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我之前說過我家有一個鄰居，他家有五個孩子，還記得嗎？”
“記得，就是你常去他家玩，在他們家學的如何照顧孩子，怎麼了？”
“恩，八歲以前我除了家裡外，我娘要出去不方便帶我，我都是泡在他家的，以前沒有細說他們家的情況，其實他們家是外地人，租了我家的十畝地種，每年給我們家交租，我娘收的租金不多，只要兩成。”
“不錯，兩成的租金算少的了，你家就兩口人，十畝地的兩成下來，足夠養活你們了。”老二道。
“恩，我娘也是這麼說，對外說是五成，實際上只收兩成，他家很感激我娘，恨不得把我當少爺供着。有什麼好吃的第一時間想的都是我，我會的不少菜就是在他家學的，鄉下的房子大，一個廚房裡面可以擺兩桌酒席，就知道有多大了，我每次去他家玩，在他家廚房的時間最長，雲伯母怕我有個閃失無法跟我娘交差，她都會把所有的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我就是在這個過程中，看着她做飯學會做菜的。”
老五給老七豎了一個大拇指：“厲害！這麼小看着就會了，我是怎麼學也學不會。”
老七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五哥過獎了，我也只會拿鍋鏟了，別的不行，你讓我看鬼，我的腿能軟成麪條。”
老二：“老七，你繼續說你離家出走的事。突然停下，我們都好奇壞了。”
老七哭笑不得：“好，他家租了我家的地，除了小部分用來種糧食外，其他的用來種菜，菜長得好，他種的一些菜還是我們不知道的，他在村子裡找了一個地方賣。”
“不錯，然後呢？”老大問。
“他們家靠着賣菜，有了一些積蓄，把他們家的老二送去學堂。”
“老二，爲什麼不是老大？”老二問出心裡的疑問。
“老大是女娃。”
“哦，男娃讀書的機會都不多，更何況是女娃，然後呢，發生了什麼事？”
“他家的老二叫信揚，他比我小一歲，我經常叫他陽子。他和我一起去學堂，他娘讓我多照顧他，其實他比我老成多了，也有責任感，很多時候都是他照顧我，學習也比我學的認真，先生讓他做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去做，比我強多了。”
老四笑道：“你的意思是，你那個時候偷懶了？”
“嘿嘿，有點！這夫子講課很乏味，滿嘴巴的之呼子也，完全不知道他說的是啥，我聽着聽着就走神，很多字也記不住……”老七響起以前的自己，都不好意思的撓頭：“剛開始還好，沒發生什麼事情，陽子還被他誇獎過，讓我們跟他好好學。”
“哦！”
“大約是兩個月後，先生對陽子就百般挑剔，說他寫的字不好，讓他打掃的地方不乾淨，反正不管陽子怎麼做都不對。”老七鬱悶道。
老三道：“爲何？”
“我本來也沒太在意，直到陽子的娘問我，他在學堂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陽子會偷偷的躲起來哭，那時我才知道陽子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不在意，他只是把傷心難過藏在心裡。”
“幾歲的孩子被人不斷的挑剔批評，心裡肯定不好受。”老二道。
“那人還是教他的先生，肯定會讓他懷疑自己，以爲自己一無是處。”老大點頭道。
“陽子什麼也沒有跟我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問，偶然的機會，讓我發現夫子收了學堂裡一個叫做大狀的禮，大狀不喜歡陽子，兩人之前就有過一些不愉快。”
“什麼不愉快？”
“我記得不太清，好像是陽子每天放學後，都會幫父親賣菜，有空就會拿出書看書，路過的人都誇陽子以後是狀元郎，這話被大狀聽到了，特意去看，結果好巧不巧，陽子爹把洗完菜的水不小心倒在了大狀母子的身上，他們就結下樑子了。”
“這恩怨情仇還真是夠深遠。”老二哭笑不得。
老三問道：“你做了什麼？”
“嘿嘿，我本來沒想做的，我是皮可也知道尊師重道，哪敢得罪村長請回來的夫子，雖然那個時候的我很多事情不懂，可有一點我是知道的，要是把夫子氣走，我就犯了衆怒，我和我娘就算不被趕走，也別想安生。”
老四笑道：“可你還是做了什麼吧？”
“這不能怪我，是那夫子不好，就因爲我和陽子一起來上學，他把我和陽子歸於一類，從罵陽子變成罵我和他兩個人。”
“遷怒！”
“對，就是遷怒！剛開始我也以爲是，後來才知道大狀的娘這是藉故欺負我，我娘曾經讓她難堪過。”
老二：“她們之間又有什麼恩怨情仇？”
老七：“怎麼起的我不知道，那個時候很小，我所知道的是我娘做的繡品很好，村裡的人都知道我娘靠繡活養活我們母子，再加上我爹帶回來的錢，我們兩母子的日子纔會比他們好。”
“繡品？她們的恩怨起源是繡品？”
老七：“嗯！我娘繡品賣的很好，村子裡有很多女人也想賣繡品貼補生活，爲了賣出高價她們把繡品給我娘，讓我娘代賣，我娘也願意幫忙。可那個大狀的孃的繡活着實不敢恭維，我覺得八歲以前的我都能比她做的好，我娘拒絕了她，她就記恨上我娘了，後來我娘去送繡活，她也跟着去。我娘前腳進去繡莊，她後腳就拿出繡品要賣，繡莊的人不收，比我娘說的難聽百倍，她惱羞成怒把一切都怪罪到我孃的頭上，說是我娘在其中挑撥，回去後各種說我孃的壞話。連我娘跟買肉的人說一句話，她也能說我娘不守婦道。現在想起來，我都氣的不行。”
老五心疼的哄着老七：“不氣，不氣！”
老九抱着老七拍了拍老七的後背，老七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
老七：“抱歉，是我失態了。”
老大：“能理解，爲人子生氣是人之長情。”
老四笑道：“她這是羨慕嫉妒恨，羨慕你孃的日子過的比她好。”
老七點頭笑道：“嗯！大壯家裡在村子裡屬於日子過的不錯的，他爹就希望他以後去當狀師，纔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老二：“有這樣的夢想，說明他一出生，他爹就打算送他去讀書，家境應該不錯。”
老七：“嗯！他家有二十多畝地，大壯的奶奶把家管的死死的，大壯娘手裡想要存個幾文錢那是比登天還難，爲了口吃的，沒少坑蒙拐騙，還曾經想搶我的零嘴，她婆婆嫌她只給家裡生一個兒子，之後連續三個女娃，看她是各種不順眼。”
老五：“你娘跟他相比，那是享福了。”
老七點頭：“嗯，我也是長大後才知道什麼叫十年媳婦熬成婆，做人家的媳婦有多難。要是在攤上一堆小姑子和小叔子，真的會死人。”
“厲害！對付不了你娘，來對付你。”老二搖頭道。
“是呀，那夫子看我們兩個小孩子好欺負，使勁了磨蹭我們，經常讓我和陽子一起留下打掃，陽子以爲他連累了我，不但躲着我，還生出了退學的念頭。”
老二驚呼：“這麼嚴重嗎？”
“其實夫子怎麼說我都可以，反正我不在乎，我娘說過別人怎麼看我，我們管不了也左右不了，可我們的心是自己的，要不要因爲別人的看法痛苦，則由我們自己決定。”
老大笑道：“你娘說的對。”
“恩，當時我不太明白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現在才明白，我可以不在乎，是因爲我早就被村子裡的人罵多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沒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