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內,藍纓趴在牀邊,一隻手握着宮言庭的手,正睡的沉。
宮言庭醒了,他睜開眼,慢慢的轉動了一下腦袋,然後看到藍纓趴在牀上睡着了。
呼吸機還罩在他臉上,他有些艱難的擡了下頭,又重新躺了下去,然後藍纓醒了,她猛的擡起頭,“言庭!”
宮言庭對她艱難的笑了一下,他想要說話,呼吸機影響了他的本就嘶啞的嗓音。
藍纓伸手摸他的臉,說:“別說話。你是不是想喝水?”
他輕輕點了下頭,藍纓笑了下,站起來給他倒水。
外面的天還沒亮,他是被渴醒的,藍纓趕緊去倒了水,又拿了一根軟吸管塞到他嘴裡,吸管的另一頭放到兌好的溫水裡,宮言庭吸着吸管,一點一點的喝到了水。
等他不吸了,藍纓才把吸管拿回來,放到一邊,她問:“好點沒有?”
宮言庭又點頭,他覺得嗓子似乎舒服了一點,開口:“藍纓……”
藍纓急忙應了一聲:“我在的。”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額頭,那裡有一片青紫,藍纓伸手摸了下,這才發現哪裡腫了,摸上去有點疼,在此之前她根本沒有知覺,她笑了下,說:“我聽到你出事的消息時,正在家裡打掃,然後擡頭撞了一下,我待會找護士給消消種,你別擔心。”
他繃着臉,一看就知道不高興,藍纓笑着說:“真的沒事,你別生氣啊。我本來就腫了,你再生氣,我要哭了。”
宮言庭的表情終於鬆動,他說:“要小心……”
藍纓點頭:“嗯,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對不起啊,還讓你擔心了。”
宮言庭握了握掌心的柔荑,藍纓看着他,主動說:“都說知道啦。以後一定更小心。”垂下眼眸,說:“你以後也要小心啊,你是命大,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宮言庭的臉上露出笑容:“……不會……”
“你說不會就不會啊,天災人禍誰說的準?”藍纓低頭,把臉貼到他的手上,說:“言庭,我們都要好好的,要不然丟下一個人,太難過了。”她說:“我很擔心你。”
“對不起……”他說:“讓……你擔心……”
藍纓吸了吸鼻子,說:“你知道就好。”
宮九陽安排的是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宮言庭的恢復還算快,一週後已經能撐着雙柺慢慢下地走路了。
藍纓把旅行社安排的工作都暫時推掉,出去平常的上課,大多的時間都來醫院陪着他,他休息的時候她就看書,他醒了她就陪着他說話,醫生複診,一直說宮言庭恢復的好,最主要的原因是心情好,直接影響了他積極面對康復的問題。
宮言庭坐在牀上吃飯,藍纓倒了水給他,等他吃完了她再吃,宮言庭嘆氣:“一起吃啊,爲什麼非要等?都涼了不好吃了。”
藍纓翻書,“地方小,我怕掉在牀上,反正我現在也不餓。”
宮言庭吃完了,躺在牀上,看着認真看書的藍纓,她低着頭捧着書,看書的表情十分認真,儘管只是個側臉,可側臉也是那麼漂亮動人。
一個美麗的女孩,就算是學習也讓人覺得美麗。
“我吃好了。”宮言庭忍不住提醒。藍纓擡頭看過來,皺了皺眉頭:“怎麼吃這麼少?”
宮言庭笑着說:“我早飯正常的吃,還吃了點零食和蛋糕,不那麼餓呀。”
藍纓嘀咕:“看來以後不能讓你吃零食了,吃了零食你就吃不下飯了。”
她斷了飯菜到凳子上,自己再吃,這樣的動作和氛圍,讓她冷豔的外表多了幾分居家的氣息,宮言庭安靜的看着她,突然問:“我要是死了,你怎麼辦?”
藍纓回答:“還能怎麼辦?照常過我的生活。更加努力的賺錢,更加小心的保護自己,遇到合適的男人再談一場戀愛,遇到對的人說不定也會結婚。總不能爲了你守活寡。”
宮言庭笑出了聲,“這樣我就放心了。”
藍纓擡頭看了他一眼:“你放心什麼呀?還真打算死了?”
