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前日便已經到了這裡,只是那時你是被謝大人抱進來的。”那隻小麻雀又“咯咯”的笑了起來,無限曖昧。
待到顧歡顏洗漱完畢,腦子才徹底清醒。
在她身前一直忙來忙去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臉龐圓圓的,看樣子很是討喜。名字也和她的人一樣,就是叫小雀。
縱然小雀看起來不通世事,可是顧歡顏還是防備着她,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四周。屋子不大,可是裡面的擺設卻是相當華美,與天青的精緻華麗相比,更多了幾分大氣華貴。
聽小雀說,這裡是東昀驛館,看來謝東臨對她倒是不差。
“小雀,謝東臨呢?”顧歡顏一邊喝粥,一邊淡淡的問道。
卻哪想小雀一拍腦袋,“小姐,我……我忘記了。謝大人讓我你一醒,就去叫他。”
說着已經毛毛糙糙的跑了出去。
顧歡顏失笑,這丫頭倒是好玩。“小雀,你等等。”
她倒不是想見謝東臨,反而想見的是謝西固。她想與他打聽,現在到底是何情形。可馬上一想起謝東臨的心計,馬上收斂笑意。謝東臨會放這麼一個毫無心計的丫頭在她身邊嗎?或許其中有詐。
“小姐,有什麼事情?”小雀眨巴着大眼。
顧歡顏搖搖頭,把已經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沒事,你去吧。”
小雀又脆生答應一聲,便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只是沒多會,卻是耷拉着腦袋回來。
顧歡顏見她一個人回來,便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是兩軍對壘的關鍵時候,謝東臨自然分身無術,沒有辦法過來。
“小姐,謝大人他這會正在開會,等他一會得閒,馬上就會過來的。”小雀嘟着小嘴,手忙腳亂的解釋着。
顧歡顏失笑,擺擺手,“沒事,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會。”
小雀又是不放心的看了她幾眼,連連回頭,這才把門帶上。
顧歡顏見她出去,一出溜的爬了起來,用光腦檢測的了一下,四周的確沒有探子,這纔打開光腦。
她睡了一天一夜,所以情勢還不清楚。她把之前的局勢輸入了光腦,不多時,裡面出現十來種驗算結果。
顧歡顏看得心急如焚,更是想知道現在外面到底是何情形。她現在在的驛館,也不知道是在何地,竟然一點風聲也沒有。
正當顧歡顏又要叫小雀進來之時,窗櫺輕輕的動了動。她敏銳的發現不對,飛快的閃到一邊,往懷裡摸去,掏出一把匕首,警惕的守在窗邊。
卻見窗櫺慢慢的往裡推了進來,沒有發出半點聲息,一個人從縫隙裡鑽了進來。同一時刻,顧歡顏已經把匕首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誰?你到底是誰?”顧歡顏壓低聲音喝道。雖然來人是敵是友現在還不清楚,可顧歡顏不想驚動了外面的人。
可顧歡顏剛一說完,便覺得身前之人背影相當熟悉,熟悉的有些叫她不可置信。只見那人啞啞的笑了一聲,“原來小顏,現在都恨不得我死啊!”
說着他不顧脖子上的匕首,轉過身子。顧歡顏還在發愣,手中的匕首並未鬆開,在那人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來人一身玄衣,滿面風塵,卻難掩那種與生俱來的絕代風姿,尤其是一雙如黑曜石的眼眸,亮的驚人,像是盛滿了漫天的星光。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可不正是商笙歌。顧歡顏喉嚨啞啞的,心中千言萬語,只匯作一句話,“商笙歌,你怎麼來了。”
看着他還在流血的脖子,顧歡顏心中一疼,剛想上前幫他包紮,卻忽然想起他們之前的死結。兩人只要一靠近,心臟就會有種無法抑制的心痛。所以顧歡顏又訕訕的止住了腳步,甚至又往後退了幾步。
顧歡顏無意擡頭一看,商笙歌捂住胸口,以爲他心痛發作,更是離得遠遠的,只是丟過一個小瓶,“你脖子有傷,趕緊上藥。”
沒錯,商笙歌此刻正是心疼,她哪裡知道,只是此心疼非彼心疼。商笙歌得知顧歡顏失蹤已經是好幾日之後,顧不上手頭上的事情,便匆匆趕來。
等到遇到了林孤鴻,知道了顧歡顏被謝東臨擄走,便又匆匆趕往東昀。他並沒有發現顧歡顏之前在山洞前面留下的記號。只是以他的功夫,躲開兩軍愛的搜索,自然不在話下。
他日夜兼程,花費了大半月功夫,終於找到了顧歡顏。可哪想一見面,她便是那副疏離的模樣。怎麼能叫他不心疼呢?
他以爲顧歡顏還是如他們分離之時,不肯原諒他。“小顏,你還是不肯見我嗎?”
