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掙扎着看着她此生可能唯一愛過的人,她不捨卻又不得不捨:“你可知,我是誰?”
“紅袖啊!”尉遲恭一笑,無所謂的笑笑:“其實無論你是誰,你以爲,你可以在皇兄的身邊呆那麼久,他就真的一點都不懷疑嗎?”
紅袖一驚,她以爲可以瞞天過海,卻想不到,一切在他們眼裡卻是如此的拙劣:“你們,都知道什麼?”
“你娘其實是父皇生前最寵愛的婢女,父皇臨死前讓她出宮,你不是你孃親的親生女兒,因爲當你娘出宮的時候你已經三歲了。”尉遲恭面色暗沉的將紅袖的生平數落而出。
“一年前,因爲你娘生病需要大筆的銀兩,恰巧那時候張家的小姐死於意外,張員外爲了逃避責任,所以請你假扮張小姐進宮,並允諾出錢替你孃親治病。”
紅袖忽然就覺得好冷,她一心想掩飾的竟然就這樣直白的被攤在她面前,她抱緊胳膊,有些懼意,那些人,究竟在想什麼,她忽然就覺得,其實,自己一直就好像是一個小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戲,逗着他們。
尉遲恭走到她身邊坐好:“紅袖,我可以查到了我不相信皇兄查不到。”所以皇兄纔會這麼放心讓紅袖回蘇州,是因爲她知道,紅袖既然可以爲了她孃親進宮,就不會捨棄她跟自己私奔,尉遲修,你纔是這世上最陰險的人。
紅袖傻愣愣的看着火堆,她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冷,從骨子裡,一點一滴的滲透,她捏緊手裡的樹幹,真的是好可悲啊。
“紅袖,你別想那麼多,我想,皇兄其實也只是爲了安全着想,我們只是想更瞭解你而已,你,不會介意吧?”說道後來,他竟有些小小的不安,任誰,都不願意自己的隱私被曝露在別人的目光之下吧?只是當時真的只是因爲皇兄對她的好奇,所以他才……
紅袖深深的嘆了口氣,低頭:“我一直以爲孃親就是我的親孃,以爲我的父親只是離開了,所以雖然很苦,可是我一直都是心懷感恩的。”
“尉遲恭,你知道我真正是誰嗎?”紅袖扔掉手裡的棍子,認真的看着他,不閃不避,如果痛苦的不是她一個人,那麼,就找一個人一起來承擔吧。
尉遲恭被紅袖的目光嚇了一跳,有關於紅袖真正的身份他們花了很多的力氣,卻是無疾而終,難道,她知道:“你……”
紅袖看穿了尉遲恭的僞堅強果斷的一笑:“我是太后娘娘是私生女,也是她和先皇的女兒!”紅袖準備看尉遲恭哭喪的表情。
尉遲恭卻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的就笑了出來:“紅袖,這話是誰告訴你的,你難道不知道我額娘生我的時候難產所以根本不可能再生的,再說了,那爲什麼生了你之後
又把你從皇宮裡送出來呢?”
紅袖一愣,因爲是孃親說的話所以她從來不考慮事情的真實度,因爲潛意識裡面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話。
尉遲恭笑完之後就忽然意識到什麼,他慢慢收斂起好看的笑:“紅袖,你娘不會害你,可是她爲什麼要撒這麼大一個謊呢?”況且,這個謊言雖然拙劣,可是隻要紅袖不說,就不會有被戳破的一天,而最妙的是這個人很明顯的能夠把握住紅袖的性格,若是剛剛紅袖被他刺激的,恐怕,怎麼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吧。
紅袖搖搖頭:“娘不會騙我的!”她娘從來都不騙人。
尉遲恭忽然察覺到這件事裡的蹊蹺:“紅袖,你告訴過你娘你在宮裡的情況嗎?”恐怕,這是宮裡有人的胳膊伸出來了。
紅袖搖搖頭:“沒有來及說全,我只是提了自己被人拋棄了,然後娘就說了那件事,我不敢刺激她,所以就隱瞞了我們之間的事情。”
尉遲恭忽然拉起紅袖的手:“走,我們趕緊會蘇州,你娘有危險。”究竟是誰對紅袖的瞭解那麼深,深到,每一步都恰到好處。
“到底是怎麼回事?”紅袖一臉的茫然,爲什麼尉遲恭的表情忽然就那麼嚴肅起來,雖然孃親對自己說謊很奇怪,可是尉遲恭的表情也很不對勁。
“紅袖,你知道歷任太后都不是皇上的生母嗎?”馬背上,尉遲恭單手攬着紅袖的腰身子前弓:“萬金的皇上爲了防止太后專權,外戚逼政,所以每次立完太子之後就名義上將生母潛走,其實就是暗殺。”
紅袖手心忽然就出了一層的薄汗,原來竟是這樣,怪不得德妃什麼的完全就不把自己當做一回事,原來,在她們眼裡自己就跟一個死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轉念一想:“那爲什麼皇上還要我回去,如果這樣,他應該乘機放了我纔是最好啊!”紅袖不明白,雖然凌兒不是她親生的,可是現在外界都覺得他是,那麼自己是不是就算是凌兒的生母,那麼尉遲修讓自己回去,豈不是就是讓自己去送死?
