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已經一片漆黑，整棟大樓也好像停電了一般，沒有一點光亮，電梯也已經停止運行。
齊菡紗只好沿着安全梯，一步一步往上爬。
很奇怪的是安全樓道里的燈卻是亮着的。
但是裡面靜悄悄的，除了她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還有微微的迴音，再也沒有了其他聲音。
就這麼一直爬、一直爬，直到再也擡不起腳了，她終於在一個樓層停了下來，背靠牆壁，不停地喘氣，呼吸聲急促。
突然有些愣神，她要去哪裡啊，怎麼突然想不起來呢。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她拋到了腦後。
休息夠了正準備繼續往上爬，突然聽到安全門後面有腳步聲傳過來，緩慢而沉重，齊菡紗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地盯着那扇門。
腳步聲愈發靠近，三步、兩步、一步，然後戛然而止！
“咔嚓”一下，安全門被打開的聲音。
瞳孔開始放大。
下一秒，安全門被裡面的人緩緩推開，裡面的人也從黑暗裡暴露在燈光之下。
齊菡紗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爲裡面出現的人竟然是赫連翊。
可是一看又不對，“赫連翊，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我爲什麼不能出現在這裡。”赫連翊聲音冷冷地，沒有任何感情。
“可是你不應該在這裡啊，這裡是……”一轉頭，周圍的場景就變了，赫然成了將軍府的小橋。
齊菡紗有些驚悚，“怎麼回事？”
“呵，你說呢？”
赫連翊冷笑着，朝着她一步步靠近。
齊菡紗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一步步開始後退，只是很快就退到了邊沿。
就在此時，赫連翊對着她緩緩伸出手。
齊菡紗只愣愣地盯着他，渾身僵硬，動彈不得，任由着赫連翊將她推倒。
場景陡然轉變，他們正站在一個萬丈懸崖旁邊，墜下懸崖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赫連翊對着她笑得猙獰的面孔。
“紗紗？紗紗？”
赫連翊坐在牀邊，看到她不停地搖頭，額上全是汗，嘴裡還不停地叫着。
“不要！不要！”
赫連翊知道她肯定是做惡夢了，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拍了拍，“紗紗，快醒醒！”
“啊——”
齊菡紗從牀上彈坐起身，滿臉驚恐的神色。
赫連翊只好放柔了聲音又喚了她一聲，“紗紗？”
齊菡紗轉過頭來一看是他，立刻瞪大了眼開始往後退，受傷的手撐在牀上也毫無感覺。
赫連翊頓覺有些不對，卻又不敢隨便靠近她，目光裡滿是擔心。
“怎麼了？”
齊菡紗瞪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赫……赫連翊？”
“是我，是不是做惡夢了？”
齊菡紗沒有回答他，狠狠閉了眼，回憶着剛纔夢裡的場景。過了許久纔再一次睜開眼，看着面前赫連翊寫滿擔憂的臉，和夢裡那張猙獰的面孔完全無法重疊。
“呼！”
虛出一口氣，終於放鬆下來，仰頭往後倒。
赫連翊立刻伸手將她接住，輕輕擁入懷中，將她的下巴擱在自己的肩上，從她的頭頂順着頭髮往下輕撫，“沒事了，只是個夢。”
齊菡紗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只是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她害怕。
赫連翊將她放開，準備起身。
可是齊菡紗抓着他的衣襬不放。
“怎麼了？”
齊菡紗吸了吸鼻子，“我怕。”
赫連翊輕拍她的手背，“別怕，我只是去幫你端碗薑茶，我不走。”
齊菡紗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絲毫沒有鬆手。
赫連翊無奈，只好幫她披了一件披風，幫她把鞋穿上，拉着她一起，端上桌上早已放涼的茶，推開門，一路往廚房而去。
菡靑小院本就處在將軍府最偏僻的地方，往廚房有很長一段路程。
但半夜裡，整個將軍府幾乎都熄了燈，路上一片黑暗。
赫連翊一手拿着碗，一手攬着她的肩膀。
而齊菡紗，用僅剩的一隻健全的手，提了一盞不太亮的燈，跟在赫連翊身側。
兩個人走在靜悄悄的路上，間或有零星的蟲鳴聲。每次突然有聲音傳出來，齊菡紗都要被嚇一跳，赫連翊能感覺到她肩膀的抖動。
每當這個時候都會在她肩上拍一拍，安撫她，“沒事的。”
齊菡紗也不吭聲，只跟着他走。
到了廚房，赫連翊點了燈，升了火，看了看碗裡還剩下的小半碗水，路上都灑了許多，乾脆重新做吧。
可齊菡紗拉着他不放。
赫連翊很無奈，拉着她坐到柴火旁坐下，“燒火會麼？”
嘆了一口氣，試着跟她解釋，“就是往裡面塞柴。”
齊菡紗只木訥地點了點頭。
赫連翊試探地往一邊走了走，卻見她一直盯着他沒動，卻也沒有起身。
已經夠了。
廚房他也是全然陌生的，去了一邊找了好久才翻到一塊姜，切了片丟進水裡熬着。
齊菡紗看着他的動作眨了眨眼，小聲提醒，“還要放糖。”
赫連翊愣了愣又去一邊翻出糖罐子，舀了兩勺放進鍋裡，蓋上蓋子後便蹲到了齊菡紗旁邊，摸了摸她的頭。
“紗紗，你想不想告訴我你夢到了什麼？”
聽了他的話，齊菡紗眼神閃了閃，微微側身撇開了目光，盯着竈裡明黃色的火焰。
終於，動了動脣，“沒什麼，我忘了。”
赫連翊一眼就看出她說的不是真的，卻也沒有逼她，畢竟再說一次相當於讓她回憶一次噩夢。
等到薑糖熬得差不多了，拿了碗盛起來，卻也沒馬上遞給她，因爲很燙。
用大碗盛了一碗涼水，放在裡面冰得差不多了纔拿起來，舀起一勺遞到她嘴邊，“乖，張嘴。”
齊菡紗盯着他看了看，伸手從他手中接過來，直接就着碗仰起頭，“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還剩赫連翊拿着那個小勺停在半空，甚是無奈。
剩下的攤子也沒收拾，只熄了火、滅了燈就帶着她離開了。
走到岔路口的時候，赫連翊有些猶豫，腳步頓了一下，便拉着她朝着與菡靑小院相反的方向而去，齊菡紗也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