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想着要讓沈承懷吃虧的時候,七夕自然不會忘了於氏這個攪事兒精,有她在從來都是火上澆油的,可有時候要是用好了,吃虧的可就不一定是誰了。
“二嫂子問得好,我也正想問問這是咋回事兒呢。”果然,秦氏那裡看完了屋子裡亂糟糟的樣子,氣得心頭髮顫,隨手大力氣就把三房的屋門給甩開了。
轉頭看着故意挑事兒的於氏,似笑非笑道:“大家夥兒都過來看看吧,我倒是想問問,我小姑子一家都不在屋子裡的時候,你們家這個老四進來翻東西算是怎麼回事,孩子看見了阻止還遭了一頓罵,罵不說還動手,這算是哪門子的規矩?二嫂子過來啥都不問就往個孩子身上潑髒水,這是想幹啥,還有沒有個王法了,賊喊捉賊也沒有你們這樣的,欺負人是咋地?”
院子裡的人一聽,呼啦啦都圍了過去,探頭往裡瞅,七夕家炕上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再想到剛纔沈承懷就是從屋裡出來的,這還有啥不明白的。
“這咋回事兒?不是說老三家的不肯讓房子,那沈老四左求右求才好不容易應了,咋還進屋子翻東西去了?”
“就是啊,我聽我家鐵蛋說,沈家可是好一通鬧騰,沈老四又是下跪又是哭求的,沈老三才答應給讓出來房子,那不該是沈老四可憐嗎,這咋人還沒搬走呢,就進去翻東西了?”有那兒子跟沈承懷來往的說道。
“哎呦我也聽說那沈老三一家佔着屋子不給讓地方,那沈老四才定不了親,要不親事咋一直耽擱着……”
李氏也跟過來了,本來是擔心想看看屋子裡糟蹋成啥樣兒了,可一聽這些話臉都白了,轉頭去看說話的那些人,這……咋能往她們家身上潑髒水?這話咋能信,她們夫妻是啥樣兒人,這村裡人咋能不知道?
旁邊有人看到李氏的臉色不對,忙拍了之前說話的人一下:“瞎說啥呢,這老四啥德性老三啥品性你還能不知道?流言流語的還能當真?可不趕上今兒正看明白老四是啥人。”
那人話一說完,被李氏那眼神看到的人都不由得轉開臉去,確實,背後聽到這話的時候說得興起,可任誰隨便想想也知道到底哪個黑哪個白了,沈家三房和沈老四都是啥樣兒人,一個村裡住着,誰不知道啊。
嗡嗡說話的聲音被李氏這麼一看就弱了下去,更顯得沈承懷嗷嗷叫的聲音刺耳。
倒是還有那麼幾個心明眼亮的,看李氏臉色有些不忍心了,又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公道話:“都別瞎說了,這咋回事兒還看不出來是咋地,那是沈老四賊喊捉賊唄,自個兒啥樣人還沒個深淺,娶不着媳婦兒還往人家身上賴,瞅瞅沈家老三和老三媳婦兒,說他們欺負人誰信啊,那不是聽說被趕出來了,還是老三媳婦兒跟孃家借了錢這才起了房子,要不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這性子的還能欺負人?”
“真的假的?我也聽說了,沒敢當真,那老爺子真是一點兒都不給三兒子,咋能這樣?”
“要我說,那沈老四纔是老爺子親生的吧,瞅瞅爲了給娶個媳婦兒,親兒子親孫子都不要了。”有那嘴損的,不顧着人家家裡正鬧騰着,順嘴就說道。
人都說風吹牆草兩邊倒,這會兒說開後,之前還鬧騰着老三不對的人馬上轉了口風,而且別說,這小百里村的人可都夠膽子大的,別人家的事兒是啥都敢說,半點兒顧忌也沒有,哪怕人家一家子都在院子裡站着呢。
“說啥呢,這咋能怪老四,這……”於氏那麼好信兒的人自然也跟過來了,一看見這情形,也有些不知道咋說,只要強詞奪理道。
“這位嫂子說得是啊,要說這都夠可以了吧?這人都欺負成這樣了還沒夠?”秦氏看着還咋呼的於氏和叫喚的沈承懷冷笑,“咋就有人這麼不知足呢,房子都給倒出來了,還想咋地,這是連被褥衣裳都不給留啊?是要把我小姑子家給倒騰個乾淨是不?”