白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吃飯。
“不是,”他說:“我是後怕。那種坐在車裡,卻自己控制不了車的後怕。剎車不管我怎麼踩,都不管用,明知道前面有障礙物不能去,可車卻停不下來……就像你剛剛說的那樣,天災人禍,誰都逃不過,我幸運的活了下來,可誰知道以後是不是還會有這樣的事?”
藍纓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她擡頭看着宮言庭,說:“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的話嗎?”
宮言庭攤手:“你跟我說的太多了,我不確定你指的是哪一句。”
藍纓垂下眼眸,說:“或許,我真的是個不祥之人。”
宮言庭一下笑了出來,“這種話也只有你這樣的傻姑娘才相信。我開的車,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都沒坐在車上,這分明是我自己是個倒黴蛋,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扯,這就是傻。”
藍纓瞪着眼看着他,宮言庭說:“你要是再信這些東西,我就真的相信你其實內心住了個封建迷信的小老太太。”
藍纓這下跟被踩了貓尾巴似得,“誰小老太太啊?”
宮言庭說:“你。”
藍纓氣死了,別的都能忍,就是這個不行,年輕漂亮的姑娘,就是介意被人說成小老太太,特別是宮言庭還不止一次說過她。
她氣鼓鼓的,總算從她冷靜又老沉的表情裡脫離出來,恢復了這個年紀女孩該有的表情,吃食物咬下去的時候都是狠刺刺的,就跟在咬他的肉似得。
宮言庭坐在病牀上笑,藍纓扭頭瞪着他,“你還笑!”
宮言庭舉手投降,他的胳膊只有皮外傷,努力繃着臉:“我沒笑。”
藍纓又瞪了他一眼,吃飯。
吃完飯她拿了盆子去洗,洗完了看看時間,坐下來繼續看書,今天是生氣了,平常她都過去陪他說話的。
宮言庭眼巴巴的看着她,“藍纓。”
她不理他,宮言庭又叫:“纓纓。小纓,藍藍,小藍……”
藍纓繼續端着不理他,宮言庭開始想着法子給她起名,終於起的藍纓擡頭了:“你再叫亂七八糟的名字,看我理不理你。”
宮言庭笑着求饒:“我錯了,你不像小老太太,一點都不像。”
她剛要開口,就聽宮言庭說:“就算是小老太太,你也是世界上最最美麗的小老太太。”
藍纓差點氣哭,放下書一直瞪着他,宮言庭說:“我錯了,真的錯了,我是我美麗善良青春無敵的小女友,跟老太太不沾邊。”
她終於在白了他一眼後放下書,坐了過去,說:“你要是再說我小老太太,我就不理你了我告訴你!”
這介意的跟小孩似得,這麼美麗的姑娘,怎麼在這個方面有點傻氣呢?每次說到這個,非要氣一陣,宮言庭覺得很有意思。
他主動問:“還有半年就畢業了吧?小五估計到時候也要回來,不知道她跟小白菜在那邊怎麼樣了。也沒個消息發回來。”
“不用擔心小五,她比你會保護她自己。”藍纓白了他一眼,說的理直氣壯。
宮言庭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真要說起來,這好像是事實。
“我以後也會小心的。”他說,藍纓撇撇嘴,沒說話,宮言庭說:“我看到你撇嘴了,這是不相信我的話是不是?”
