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來了。”嚴一凌抹了一把淚，收拾了一下表情。“怎麼也不讓奴才通傳一聲，臣妾失迎了。”
“怎麼哭了？”奉臨拿過帕子替她拭了拭淚：“不是說崖下沒有找到楚月麼。那你還這麼難過？”
“雖然是沒有找到楚月，但是這麼高的懸崖掉下去……只怕也凶多吉少了。”嚴一凌慨嘆不已：“當初就不該讓她入宮的，是臣妾太糊塗了。”
“皇上。”小侯子隔着門恭敬道：“熙榮園……喬貴嬪娘娘又哭暈過去了。”
“去請太醫過去瞧。”奉臨煩不勝煩。
“難爲喬貴嬪了。”嚴一凌倒是願意相信，她是真的難受。
只是現在，她自己都在傷心，也就無暇過去安慰。“要不然皇上去看看她吧。楚月那麼可愛，旁人都難以承受，更何況是她這個親姐姐了。”
“朕不去。”奉臨饒是煩悶：“她若真的關心楚月，也不至於到現在才曉得哭。凡事都在算計之內，反而沒趣。”
嚴一凌只好旁敲側擊的勸，心很累。“皇上，現在彈劾嚴家的臣子們雖然不再上摺子了，但是一天沒抓到真兇，這件事就很難了解。何況各地也不太平，臣妾怕楚月的事情萬一傷了司空將軍的心，對朝廷又是一場風波。”
“怪不得你最近總是看起來這麼疲倦。”奉臨揉了揉她的腦門兒。“腦子裡不停的想這個想那個，沒有一時能停下來，能不累麼？”
“臣妾這不是爲您着想麼？”嚴一凌撇嘴。
“爲朕着想，就趕緊想想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朕再生個小公主吧。”奉臨指了指她的肚子。
“……”嚴一凌沉默了。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嚴碧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且還是那麼在意她，也許，她可以考慮一下。
“怎麼了？”奉臨皺眉看着她。
“這麼多年，臣妾都沒有再有孕。也許，幸運不會再眷顧了。”嚴一凌如是敷衍着。
“別胡說。”奉臨拉着她的手：“等這件事情平息了，朕叫馮靖宇回來，好好給你調養着。朕天天陪着你，早晚咱們都能如願。”
“皇上也太貪心了吧！”嚴一凌看着他的溫和的目光，笑意漸濃：“皇上別忘了，萬貴妃肚子裡還有兩個呢。”
“你怎麼知道是兩個？”奉臨饒有興致的問。
“宮裡都傳遍了，說萬貴妃好福氣，一索得男不算，還一來就是兩個。”嚴一凌想到這些也是覺得挺好的。“也難爲她盼了這麼多年，總算如願了。”
奉臨握着她的手，微微有些用力。“你知道你最好與最不好，就是太會爲別人着想。”
“有麼？”嚴一凌不以爲然：“我其實也會爲自己打算的。”
這是真心話。嚴一凌有偷偷的藏起來一些珍寶，都是價值不菲的飾品，又小巧又好帶走的。萬一有一天，她真的不必留在宮裡，有了這些財寶。就可以經營自己今後的生活了。
“想什麼呢？”奉臨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不免皺眉：“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朕，好好和朕說說話麼。別再想那些煩心的事情了。你放心，楚月一定會回來的。朕和你一定可
以白頭偕老。”
他擁着她，捨不得鬆開手。
不知道爲什麼，每經歷一些事情，他對她的依賴就會情不自禁的多一些。
兩個人相互依偎，靜靜的感覺時光緩慢的流逝，心微微溫熱。
“嚴妃娘娘來了？”章嬤嬤端着蓮子羹走到門外，看見嚴妃長身玉立，一動不動的站在廡廊下，不免奇怪。“您怎麼不進去。”
“不進去了。”嚴卿比劃了個輕聲的手勢：“皇上在裡面陪着姐姐呢。”
章嬤嬤點一點頭：“奴婢才熬的蓮子羹，要不娘娘在偏室歇歇，嘗一碗吧？”
“不用了。”嚴卿微微一笑：“我本來是想告訴姐姐，哥哥已經回府了。家裡一切安好，請他不必掛心。”
“是。”張嬤嬤點頭：“奴婢一定轉告皇貴妃娘娘。”
“好。”嚴卿笑着點頭：“那我先走了。”
“奴婢恭送娘娘。”章嬤嬤看她姍姍而去，心裡微微有點惆悵。她看得出來嚴妃眼中的羨慕，甚至超越了羨慕。親姐妹之間，又惦記同一個夫君，還真是叫她難受了。
嚴卿心裡也捋不順她自己的心思。
皇上薄待姐姐的時候，她真的心灰意冷了。覺得君王怎麼可以這樣無情。然而姐姐和皇上又溫存起來，她的心便把持不住，多希望皇上也能這樣溫柔的待她。
“嚴妃娘娘。”
嚴卿正想得入神，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喚她。“是你？”
轉過身，樺妃那張熟悉的臉龐依舊嫵媚。嚴卿沉住氣，淡然的看着她：“你這時候不在宮裡待着，怎麼出來了？”
樺蕊眼底一絲不快迅速的劃過，臉龐只是淡淡的涼意。“嚴妃娘娘忘了，楊妃娘娘已經醒過來了。那天發生的事情，她多半都不記得了。”