老爺子皺着眉頭也過來看了,一瞅見老三屋子裡那樣兒,就知道肯定是老四又闖禍了,這正恨不得遮着蓋着不叫人知道,可秦氏一張嘴全都給抖落出來了,氣得冷下臉,不悅道:“我沈家的事,別人就別跟着參合了。”
秦氏一聽就笑了,她是個別人給她三分臉面她就要給人還回去五分的,可別人要是下了她一分臉面,她也能毫不留情雙倍還回去:“老爺子這話我可聽不懂,這是拿我當外人了?那我就不非得上趕着了跟你們沈家攀親戚了,你們家的事兒我這又是外人又是小輩兒的還真是沒資格說話。”
“哼……”老爺子哼了一聲,瞅了秦氏一眼,心道你知道就好。
轉頭就要去看沈承懷,不管咋說,這麼多村裡人看着,他就是再生氣這個完犢子的只會惹事也得關心一下。
“可我外甥女讓人欺負了我就不能不管了,我小姑子的東西讓人給偷了我就不能不管了,這屋子裡頭啥樣兒老爺子也不是沒看見,你們家規矩大家教嚴,我可不敢說什麼養不教父之過的,老爺子要是給做主我也就不說啥了,可要是老爺子不管,那我可不能不管。”還沒等老爺子擡腳,秦氏就馬上接着涼涼說道。
七夕還在低頭抽泣,卻恨不得立馬過去給二舅母叫個好,就知道趁着兒二舅母在這裡鬧出來就對了,這時候還不給爹孃正名,給家裡免除後患,等着那些流言愈傳愈邪乎,到時候就晚了。
“你……”沈老爺子被秦氏的咄咄逼人氣得說不出話來,沈家的媳婦兒潑辣的有,精明的有,懦弱的有,可還沒有哪個敢這麼當面跟他頂嘴的,偏偏他還沒法擺老爺子的架子,明顯人家不吃那一套。
“老爺子可千萬消消氣,大家夥兒都知道你四兒子給你丟臉了,可到底關起門來還是自己家的事兒,這也沒偷到別人家去不是?只要老爺子好好教一教,我看回頭也說不定能學好。”秦氏半點兒不在乎老爺子快被氣得仰過去,接着笑道。
秦氏纔不怕他,又不是她的公婆,對她小姑子也不好,這都趕出來了,再奉承也換不來好,還不如討個公道,所以說話很是犀利:“大家夥兒都知道老爺子這是着急呢,要現在管好了那還不晚,也就是給他三哥三嫂和侄女道個歉的事兒,這要是還不管,萬一偷自己家不算,再偷到村子裡去,這可不只是丟沈家的臉了,你老也不會讓他做出這事兒來不是?”
“哎喲,這可咋說的,在家裡手腳都這麼不乾淨,這不會回頭真偷到咱村裡去吧?”秦氏一說,馬上就有身邊的人跟着咋呼道。
兩方各執一詞,衆人視線在七夕和沈承懷身上來回轉,雖然這會兒沈承懷看起來狼狽得像是受欺負,可越看越覺得賊眉鼠眼的,全都是秦氏的話給鬧的。
再說看七夕那身高,誰會相信是那麼個孩子欺負了沈承懷啊?
“爹,爹啊,我要讓人打死啦,爹啊……”沈承懷這半天沒參合,那是胳膊的麻勁兒弄得他一步都動不了,好不容易緩過來點兒了,就耷拉着一條胳膊,趕緊挨過去沈老爺子身邊叫喚,“爹,那死丫頭把我胳膊給打折了。”
“你把你四叔給打成這樣?”老爺子正被秦氏一張利嘴給堵得說不出話來,一聽沈承懷的叫嚷,覺得腦子仁直髮疼,想也不想就衝着七夕吼道。
可話一出口,他自己就後悔了,這是什麼話,那麼小個孩子能打人,這說給誰聽誰都不信,肯定是有別的緣故。
轉頭狠瞪了還在叫喚的沈承懷一眼,這一天就數他能惹事兒,早知道是這樣,當初就該早早打發了他,哪用現在這樣天天給他丟臉。
老沈頭這時候可想不起來因爲沈承懷的存在,給他賺了多少仁義的名聲。
“爺?”七夕也不哭了,滿臉被喝問的震驚,看着她爺,那意思分明是說,她一個小孩子能把沈承懷那麼大個個子打成這樣,老爺子問得出來也得有人信啊。
一看老爺子瞬間尷尬的神色,七夕馬上毫不猶豫地接着道:“爺,我哪能打四叔?是四叔要打我,我就往外跑,四叔追過來自己撞到了我家的臉盆架子摔倒在地上,我想過去要扶他,可他還是伸手要打我,我嚇得就跑出來了。”
不等老爺子張口,七夕一咧嘴又哭了出來:“爺,爺我錯了,我不該不聽四叔的,不該不讓他翻東西,不該不站在那裡讓他打,我知道我家現在是藉着爺的房子住,就不該還想守着東西啥的,就該都早早把東西收拾了給四叔,啥也不留,連個鋪蓋都不留,奶給石頭的點心也該都給四叔吃,不該累着他自己去翻的。”
幾乎是七夕的話音剛落,圍觀的人裡頭就有鬨笑聲傳來,這雖然是孩子話,可半句都沒說錯,難不成還要孩子站在那裡捱打啊,沈承懷那麼大個人去偷東西,還跟孩子搶口吃的,也不嫌臊得慌,這老沈頭是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