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五七拉魂

這幾日,彭白與王駝子日日鬥嘴,王駝子有求於他,只得默默忍受彭白志得意滿滿地等到了給魏寧開棺的那天。

傍晚時分,彭白與王駝子、七七三人吃完晚飯,等到太陽徹底落了,才穿戴整齊,神情肅穆地出來。開棺乃是一大禁忌,便是彭白與王子這等高人也不敢絲毫大意,何況開的乃是一具血屍的棺材,稍有不慎會走煞。按照祖宗的規矩,三人都穿上一套孝服,爲魏寧搭好靈堂,三九畜擺上檯面。開棺之時,天不能露光,七七用上好的白綾遮蓋住魏寧棺材,用以辟邪。三人嘴裡各自含上一枚玉佩,一則可以辟邪,二則防走了生氣。

彭白神色凝重,走到魏寧的棺材前面,打着手勢告訴王駝子自己要法了,要王駝子和七七護法。

王駝子點了點頭。

開棺,首先講究的是“破五龍”,請守護的神獸離開。彭白麪色凝重不敢大意,在靈堂上依次放了鏡子、桃枝、桃木劍、棗核七枚、掃帚、鐺、易經、通書、墨斗線、石工錐、斧尺、糯米、米、米篩、赤豆等物幾乎所有辟邪鎮鬼之物,只要他拿得出手的都已經拿出手了,看得出,對這魏寧是何等的重視。

彭白拿着掃帚,小心地掃着棺材上的灰塵,卻絲毫不敢動棺材上貼的符咒,仔細用墨斗在棺材四周密密麻麻地彈過一番後,彭白對七七道:

“等下我起棺之時,你依次將這些符咒貼在魏寧的頭上,記住,一定要先上新符,才能揭去舊符,否則魏寧隨時會走煞。”

說完,彭白燃起一堆火,用火鉗撥弄着火種,不一會兒,火焰越來旺,一簇一簇的火苗跳動着,彭白整張臉也顯得時明時暗,嘴裡還念念叨着。彭白在此處害人太多,在這等關鍵時刻,也不得不給這些冤死的魂燒點錢,讓他們在這關鍵的時刻不要過來給自己添麻煩。彭白按照道的手法,先在地上畫個十字,然後將紙錢放在十字中間點火焚化。

彭白的手法也是有講究的,所畫的十字要東、西、南、北橫平豎直南方指向“幽陰”,北方指向“幽酆”,東方指向“幽冥”,西方指向“夜”;其四角,東南方爲“幽冶”,西南方爲“幽關”,東北方爲“幽都”西北方爲“幽府”,十字的中央爲“幽獄”。畫十字的意義是不論亡人在處都可以收到這份冥資,把紙錢放在“十字”之上是防止其他孤魂野鬼搶。待紙錢燒畢,安撫了這附近的孤魂野鬼之後,彭白圍着棺材走了圈,似乎還不放心,又用糯米水在棺材上灑了一便,然後示意七七和王子,他要動手了。

彭白嘴裡默默地念着連王駝子都沒有聽過的咒語,雙手捏着奇怪的訣,看上去不像中原道教的法訣,應該是西域的東西。忽然右手拇指一開,一道明火在拇指指頭點燃,火光顏色暗淡,發着微微慘綠的光芒,白又依次點燃自己右手的食指和左手的拇指、食指和無名指,五道慘綠光芒忽明忽暗地閃動,更將空氣中平添了幾分鬼氣。

彭白將這五盞手燈在棺材的五處腳上點燃。這棺材並非是用尋常木頭做成的,乃是用的上等桃木。所謂桃木斷陰,張野按照丁瀅的指示造了這副特殊的棺材,便是爲了在路上防止魏寧和天地之間的陰陽二氣合。棺木講究“三長兩短”之說,前後各用三長兩短五枚金色的釘子住,也正好是彭白用來點燈的所在。燒了一小會兒,燈光忽然開始劇烈搖晃,五道青煙依次從火焰中跳出,在空中幻出五條青龍,時隱時現,便是守護着這棺材的五位神獸。彭白連忙上香,請五位神獸離開,神獸空中停了一小會兒,便消失了,彭白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這五盞青燈給了,把棺材上的釘子撬開,裡面露出一個黃金甕來。甕上面密密麻麻地滿了各式的符咒,彭白將黃金甕翻了過來,裡面赫然出現一具血屍,垂而坐。七七和王駝子一見,雖然認不出是不是魏寧,但是心想也是大概差的,均是神色一暗。

魏寧的額頭上用一道黑色的閻王符貼着,彭白叫過七七,示意七七手中的符咒貼在魏寧的身上之後,再去揭開舊符,七七知道茲事體大,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將符咒貼了上去。王駝子、彭白的心都提到了嗓眼了,生怕出現什麼變故。

彭白拿出祭在神臺上用蠶絲層層包裹的不死骨,用一根白色的繩子着。隨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白紙錢,直徑大約8釐米,紙錢上拴着一根線。彭白捏着白線頭,讓紙錢自然下垂,紙錢離地面約25釐米,然後開在房子的四角四處走動。

七七自然是看不懂的了,但是王駝子卻懂得,這是民間一種不入流小道術,叫做“拉魂”。傳說人死後滿五七的那天,也就是上五七墳那天他的親人要在他去世前住的房子裡尋找靈魂,然後送往墓地。尋找靈魂過程,就叫做拉魂,沒有想到這個活了一百多年道術精深的老頭,居然採取這等不入流的手法給魏寧還魂,傳了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彭白卻不以爲然,然而神情肅穆,在他的腦中,道術從來只有實用實用、方便不方便的區別,卻沒有入流不入流的說法,只要有用那就是湛的道術,雖然拉魂這種小手法確實比較低劣,但是對勾出魏寧的生魂是十分奏效的。

彭白手中的白線頭越來越亮,而在靈臺上的紅珠也越來越活躍,顯是有感應了,彭白心中一喜。

忽然一聲喵嗚的聲音傳來。

“不好!”彭白心中一凜,忍不住叫了出來。

爲什麼這麼關鍵的時刻,沒有將這玩意兒拴好呢?

貓驚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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