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歌這些年來雖然看慣了人心的自私，可是聽到這個還是不免有些不舒服。儘管那個人原本還是自己要去動手殺的。
“我說過，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會比皇位更加重要！正因爲如此，我纔在一開始就告訴你，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如果你真的和長平長公主的想法一樣，如果你真的想要報仇，那麼也不該選在皇帝早就給你們安排好的陷阱裡！另外，其他的情況我還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覆，但是有一點可以先告訴你，當年的事情絕對有隱情！我想你自己應該也調查過一些。當年，伊將軍明明有一個伉儷情深的夫人，又爲什麼會和長平長公主愛得如膠似漆，甚至還讓她一心覺得，是北國皇帝硬生生拆開了他們，然後導致了你父親後面的悲劇。當年事情的主導者或許還在人世，又或許早已不在，但不管如何，你絕對不能在這時候‘助紂爲虐’！”
楚長歌似乎說的有點累了，她看了一眼慕歌，朝着屋子裡左右掃視了一番，終於看到了鐲子上的茶壺，便直接過去拿起來往嘴巴里灌。知道喉嚨舒服些了，才繼續說道，“其實你也猜到了不是？所以纔會說什麼‘不要心慈手軟’！你是知道的吧，知道如果你真的刺殺了太子，必然遭到反撲，皇帝的、蔣後的，還有代表着保衛北國的戰神墨青烈的，自然也就包括了我的，到時候你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怎麼？想要一死百了是不是？告訴你！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許！”
楚長歌只覺得自己越說越氣，全然不負一開始見到慕歌時那種興奮的神色和感覺。她揮了揮手，似乎也願意將話題扯開去，直接說道，“行了，說了這麼多也不知道你這死腦筋聽進去沒有，反正你記住兩點，一，太子不能刺殺，二，若你如今實在還勸不動你娘，便直接打暈了帶走，直接先帶來烈王府，我們自有地方安置她！當然，這一切，要基於你信我的情況下。”
前面的話慕歌聽着也便只是聽着，聽到後面的話時，卻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直接答道，“當然信！”
楚長歌的臉色總算好了些，“你一開始的打算我也知道，一來不想讓你孃親失望，二來又不願與我對立。所以一開始便做了殺了太子然後等着自取滅亡的打算吧？哎，但不說當年的事究竟是什麼樣的誰也不清楚，就看你娘如今的處境和精神狀態，你都不能在此時隨了她的願。你放心，只要你娘就此收手，她就不會有事的。就算......”楚長歌嘆了口氣，“就算她真的做了什麼，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總會留她一命的。但是，焰軍中也不會有你的位置了，你明白了嗎？”
慕歌低下頭，喃喃道，“離開焰軍麼...”
“但是！這絕對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慕歌當然知道，其實他還有很多路可以選擇，也知道楚長歌還願意見自己，便是給自己留足了後路。而他一開始會選擇了最不好的路，不過是帶點了‘自暴自棄’吧，她要嫁人了，自己決定要守護一輩子的女孩兒要嫁人了，而那個人這麼強，強到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在那人面前都是不堪一擊的存在。他要拿什麼去守護她呢？
他只有不斷變強，纔有能力，纔有資格站在她背後，可是如今，卻連立場都要不同了。
楚長歌知道，慕歌的成長環境讓他的性格變得有些偏執而任性，在戰場上，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一定的作戰部署能力，可是一旦他認定了一個人，就會爲那人的決定和想法而動，他如果決定要守護、保住一個人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動搖他的心思。很明顯，長平長公主已經攻克了慕歌的心房，已經讓他認定了‘母親’這個身份，否則，以她對慕歌的瞭解，他根本連鳥都不會鳥對方一下！
楚長歌最終還是過去拍了拍慕歌的肩膀，對於慕歌，她始終留存了當年的一份愧疚，這份愧疚跟着她兩世，她終究是要還的。但也正因爲知道，不管他們的遭遇經歷如何變化，這個少年還是當初那個少年，時光穿梭，可人終究還是那個人。墨青烈曾問過自己，如果因爲周遭發生的一切變化而導致慕歌最終的選擇，不再是以她爲先了，甚至會危害到了自己了。自己會是怎麼選擇？
是怎麼回答的呢，那時候好像正是下午在曬太陽的時候吧，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嗯？重活一世難道都是假的？誰阻了我的路，誰會危害到我還有我在乎的人，我都不會心慈手軟的。唔...不過你說慕歌的話......我會給他機會，很多很多機會...直到.......最後一步退無可退的時候。”
知道最後一步退無可退的時候，直到下一秒他真的要威脅到自己了，她纔會反撲。在此之前，儘管知道他的各種計劃目的，她也願意花更大的力氣和精力去阻止他放手，阻止他放下，楚長歌知道，以慕歌的性格，除非是他自己願意放手，否則你阻礙了他第一次，他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他不死，只要他還有能力。可是，這種兩敗俱傷的局面，卻不是楚長歌願意看到的。
“我懂了...我......”
“行了，你不用在我這邊急着表明態度，最終做什麼決定都在你手上。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會等到最後一步，但是如果你還是讓我失望了，我不會手下留情的，你懂了嗎？行了行了！別這幅表情了！你好不容過來一趟，和他們都好久沒見了吧？要不要和他們去聚聚？”
慕歌的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他們知道我的...我的身份嗎？”
“怎麼？你害怕他們歧視你是怎麼的？程峰他沒來，來的是洛飛，你放心好了，他們幾個人你還不清楚，只要你當他們是兄弟，他們絕不會多說一個字！吶...我也不藏着掖着，我呢，的確是想打一打感情牌。”
楚長歌朝着慕歌使了個顏色，讓後者跟上自己，看着書房外的烈烈陽光，楚長歌閉了閉眼，“慕歌，如果可以...我們永遠不要對上，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