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生活在都市裡忙忙碌碌的上班一族,像晚歸的候鳥,收攏起自己的翅膀,趕在回家的路上。
一樣的車水馬龍,一樣的五彩霓虹,一樣的夜晚,不一樣的心境。
今夜,晚風輕拂,繁星點點,遙遠的天際偶有流星劃過……
杏花公寓五棟A座18樓層的露天窗臺上,晃悠着一雙白嫩的赤足。
視線緩緩上移,一襲質地考究的白底暗花棉裙映入眼簾,寬鬆的裙襬在晚風中輕舞飛揚。
赤足的女子,有着一頭柔順的長髮,白嫩的肌膚,配上精緻無暇的五官,典型的江南小美女。
只是,那纖細白嫩的手指,此刻正緊緊拽着一瓶與她外形極不相符的啤酒瓶,旁邊的窗沿上散落着許多已經見底的空瓶。
空酒瓶沿着略有坡度的窗臺緩緩滾動,下滑,只一會,便隱約聽見腳底下的路面傳來“砰”的一聲碎響,緊接着便是路人的譴責:誰呀這是?高空扔物,有沒有公德心?
棉裙女子只是略帶歉意的伏身瞟了眼18層樓下的地面,粉紅的脣角勾起一絲悽笑,如果自己如這勇猛的瓶子般一躍而下,是不是一切就解脫了呢?
真的夠心煩意亂的!長相也不嚇人啊,照着鏡子,感覺自己還是屬於地球一份子的,可爲什麼總是嫁不出去呢?傲薇實在想不透。
身份證上顯示的年齡是25,其實現實年齡已經飆到了29了。在大齡青年的行列,傲薇昂首挺胸,可以說是大無畏的革命先驅了。
纖細的手指忍不住狂扯着滿頭柔順的秀髮。不一會。一個雞窩式的暴躁頭便華麗的誕生了。
揉了揉發漲地腦袋,悠長地嘆一口氣,目光無神的望向天空中偶爾一閃即逝的流星。
唉,如果此時。自己是靠在愛人的肩膀上看流星。許願。那該多浪漫啊!
可是。現實情況卻是:今天地相親再一次遭遇了滑鐵盧。慘敗而歸。
習慣了!釋然吧!
可心情怎麼這麼的糟糕?
傲薇已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參加相親大會了,十次?還是二十次?
親戚朋友介紹的,單位同事牽線的,婚戀中介做媒的,甚至電視臺舉辦的大型相親節目,傲薇都有報名參加。
不管是一對一的介紹,還是集體見面,不管在西餐廳,還是在森林公園,總能找到傲薇的身影。
忙活了那麼多年的相親大會,卻還是一無所獲,孑然一生。
這其中也不是沒談過戀愛,可總是莫名其妙的黃了。
別人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可放在傲薇身上,她的每一次愛情,都可以用“死無葬身”四個字來形容最爲恰切。
老媽爲了傲薇的姻緣操透了心,除了託人介紹,就是參神拜佛。印象最深的一次還是幾年前,傲薇陪同老媽去九華山,正巧趕上廟裡一據說是得道高僧的老和尚在那裡給大家看相觀命。
當輪到傲薇時,老和尚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問了生辰八字,然後老和尚神情大變。
傲媽媽當即大驚失色,以爲傲薇這輩子鐵定嫁不出去。
老媽追問了半天,老和尚纔將傲薇母女拉到一旁,壓低嗓音告訴她們母女,這女娃的姻緣煞是奇怪,竟然緣定六夫!
傲薇母女當下就愣了,猶如一個晴天霹靂。
當今社會,一夫一妻制,她傲薇一人就攤上六個名額,那豈不是離婚的離婚,剋夫的剋夫?
傲薇欲哭無淚!只希望老和尚爺爺只是跟她開玩笑呢。而老媽卻是苦着臉追着老和尚請教破解之術。
老和尚被纏的脫不開身,沉吟許久,方纔繼續告訴她們,傲薇不僅不克夫,反而旺夫,新嫁娘就一次,可新郎卻同時擁有六位!至於原因,天機不可泄露,將來自見分曉。
說罷,老和尚不再搭理傲薇母女,自顧笑呵呵離去。只留下傲薇母女面面相覷。
哼,傲薇冷笑一聲,仰頭咕咚咕咚狂飲下瓶中殘存的啤酒,心裡暗罵:什麼六夫?集體婚禮啊?瘋和尚真會說瘋言瘋語。
這一轉眼都快奔三的老姑娘了,別說六個老公,就連一個未婚夫的影都沒逮着,還六個呢!
