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歸於虛無

吳消寞拍了拍水長絕的肩, 感激道:“多謝前輩及時出手相救。”

水長絕一下抱住吳消寞,翻書般地立馬換了一副嘴臉,委屈道:“叫什麼前輩嘛, 你以前都是喚我小翕翕的!”

其他人還不知道楚翕的真名是水長絕, 目瞪口呆地看見他一個高挑的男人死死抱住吳消寞, 一臉久別重逢的撒嬌娘子樣。特別是顏玖, 咬着牙瞪着眼, 如果不是還得攙着半死不活的韓傾嶽,恨不得立馬撲過來把兩人扯開。

見情勢越來越不妙,趙浪天捂着流血的脖子湊到宮珝耳邊道:“侯爺, 現在怎麼辦?”

宮珝斜眉入鬢,不慌不亂道:“你以爲我既然敢造反, 就只有這點能耐嗎?”

水長絕放開吳消寞, 又恢復威嚴的臉色, 手上凝聚起一團真氣,對宮珝沉聲道:“小子, 把長生咒交出來。”

宮珝無奈地攤開手,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道:“來得匆忙,忘帶了。”

顏琰詫異道:“是你偷了長生咒?那些事情都是你乾的?”

宮珝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看他。

水長絕不管那麼多, 道:“等不到你回去拿了, 我現在就一掌了結你!”說完手上那團真氣散發出凌厲的光輝, 周圍的氣流逐漸急促, “你們退後!”水長絕出聲道, 然後雙掌往外猛地一推。

“轟——”

等衆人睜開眼睛時,看到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個正飄着煙的大坑, 裡面的草有的已經被炙焰燒焦了。

然而宮珝卻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遠處的高臺上站着一個穿杏色袈/裟的人。

“呵,想不到還是被發現了。”寂非低沉的聲音空靈地傳入衆人耳中,如平時一樣淡然如禪。

吳消寞開口道:“如果不是注意到你行禮時,露出了手腕上的傷疤,我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你就是幕後兇手。”

原來剛剛水長絕抱住吳消寞時,吳消寞在他耳邊輕聲囑咐,讓他攻擊寂非。

寂非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那道疤,淡笑道:“這道疤又如何?”

“這道疤是你殺害王小瑜時,不慎被她用柳葉刀刺傷的吧?”不等寂非回答,吳消寞又繼續道,“你之所以要對她動手,一定是被她看到了你在花燈會的那晚吸乾了一個人的血吧?”

寂非愣了愣,又輕笑道:“你錯了,她並沒有看見我殺那個人。”他擡了擡下巴,“不過,寧可錯殺一萬,也不能放過一個,我只好對她動手了。誰知她命大,不但沒死,還引出了後面一大堆麻煩,否則你們一定不會到沭陽來。”

顏琰冷笑道:“這是你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寂非嗤笑一聲,“我看你們纔是自作自受。”他擡手指着吳消寞道,“吳消寞,都是因爲你多管閒事,否則我長生咒早就練成了。所有人都認爲長生咒是秋南澗偷的,秋南澗一死,就沒有人知道長生咒的下落,你偏偏要爲他開脫,還一路查了下去。”

吳消寞看了眼秋南澗,道:“如果我沒猜錯,就是你指使秋南澗去刺殺時肅的,然而時肅卻被你搶先一步殺死了,你讓一個叫癩蛤/蟆的老乞丐給流蜂派送信,嫁禍給秋南澗,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讓癩蛤/蟆毒瘡爆破而亡!”

“不錯。”寂非揚揚眉,道,“可惜我沒想到的是那個老乞丐還養着一個小乞丐,害我差點暴露!”

“所以你在小矮子就要說出那晚是誰讓癩蛤/蟆送信時,就下毒暗殺了他。”吳消寞咬牙道,“我一直想不通那孩子口中的‘活菩薩’到底是誰,原來是你這個鬼和尚!”

寂非點頭道:“秋南澗的確是個專業的殺手,到現在都沒有說出是我僱他去刺殺時肅的,可惜我沒有料到你們竟然能找到那個乞丐窩,查出癩蛤/蟆。”

花弋翱聽了後,用胳膊肘捅了下秋南澗結實的腹部,皺眉道:“你是不是傻?你替人家背黑鍋了你不知道嗎?”

