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洪濤回來的時候,餐桌上已陸續上了幾個菜式,熱氣騰騰,香味誘人,而陶酒酒卻不爲所動,眼巴巴地瞅着自己藏在背後的那隻手。
葉洪濤見狀,小心翼翼地揮了揮手,故作不知地笑道:“怎麼,等我一起嗎?”
陶酒酒見葉洪濤雙手空空如也,並沒有想象中的玫瑰花,心頭不由有些失落,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沈顏說的對,她應該體諒葉洪濤,或許他剛剛只是前往洗手間而已。
“好,我剛好想嚐嚐這裡的蔥燒海蔘呢。”陶酒酒笑了笑,還沒伸手去夾,葉洪濤卻先她一步動了手,將一條切得細細的海蔘夾到她的碗裡面。
“謝謝。”陶酒酒莞爾一笑,不那麼斯文地將整條海蔘放入口中,立刻被燙得大叫:“哎呀,怎麼這麼燙呀!”
“又沒有人和你搶。”葉洪濤忍俊不禁。
眼前這個看上去冒冒失失的的陶酒酒,纔是他熟悉的那個看着沒心沒肺的小女生,剛纔乍見她正襟危坐的樣子,儼然一個溫柔可人的大家閨秀,都快沒了她從前的“特色”了。
“不過,這味道真的不錯呢,你也嚐嚐。”陶酒酒說着,便夾起一條海蔘以“甩”的方式丟進葉洪濤的碗裡。
聽到陶酒酒的誇讚,葉洪濤得意之色溢於言表,並沒有謙虛的意思:“那還用說,這可是我開的餐廳。”
“真不謙虛。不就是開了個餐廳嘛。”陶酒酒白了葉洪濤一眼,又想起白天的見聞,“我將來希望自己可以賺很多很多錢,幫助孤兒……”
葉洪濤接過話頭:“我們葉氏一直贊助好幾個孤兒院,洛水市內的幾家民間孤兒院,幾乎就是依靠我們的資金實現運營的。”
陶酒酒並不覺得葉洪濤這樣做有什麼了不起:“這算什麼,曉亮還自己去孤兒院當義工呢。”
“曉亮從小就很有愛心。”葉洪濤笑了笑,“他小時候總喜歡幫助同學,也因此得罪了一些壞孩子。有一回被他們堵在垃圾房裡,是我打跑了那羣壞孩子。”
“難怪他一直對你那麼關心。”陶酒酒略有所悟。
既然他們是那麼要好的朋友,那章曉亮今天上午爲什麼又要對她說那些話呢?本來,她一直可以視章曉亮爲親生的哥哥一般,兩個人一直保持如親如友的關係的。可是,他的這些話嚇到了她,也讓他們原本美好的關係變了味。
“怎麼了?”葉洪濤關心道,又同時感慨,“酒酒,我覺得,你變了許多。你以前很衝動、很冒失的,現在……”
陶酒酒笑嘻嘻地問:“是不是變淑女了?”
“你這麼一笑,一點都不淑女。”葉洪濤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何況,我喜歡上的,本來就是你的可愛和熱情。”
“做淑女多累啊,得時時刻刻端着自己的架子,笑不露齒行不搖頭的,要讓我這樣,還不如要我的命……”陶酒酒滔滔不絕地顧自發揮起來,猛地想起臨行前蘇小曼的交代,緘口不言了。
葉洪濤盯着她,問道:“怎麼不說了?”
“洪濤,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有魅力?我不像溫芷倩身材火辣,也不像慕婍婍學歷高工作能力超強。”
“你就是你,獨一無二,不需要和別人比。”葉洪濤見時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來,神色鄭重的朝着陶酒酒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見此情景,陶酒酒感到疑惑:“你這是幹什麼?拳頭握得那麼緊,難不成想要揍我一頓?”
“你猜猜!”
陶酒酒更加疑惑:“猜什麼?”
“猜猜我的手心裡藏着什麼?”