就在傲薇摸着渾圓的小肚,滿足的打了個酒嗝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
她不禁昂起頭,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急速落下,不偏不倚,直朝着她坐着的窗臺砸來。
“不要啊!”還未等她喊完最後一個字,身體便已脫離了屁股下的窗臺,失重般被那個黑影拽着一起從18層樓的高度做着自由落體運動。
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耳邊刮過獵獵風聲。傲薇顧不得害怕,睜大眼睛狠狠瞪着那個拉着自己陪葬的倒黴鬼!
譁!傲薇倒吸一口涼氣,怒紅的小臉霎時閃過一絲驚羨。
從未見過如此俊美超凡的男子!
滿頭棕色的短碎髮,瘦削的臉龐,劍眉橫飛,狹長深邃的俊眼更是難得一見的霸氣十足。刀削般筆挺的鼻樑,再配上那微勾的性感薄脣,見過那麼多男明星的傲薇,第一次震驚,男人,原來可以這麼自然美,簡直就是不可超越的神話!
只是稍稍一走神,傲薇便很快清醒過來,使勁捶着那個黑衣男子結實的胸膛,“你這個該死的,自殺還要帶上我!快放開我。”
那男子斜眼睨着懷裡的傲薇,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嘴角卻勾起一抹壞笑,“我見你在窗臺上猶豫一個晚上,就順便幫幫你咯,不謝反罵起我來了,這是何理?”
屁,誰想自殺了?好死不如賴活着,誰要你幫這個忙了?難道還要我謝他不成?傲薇越想越氣,漲紅了小臉,粉拳雨點般的砸向他的胸部。
作爲跆拳道教練,傲薇的身手和力度那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比擬的。可是,面對着眼前這個一臉慵懶的霸道自殺男,她的拳頭似乎只是在給他撓癢癢,好不氣人?
“快放開我,你這個混球,放我下來!”傲薇使勁的掙扎,試圖掙脫黑衣男子的懷抱。可是,那懷抱,卻比鐵囚還牢固,任憑傲薇怎麼折騰,都無效。攬在腰間的大手緊了又緊,像要把她狠狠嵌進自己的身體那般。
而自己柔軟的胸部,正緊緊貼在那個男子敞露的胸前。真是該死,都這時候了,還被人吃了豆腐,這自殺的人中,恐怕也只有她傲薇是這麼的慘不忍睹吧?
“現在放你下去也是死,何必呢?大家一起,也好有個伴不是?”男子得意的半眯着那雙星眸,一臉的玩世不恭。
誰要跟他死一起?傲薇一想到自己的身體將會和他的混成一堆分不清的肉泥,被走過路過的人們指指點點,心下當即就全涼了。想都沒想,擡起額頭就朝着男子那好看的下巴撞了上去。
黑衣男子只是側了側臉,便瀟灑的躲過了傲薇的偷襲。
“就知道你會來這一招!”他輕笑了笑,似乎見怪不怪,只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低頭俯視着懷中人兒嗔怒的粉臉,眼神中閃過一絲憐惜,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道:“呵,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這要怎麼做我們的老大?”
傲薇心下一驚,這該死的傢伙,滿口的胡言亂語,卻似乎對自己的伎倆瞭然如心。
咦,下降了這麼久,即使18層樓,也早該砰的一聲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後口吐鮮血,象徵性的抽搐幾下了吧?
可是,怎麼還在一直下降呢?速度太快,身邊的參照物都來不及看清,也不知何時落到地面。想不到,跳樓的滋味竟是如此的……漫長,那個酒瓶怎麼就死的那麼幹脆了呢?真有點羨慕它,至少不會在空中被人侮辱!
也不知下降了多久,一直沒有降到地面,耳畔的呼呼風聲越來越大。喝了一晚上的啤酒,傲薇早已忍不住倦在那黑衣男子懷裡沉沉的睡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溫暖柔和的手緊緊握住,時不時會有淡淡的梔子花清香飄入鼻息。
回家了嗎?家裡種了許多棵梔子花,那是傲薇最喜歡的芬香。老媽的手也很溫暖,但……似乎沒有此刻的這雙手光滑細膩,常年的洗衣做飯,老媽的手指早已佈滿老繭。
不對勁!
猛然間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張極爲考究的仿古帳頂,藍色的絲綢上面繡着數朵白色的浮雲,咋一看去,像極了天空。
視線漸漸挪移,入眼的盡是讓傲薇驚歎的佈置,綾羅綢緞的絲被,紫檀木雕花佩玉大牀,就連大牀兩側挽起牀幔的金鉤,也是鑲金嵌玉。
乖乖,這得花多少錢啊?現在超市裡黃金價格那麼貴,這對金鉤,少說也得值個五位數吧?有點拜金的傲薇暗暗吞了口口水,目光終於落在了牀邊那個握着她手的婦人身上。
婦人見她醒來,欣喜的扭過頭,朝着外面喊道:“快去把王爺喊來,郡主醒了。”吩咐完,婦人湊近身子,微笑着撫摸着傲薇的額頭,眉眼間盡是濃的化不開的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