秋南澗板着臉道:“不供出僱傭者,這是一個殺手最基本的信用。”——所以僱他殺人的人極多,出價也極高。

花弋翱撇了撇嘴,小聲道:“軸死你算了。”

吳消寞繼續對寂非道:“你知道我們會去找柳一湄打聽秋南澗的消息,於是一直讓宮珝這個朱樓羅門的主人命柳一湄給我們提供錯誤的情報,一路誤導我們。”

“可是柳一湄竟然對你萌生愛意,你明明可以被陰陽派的十方血蓮毒死,一了百了,她卻告訴了你解藥在薛音真身上,讓你逃過一劫。”寂非惋惜道,“每次都算錯一步。”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我知道你在得知第三具乾屍出現後,一定會去緣來客棧找秋南澗詢問到底是誰指使他去殺時肅,所幸那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

“因此你就買通客棧的掌櫃和夥計,讓他們告訴我秋南澗和花弋翱去了與九重山相反方向的潙州,企圖讓我發現不了沭陽的事情。”吳消寞道,“可惜你算錯了一點,花弋翱說過他這輩子絕不會去潙州,我瞭解他的性子,他說不去的地方就一定不會去。”

花弋翱瞟了秋南澗一眼,自豪道:“我也是有原則的。”

寂非啞口無言,千算萬算還是算錯一步。

顏琰正色道:“寂非,你身爲出家人,卻披着佛性的光輝殘害無辜,就爲了練成長生咒,難怪連老天都不幫你!”

寂非臉上安詳平靜的面具一下子破裂,咆哮道:“你們懂什麼?你們根本就不能體會我的處境!”他的眼裡佈滿鮮紅的血絲,“我一生下來就被拋棄在寺門口,被住持收養,因爲從小身患不治之症而被寺裡的師兄弟欺負,說我是病秧子,只會吃白飯!住持圓寂後他們就將我趕出來,我差點凍死在路上。如果我不練長生咒,我根本活不了多久!”他指着天,面色猙獰道,“我活到現在,老天幫過我一回嗎?他對我有過憐憫之心嗎?我潛心修煉,也想過普度衆生,然而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全是假的!”

吳消寞嚴肅道:“生死有命,你讀萬卷佛書應該比我們常人更清楚,然而你卻走不出自己的困境,放不下心中的執念,一步錯,步步錯。”

“閉嘴!”寂非有些氣急,一把扯掉了身上的杏色袈/裟,露出一身玄色的袍子,獰笑道,“事到如今,我爲什麼還要跟你們廢話?我的長生咒已經練到第七層——破魔,你們這羣螻蟻能奈我何?”

“是嗎?”水長絕冷笑一聲,“那我倒要好好領略一番你的長生咒了。”

話剛說完,水長絕騰空而起,雙手同時匯聚起一股泛着藍光的內力,不等寂非反應,直直向他打去。

寂非也迅速運氣抵擋出去,然而還是被強大的內力震得退後兩步。

“你到底是誰?”寂非穩了穩身形,擰眉道。

“告訴你也無妨,”水長絕落到他身前,輕蔑道,“我就是第一個練成長生咒的人——水長絕。”

寂非先是震驚,而後又忘形地大笑了起來,“原來,原來長生咒真的可以讓人永葆青春,我是對的!我是對的!哈哈哈……”

水長絕運起一股氣流,“嗡嗡”直響,蔑視着寂非道:“可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那股氣流被水長絕狠狠地打向寂非,寂非還沉浸在激動中,沒來得及反應,然而這時一個人卻突然出現,爲他硬生生擋下了這一擊。

“烏木?”

當眼前的人倒在眼前時,寂非才看清了這人的臉——他的摯友,烏木。

只是那一掌,水長絕用了六成功力,烏木的胸膛上滿是從口中噴出的鮮血。

“你爲什麼……”寂非抱起他,顫抖着蒼白的嘴脣。

烏木的嘴裡不斷涌出濃稠的血液,凝視着寂非,斷斷續續道:“收手吧,已經死了太多人了。”

寂非不知所措,痛苦地搖頭道:“不,停不下來了,我已經停不下來了……”

烏木的血浸透了寂非的袍子,玄色的布料深了一片,他努力地擡手握住寂非的胳膊,苦笑道:“以前在紫雲觀裡,陪我下下棋……不好嗎?”

寂非怔了怔,眼神飄忽起來:“可是我……”可是我就是想要陪你久一點啊。

烏木以爲他還沒有醒悟,皺了皺眉,痛苦地看了他最後一眼,便鬆開了寂非的胳膊。

“烏木……”兩滴熱淚滴到烏木的臉上,和血融在一處,慢慢變得冰涼。

“輪到你了。”水長絕出聲道。

寂非面無表情地擡頭望着他,片刻後,決絕地慘笑道:“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了結。”說完他抱起烏木一個飛身躍上那層高臺,將烏木輕輕放平後,跪在他的身邊,高喊道:“吳消寞,我最後求你一件事!把我和烏木一起葬在紫雲觀的梅林裡!”

吳消寞還沒應聲,寂非便運足所有功力於一掌,毫不猶豫地打在自己的胸膛上。

“唔!”鮮血噴在烏木的身上。

寂非緩緩地倒在烏木的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張瘦削的臉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似乎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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