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香燃起,濃郁的紫檀香氣悠悠薰潔了一室污濁。
殿柱上的血跡很快地被清洗乾淨,地上的血漬也被全部沖洗掉,再用乾爽的抹布將水漬抹乾,原本還血味腥濃的殿內在一羣宮女太監來來回回的忙碌下,很快地清理乾淨。
“唉,這大清早的,朱華宮的宮女卻在姐姐這裡觸柱身亡,也真是讓姐姐受驚了!”聽完陸安的述訴,雲清問衆人有什麼看法,衆女一時吱吱唔唔,面上卻都是映着懷疑與害怕。
待所有清理完畢的下人離去,面對着雲清無聲的注視,衆女之中向來人氣不錯的唐充儀輕咳一聲,率先開了聲。
“是啊,且不管這宮女是因何事而死,光是死在姐姐的正殿之中,就已經大不吉了,更何況那還是華妃姐姐的宮女。華妃姐姐前兩日剛剛落胎,聽聞還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才害得胎兒不保呢,如今這個死去的宮女是否與落胎之事有關,才選擇自殺身亡呢?”瀟充容眉眼一挑,一手掩着鼻,似還是不適殿中原先的那等血腥氣味。
對陸安所說的那個宮女投湖自盡不成,再在赤霞殿中撞柱而死的真實性,衆人雖明裡沒說什麼,暗裡卻是懷疑着此事與華妃的落胎之事脫不開關係。是以瀟羽然此言一出,那些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女子立時開始細聲附和,都說着此事怕是有什麼隱情,需皇后娘娘費心查明纔是。
“記得華妃姐姐曾跟妹妹說起過,太醫好像說過她腹中胎兒是男胎,當時妹妹還爲姐姐歡喜過呢,誰知一夕間,竟然出了這事。唉,會有什麼人跟華妃腹中的孩子過不去呢?就算是個男胎,生下來也是庶非嫡,根本做不成太子!如此行徑不僅傷害了一個小生命,還傷了華妃姐姐的身子。只怕,日後要費些心思好好調理才能恢復了!”一聲嬌滴滴的輕嘆,雖聲音不高,卻立時讓滿殿之人立時噤了聲,同時面有異色地將目光看向了坐於主位之上的雲清,而非說出這話的雲雅。
“婕妤小主,華妃娘娘的滑胎是否有人從中作手腳目前還尚未可定,小主如此肯定是因人而起,奴才倒想問問,小主是否知道什麼內幕?如果知道,爲何不稟告皇上、皇后,以讓皇上、皇后正宮處置,好讓後宮絕了這等不良風氣!”凌歌聲音一揚,對着因聽到他這話而面色一白的雲雅,投去十分冷然的目光。
這個雲雅小主,三番五次地與娘娘作對,不僅說話帶剌,還處處想引得娘娘被衆人誤會了才甘心。
方纔她那番話,明顯讓人一聽便會猜測是皇后娘娘怕華妃懷了龍子而影響其地位,才費心打落了華妃的胎兒。
“妾身可沒說知道是誰下了毒手,若是知道,怕是也難以在這裡說話,早被有心人暗害了!”雲雅美眸一厲,狠狠地瞪向那個公然反駁自己的太監,暗暗將其牢記在心,想着日後若找到機會,定不讓其好過。
雲雅的話讓衆人面面相覷,看着雲清的眼神也迅速收斂了幾分。倒像真怕她會因爲她們不小心說錯了話,而暗中害了她們。
“衆姐妹不必如此拘謹,本宮既然讓大家給建議,便無論對錯,本宮也不會責怪!雲雅,你的話也不是豪無道理,只是依着你所說,這宮裡應該只有本宮纔會介懷華妃的胎兒了。
呵,本宮可以在此明說,此事與本宮絕無關係,無論大家信是不信,本宮都會將此事查明,定要給大家一個公證,也給華妃一個公道。另,本宮也要在此警告一聲,最好從今往後大家都能安份守已地在宮中生活,否則,犯錯必受罰,切莫到時才知悔不當初!“。
雲清平靜地掃視衆人一眼,觸及雲雅一雙挑釁的目光時,語氣陡然一重,讓其心頭忽地一跳,面色也有着幾分不自然起來。
“娘娘性情寬厚、善良溫婉,這在宮中我們姐妹也都有目共睹。妾身雖不知這個自盡身亡的宮女到底因何原故而選擇自盡,但是妾身以爲,這華妃宮中的宮女在華妃落胎不久選擇自盡身亡,相信其中一定着難以言明的苦楚。而今她竟然在皇后娘娘宮中自盡,其目的應該有兩點可疑之處。”。
人羣中一直未曾吭聲的白子嫺此刻定定地擡頭望着雲清,目光一片清明,在一衆暗影紛陳的女子中,她看起來色彩雖淡,卻是讓人不由眼前一亮,彷彿一束鮮明的陽光從層層陰雲之中透射而出。
“嗯,白貴人但說無妨!”雲清衣袖一擡,出聲示意白子嫺繼續說下去。
而對方則聞聲一點頭,輕道:“是!子嫺以爲,這其一疑處,便是此女可能因做錯事而害怕面對責罰,故而選擇自盡來逃避現實。其二,那便是有人逼她自盡!
關於第二點,子嫺想:此女身爲朱華宮的內侍宮女,那起源點可能與朱華宮最近發生的事件脫不開關係!娘娘不妨讓人去朱華宮中調查一下這個宮女的相關資料,看其最近有無反常表現再進行其他排查。“
說完,白子嫺便靜靜地坐在那裡,對衆人投來的驚訝目光也不理會,似乎自己方纔只是說着現在是什麼時辰一般的尋常之話。
她的神情自始自終都極度平靜,並不傾向於哪一方,也沒有極力爲雲清開脫。只是客觀地陳述着一些很直觀的事實,讓雲清不由對她微微一笑,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