陶酒酒支肘撐着下巴,眼珠子咕嚕嚕地來回打着轉:“嗯……我猜……是戒指!”
“不對,再猜猜。”
“那……中國結!”
“還是不對,仔細想想。”
“能被你握在手心裡,肯定是一個小小的物體,除了那些,還會是什麼呢?”陶酒酒一手繼續撐着下巴,一手輕輕地叩擊桌面,沉思起來。
葉洪濤見狀,也就不在賣關子,擡手一甩,一枝鮮豔的玫瑰花出現在他的手中。
“好漂亮!”陶酒酒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明亮清澈的雙眸倒映着紅色的玫瑰,顯得更加明媚多姿。
葉洪濤伸出筆直的臂膀:“酒酒,請你接過我的愛!”
鮮紅嬌豔的玫瑰,散發着清香,一枝,陶酒酒當然明白寓意是什麼,悅然一笑,將花接過:“咦?”
“怎麼,驚訝我會變魔術?”葉洪濤笑着打趣。
陶酒酒並不答話,只是一個勁地研究起手中的那一隻玫瑰花。
她很好奇,這究竟是怎麼便出來的呢?
葉洪濤見狀,趕忙想辦法分散陶酒酒的注意力:“酒酒,我們在愚人節之前訂婚,然後將婚事放在今年十月一,你覺得怎麼樣?”
“洪濤,我有些緊張。”陶酒酒放下手裡的魔術道具,託着腮,說道,“我總覺得,當個媳婦會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
“不會很難的,我們可以住在市區那幢別墅裡,要過什麼樣的生活由你決定。”葉洪濤柔聲道,“那棟別墅本就是當作我的婚房而買下備用的。我平時很少去那,我想,我們結婚之後可以住在那裡。”
“這樣……其實我更喜歡住在和泰花園裡。”陶酒酒點了點頭,好吧,保持距離挺好的,至少,她不用常常見到和她向來不合的葉麗。
她剛一提到葉麗,葉洪濤這邊就提起了同一個人:“小麗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發呆,還把婚紗店也租給別人了,一天到晚就守着家和兒子。”
“可能,她是累了吧。”陶酒酒說道,“打理一個那麼大的婚紗店是很辛苦的,她或許是要多一些時間和孩子相處。”
“以前都沒見她對孩子有多好,帶了孩子不到兩個月就嚷嚷着要出去工作,把孩子撂給婆婆就跑出去了。”
“可能,她是發現了家庭的幸福比任何事情都最重要吧。”陶酒酒頗有共鳴地點點頭。
“或許是這樣。”葉洪濤將話題繞回到彼此身上,“酒酒,你準備好做我的新娘了嗎?”
聞言,陶酒酒垂下頭,不勝嬌羞。
她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這幅羞澀的模樣……
葉洪濤一時失神,腦海中閃現的,竟是第一次看見慕婍婍的情形。
許多年前,她也是這樣羞澀如小白兔般,令他瘋狂地愛上了她……
陶酒酒爲什麼會變得那麼像慕婍婍?是他的錯覺,抑或是她的委屈求全?爲了留住他,於是將自己喬裝成他曾經的愛人?
葉洪濤癡癡地想着,思緒不由有些錯亂。他突然想起了陶酒酒當初曾經不止一次問過的問題:“如果,很多年以前,你同時遇到了我和慕婍婍,你會選擇誰?”
葉洪濤懂得陶酒酒爲什麼會那樣問,畢竟戀愛中的人,總是不自覺地要去探究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重要。
陶酒酒之所以會拋出那樣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假設,只是爲了印證她的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如果自己的答案如她所願,那麼陶酒酒的自信得到了滿足;如果自己給出了一個與她所期盼的相反的答案,那麼她會遺憾,會隱隱難過……
愛一個人,原來會有這麼卑微的心情,無關自尊,只爲真心。
思及此處,葉洪濤突然開口,打破了屋內的沉默:“酒酒,如果當初你們兩個同時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也會選擇你,而不是她!”
“她是誰?”陶酒酒明知故問。
葉洪濤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說呢?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