顧歡顏聞言猛的擡頭,看到商笙歌臉上悽然的神色,才知道他誤會了。
這些天,她想了許多,尤其是知道了上輩子所有的真相。顧歡顏對商笙歌的感覺也很微妙。連她自己也理不清,到底有何感受。過去的事情,孰是孰非,她已經說不清楚,唯一明白的是,看到他心痛,她也不好受。
“商笙歌,你誤會了,不是這樣的。”顧歡顏顛三倒四,卻也不知怎麼表達。
商笙歌本已經黯淡下來的眸子,忽然亮的驚人,人也猛的衝了過來,一把拉住顧歡顏的胳膊,“小顏,你原諒我了?”
看着他又靠近,顧歡顏趕緊又後退了幾步,“商笙歌,你不要過來,我們就這樣說話。”
商笙歌的眼眸裡又閃過一絲受傷。
“你難道忘記了,我們越是靠近,就越會心疼嗎?”顧歡顏氣的跺跺腳,他怎麼這麼笨呢!
商笙歌臉上飛過一絲驚喜,嘴裡慌亂的說着,“沒事,我不疼。真的,我不疼。”
緊接着顧歡顏被摟入熟悉的懷抱,兩人之間緊緊的沒有絲毫空隙,顧歡顏幾乎要呼吸不過來。她卻也不願離開半分。
這個懷抱,她已經多久沒有依偎了。久的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這些日子,他們被分離、誤會、仇恨束縛住手腳,縱然面對面,也從未有這麼親密的時候。
顧歡顏心潮澎湃,商笙歌更是有種寶物失而復得的感覺。當顧歡顏知道真相,知道他們之間的往事,對他露出那種陌生人才有的目光時。他真的覺得生不如死,那種目光,像是能把他凌遲。
若非爲了守在顧歡顏身邊,怕是他早已熬不下去。哪裡會想到今日顧歡顏會原諒他呢?
直到顧歡顏被悶得咳喘連連,商笙歌才慌忙鬆開手臂,“小顏,你沒事吧。是我……”
顧歡顏用手堵住他的嘴,“什麼都不用解釋。”
沒錯,這個時候解釋都已經成了多餘的話,顧歡顏眼中的情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愛他!
商笙歌胸中升騰起無數粉紅的泡泡,像是被蜜糖包裹一樣,激動的幾乎不能自抑。他已經不知說什麼好,腦海裡只有顧歡顏,眼裡只有顧歡顏,嘴裡不停叫着的還是隻有顧歡顏。
顧歡顏卻已經掙脫開他的懷抱,鄭重其事的問道,“你真的沒事嗎?”
溫軟的身子剛一離開,商笙歌便捨不得的扯了回來,又堅定的搖搖頭,他現在已經被幸福包圍,怎麼還會有痛呢?身體上的痛,哪裡及得上心疼?
看着商笙歌傻乎乎的樣子,顧歡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在他胳膊上一扭,“疼不疼?”
商笙歌還是搖搖頭。這次顧歡顏可不依他了,“商笙歌,我和你說正經的。”
好不容易顧歡顏才原諒他,商笙歌哪裡捨得再惹她生氣,收回旖旎的心思。感受了一下。
這下叫他也驚詫不已。那種幾乎要痛徹心扉的感覺,怎麼現在變成了隱隱作痛。之前他被那種狂喜驚呆了,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體狀況,現在卻發現果然有些不對。
“怎麼了,是不是疼得厲害?”顧歡顏看到商笙歌面上神色有些不對,幹嘛又退了幾步。
商笙歌怎麼肯叫她離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的確是有些不對,不過是好事。”
顧歡顏挑眉不解,待到商笙歌把異狀,給她一說。顧歡顏同樣大喜過望,“商笙歌,你試試若是不用內功壓制,會不會有感覺?”
這麼多年,爲了和顧歡顏在一起,商笙歌早已練就了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用內功護體的本領。剛纔同樣也是如此。
聽顧歡顏這麼一說,他試着放下內力。
“哎呀。”顧歡顏馬上便覺得心臟像是被刀刺中一般。
看着顧歡顏小臉疼得發白,商笙歌趕忙便想又繼續運功,可顧歡顏卻不許,她要感受一下,這麼多年商笙歌到底忍受了什麼樣的痛苦。
不僅如此,她更是一步步向商笙歌走了過來。眼波流轉,兩人心靈相通,知道了顧歡顏的用意,商笙歌不再阻止。直到再一次把顧歡顏擁入懷中。
可是這次顧歡顏再也顧不上與他親暱,而是鄭重其事問道,“我也發現了。似乎現在的疼,比之前輕了許多。”
沒錯,與上次商笙歌昏迷時,她感受到的痛,這次似乎輕了些許。上次還不及走近,那種蝕骨的痛,便已經叫她直不起腰。而這次,她竟然可以一直走到他面前。這是怎麼回事兒?兩人心中都有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