“是麼！”嚴卿笑了笑：“你我同在妃位，就不必一口一個娘娘了。”
“是。”樺蕊靦腆的笑了笑：“我總覺得自己是不能和幾位姐姐比肩的。雖然在妃位，也是皇上的恩賞。”
“我說樺妃，你天天這麼虛……虛聲細氣的，你自己不難受麼？”其實嚴卿是想問，你天天這麼虛僞，就不覺得難受麼？
樺蕊笑得很平和：“我自幼就是這樣膽怯，讓嚴妃見笑了。”
嚴卿沒接茬，只是往自己宮裡的方向走。
“嚴妃是回宮麼，臣妾正好要去看望萬貴妃，就陪你走一段路吧。”樺蕊笑着說。
“萬貴妃娘娘的胎也快要足月了吧。”嚴卿隨口問了一句。
“正是呢。”樺蕊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我聽說萬貴妃娘娘懷的是雙生子，聽說還是兩個小皇子呢。”
這話嚴卿也聽說了，不過還是好奇的問了一嘴：“是哪位太醫說的？”
“就是一直伺候萬貴妃娘娘的錢太醫。娘娘是不肯信旁人的話，聽說錢太醫與萬家是世交，想來是不會有錯的。”樺蕊一臉的喜色：“自櫻妃娘娘的小皇子出生，宮裡許久沒有這樣的好事情了。雙生子落地，可真是雙喜臨門，一想到這個臣妾便開心的不行。”
看着樺妃手舞足蹈的樣子，失了平時的穩重，嚴卿有些納悶。心
想萬貴妃生孩子，她高興什麼勁兒。嘴上卻還是禮貌的附和着。
“可不是麼，這樣的好事情，哪一朝也是不多見的。萬貴妃娘娘實在有福氣。”
“是啊。”樺蕊點頭：“我還聽說這位錢太醫非常仔細呢，不但爲萬貴妃娘娘請脈熬藥，就連穩婆也都提前找好了。未免有什麼差錯，穩婆早早就接到行宮裡去候着呢。只待近幾天就接到宮裡來。”
“穩婆被接到行宮裡去住？”嚴卿很稀奇：“這是爲什麼？”
樺蕊笑了笑：“原本是不該多嘴的，嚴妃既然好奇，那我就多說兩句。想必是怕有些心術不正的妃嬪暗地裡做什麼手腳，比如買通穩婆……危害到龍胎就不好了。這裡面的貓膩一時說不清，但總之萬貴妃娘娘一直都特別留意。”
“是啊，換做是誰都會注意的。”嚴卿淡然道。
“我就不陪嚴妃娘娘說話了，有功夫一定去宮裡坐坐。”樺蕊輕巧一笑，略微點頭才緩緩的離開。
嚴卿看着她走遠，在心裡不住的掂量方纔的兩句話。“新菊，你去打聽打聽，樺妃口中說的那位穩婆，是被送進哪個行宮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是。”新菊答應下來，又覺得不太明白：“小姐是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樺妃是誰啊，她那麼有心機，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絕不會告訴我一些沒用的事情。既然她是故意說給我聽的，那就必然是有目的。”
“是，奴婢這就去。”新菊吩咐後面的小丫頭陪着嚴妃回宮，自己急匆匆的去查問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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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嚴一凌睡醒了覺得特別冷。才發現身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素惜。”她掖了掖被子，縮了縮肩膀。
素惜推門進來，緊隨其後的還有嚴卿。
“你怎麼過來了？”嚴一凌看見嚴卿來了，便從被子裡坐起來。“嘶——感覺一下子就降溫了，好冷呢！”
“二小姐來了好久了，只不過小姐您一直睡着沒醒。”素惜拿過一件厚些的袍子給她披上。“我這就去把熬了整天的熱湯端來，二小姐陪着小姐喝一點。”
“好。”嚴卿點點頭，轉而握着嚴一凌的手道：“姐姐，我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事？”嚴一凌看她神秘兮兮的，心裡微微有點緊張。
這些天養成了一個不好的習慣。那就是遇到事情了特別容易緊張。“你快說說。”嚴一凌催促道。
“沈雄和沈才死的當夜，萬貴妃經由錢太醫的手，安排了一個穩婆住進了行宮。”嚴卿低眉道：“時間上正好吻合。姐姐，你說有沒有可能，沈家兩位少將軍，是被萬貴妃給……”
她比劃了一個殺的手勢。
“你是懷疑萬貴妃故意殺人，挑起沈、嚴兩家的爭端。”嚴一凌仔細一想，的確不是沒有可能。“可是嚴卿，你是怎麼查到這件事的。”
“你猜。”嚴卿神秘一笑。
嚴一凌搖頭：“你快說。”
“有人故意向我透露消息。”嚴卿與她對視一眼。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說出同一個人來：“樺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