藍纓搖頭否認:“我沒有,我只安靜的聽着。”報復:“看你小心眼的模樣,跟個小老頭似得。”
這是典型的報復,宮言庭先是詫異,之後他一臉哭笑不得,點頭:“成,我這個小老頭,剛好配你這個小老太太。”
藍纓差點吐血,這人就非要說她是小老太太,她今天晚上要回去拿面膜過來做,氣死。
下午她還要去學校,放學的時候真的回住所拿面膜,她這些東西都不多,有好多還是燕大寶給的,燕大寶的太多,用不完,一般還剩半年保質期的時候,她就趕緊帶給藍纓幫忙一起用,藍纓自己根本沒有買,平時也想不起來做,就是因爲宮言庭三番四次說她小老太太,她纔想起來用。
從住所拿了面膜後又準備去醫院,剛出小區的大門,就看到傅清離站在門口,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傅清離一個人站在路邊,看到她之後他擡腳朝她走了過去,不等藍纓開口,他已經主動:“我有話跟你說。”
藍纓冷冷的看着他,站住腳不靠近也不遠離。
她站着不動,傅清離也不敢靠近,他開口:“我沒有做過的事,我必須向你澄清。”
藍纓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鬆動,她冷笑了一聲:“是嗎?你覺得你這樣說,就能逃脫得了干係?你想殺他很久了吧?這種事你做得出來,你讓我相信你?傅清離,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天真了?”
傅清離搖頭:“我沒有做過的事,我不認。”他看着她說:“藍纓,我這個年紀……早已過了撒謊的年紀,我哪怕說出來,我也要考慮太多,我現在是在社會上,我不可能還像曾經在機構裡一樣隨心所欲的行事。更何況,我在乎你,我在乎我和你之間曾經的四年。相信我,不是我……”
藍纓問:“說完了?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她依舊不靠近,甚至隱隱有防備的姿態。
傅清離站着沒動,他說:“還有,我要告訴你,不要再去黑拳場所,他們現在到處在找你,他們想要舉辦男女混戰,已經問了我多次你的消息。不要再去,如果你找我,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我,你殺了我也沒關係,但是哪裡不要再去。”
藍纓勾了勾脣角,她冷冷的神情刺痛了他眼,他暗暗的呼出一口氣,別開視線看向一邊,“我沒有撒謊。藍纓我沒有必要撒謊騙你,是不是?”
藍纓回答:“你有沒有撒謊,你自己最清楚,我沒有相信你的必要。我不希望再見到你,我希望你也有自知之明,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她擡腳要走,傅清離緊跟了一步:“藍纓!”
藍纓站住腳,傅清離說:“那些人跟我們平常見到的人不同,他們都是隻認錢的人,每個人都有深厚的身份背景,進入黑拳容易,想要退出太難。以後都不要再去……”
藍纓轉身,看向他,“那種地方,我沒有必要再去。我上次過去,不過是要給你一個警告,你有什麼可以衝着我來,但是我的男人,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傷害他。傅清離,你已經不是我的教官了,你別逼我再次對你動手,如果你再有下次對他動手的機會,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
說完這些話,她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徑直離開。
傅清離伸手抱住自己的頭,他狠狠的揉着太陽穴,發泄似得對着路邊的樹狂踹兩腳。
桑弓躲在暗處,手裡的手機錄下了剛剛畫面,快速的離開現場,直接去了黑拳場,把手機拿給對方看,“我知道視頻裡拍攝的所有女人的地址,相信我,這些女人會是整個青城乃周圍城市裡最好的拳手,她們都是經過最嚴厲的訓練流程製造出的機器一樣的人物。我還有更多的人選,當然,至於你們最想要的那位,我也有。”
對方問:“你的條件。”
桑弓笑:“我只有一個條件,錢。至於你們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我知道,我只負責提供她們的地址,至於你們能不能說服她們打拳,這就不關我的事了。”
對方立刻去跟老闆請示,不多時老闆過來,開口:“你能說服一個參加試打的人選,給你五萬。說服十個,給你五十萬,以此類推。就看你的本事了。”
桑弓的眼睛都亮了。
離開機構的女孩正直青壯年,她們離開的年齡普遍不打,特別是這一批的人,更是年輕可人的居多。
沒有離開機構的桑弓不敢打主意,所以他的注意全放在那些正式離開的人身上,比如緋紅,比如半白,又或者是其他更多的通過各種各樣方式離開機構的女孩。
他甚至不需要去找這些女孩,他只要找到這些離開女孩曾經的教官,他們就有辦法讓她們乖乖的聽話。
就算離開機構,對於教官的恐懼和對口令的反應是她們無法擺脫的終身陰影,所以對桑弓而言,老闆說的那些錢,真的是就是他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