尉遲恭也沒有再說話,其實皇兄的心事他比誰都清楚,他不會捨得讓紅袖去死,可是,他尉遲恭也不會親手送自己的女人給別人的。
紅袖擡頭,看着尉遲恭:“是不是因爲這樣所以你才硬要將我帶走的?”尉遲恭,你總是這麼善良嗎,紅袖主動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謝謝你!”
尉遲恭卻苦笑起來,他要的從來都不是感激,紅袖,爲什麼要把你的感情收起來,以前那樣不是很好嗎?可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談這件事的時候,以後,會有其他時間的。
當他們回到蘇州的時候,天色已晚,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尉遲恭策馬將紅袖帶了進去,
守門的衛兵不滿的瞪着那急馳而去的背影,真是的沒禮貌。
兩人策馬來到張員外府,朱門緊閉,兩邊的石獅子一派的威嚴,尉遲恭勒馬在門口踱了幾步,低頭看着懷裡的佳人:“好像還來得及。”
紅袖臉色慘白的看着那緊閉的門,不對,肯定有不對的地方,她忽然擡起頭,不對,絕對不對!她忽然擡起眼:“不對!”
尉遲恭被紅袖忽然的一句話嚇一跳,然後沒注意就看見紅袖從馬背上滑了下來,她噗通噗通的敲着那緊閉的朱門:“開門,開門啊!”
可是那門就好像那蚌殼一樣緊閉,紅袖不甘心不甘心:“娘,你開門開門,你們開門啊!”看似繁華的朱門上沾着薄薄一層的灰塵,光鮮的虛表。
傍晚,夜幕逐漸的籠罩,外出的人都忍不住的偷偷的打量那個哭的很傷心的女子,只是這世風日下的,而且又是半夜的,不好說不好做啊。
尉遲恭翻身下馬將那個哭泣的女子抱進懷裡:“沒事的,沒事的,說不定他們只是出門串親戚了,沒事的啊!”
紅袖不斷的搖頭:“不會不會,我就應該注意到的,孃親當時的表情不對,可是我卻只被相逢的喜悅所矇蔽,尉遲恭,要是孃親有事,我不會原諒自己的。”
尉遲恭抱着紅袖回到了客棧,對於去而復返的客人,客棧老闆表示很驚訝,不過畢竟是做生意的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於是果斷的垂下好奇的目光:“客人打尖住店?”
尉遲恭甩出一錠銀子:“住店,一間房。”紅袖卻已經停止了哭,只是瞪着一雙紅眼睛,不知在想什麼,客棧老闆心慌慌的,這客人怎麼感覺像要咬人一樣。
尉遲恭將她放在牀上,然後轉身去收拾桌子:“待會我讓小二送點熱水上來,你先洗洗臉,等吃完晚飯我就出去幫你查查……”
“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誰!”紅袖瞪着眼睛看着門口:“除了宮裡的那幾個女人,我們根本沒有得罪任何人,德妃還是陸嫣然,都想逼我,她們都想逼我!”
尉遲恭趕緊上前抱住那個即將失控的女人:“紅袖你安靜點,事情還沒有定下來,說不定只是一個誤會,你不要想那麼多,鎮定點。”
他或許錯了,不應該回來的,或許直接帶她回封地是最好的辦法,這樣,她不會恨,就不會想要離開自己:“紅袖,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求你,不要離開我,當他好不容易排除一切終於走到一起的時候,請不要再丟下他一個人,不要因爲所謂的恨而放棄他,他可以等,卻沒有辦法等一個內心充滿恨的人。
紅袖木然的任由尉遲恭抱着自己,心裡定下的決定,卻不會因爲任何而改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