有客人。那你們忙,我也要去餵雞了。晚上帶客人過來吃飯啊。”

“好咧。”周亦航說完李嬸就進了屋,只跟李響點頭笑了笑。

李響一聲不吭,周亦航也沒跟他說話,徑直走進自己的家。本來以爲這麼久不住家裡肯定到處積滿了灰塵和蜘蛛網,卻沒想到家裡一塵不染,比周亦航自己在家的時候還乾淨。正納悶呢,廚房傳來陣陣的飯菜香,周亦航趕緊衝進廚房,居然看到莫子文正在做飯。

“你怎麼在這?”周亦航一臉懵逼。莫子文也是一臉懵逼,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擦了擦頭上的汗,輕輕的笑了。

“我在這裡等你啊。”

周亦航、李響和莫子文重逢的喜悅被飯菜的香味覆蓋,周亦航打斷莫子文接下來想說的話,讓他專心做飯。周亦航就全程眼巴巴的守在廚房看着莫子文做飯,馬車和行李都交給李響去安排。當然,李響雖然妥帖的安置了馬車,放好了行李,但是給了周亦航一個大白眼。

看着莫子文一邊用砂鍋燉着冬瓜排骨湯,一邊素炒了一個野生的菌子。看見周亦航不斷的嚥着口水,莫子文又割了點五花肉和芹菜炒了個回鍋肉。只見那回鍋肉色澤鮮豔,油亮亮的,菌子也在向周亦航招手,還有砂鍋燉的湯,文火溫着,咕咚咕咚冒着清香。

趕路的這幾天,大部分都是吃的乾糧,偶爾打個牙祭,就周亦航那個頭昏眼花的狀態,嘴巴里能淡出鳥來。現在看到莫子文做的飯菜,除了餓就是餓,趕緊就開吃了。李響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飯量本來就大,周亦航又是餓極了,兩個人合力沒多久就把飯菜一掃而空。

莫子文見狀,又隨便做了一份西紅柿雞蛋麪疙瘩。這樣,三個人才一起把麪疙瘩湯分完。吃完後,周亦航連打了好幾個飽嗝,動都不想動,癱在椅子上。終於體會到扶牆進扶牆出的感覺,如果天天都能吃那麼好吃的飯菜,周亦航願意永遠待在家裡。

周亦航緩了好久,才提起精神問莫子文:“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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