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好長一段時間，齊菡紗都沒有再進宮去。
先入爲主的印象留給她的感覺，皇后是慈祥的，跟靜妃那種後宮爭寵的女人不一樣，現在才發現，既然能當上皇后，肯定也是有些手腕的，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光鮮亮麗。
她對這件事情還是有些牴觸的情緒在，或許這個時代就是這個樣子，這麼久了，她還沒有完全地融入進來。
如果單單是身處宮裡的人經歷得多了，有這種想法還比較正常，關鍵是赫連翊都是這個思維，讓她莫名有一絲恐慌，覺得她和赫連翊之間還是有不少差距的。
赫連翊也看她最近一直心緒不寧的，時不時就要皺下眉，看着他的時候也像是在研究什麼東西一樣。知道她還被那件事堵在心裡，怕她想七想八地又要鑽牛角尖了，想要轉移一下她的思維。
“我剛纔回來的時候看到靈兒和餘暉站在外面，大概上個月的收入又送過來了。”
“哦，是嘛。”齊菡紗完全沒有在意他在說什麼，完全是陷在自己的思緒裡。
赫連翊便又說了一句，“最近府裡的賬目管理得怎麼樣了？”
“挺好的呀，你看吧。”齊菡紗不鹹不淡地回答着，順便把賬本遞給他了。
赫連翊隨意地翻了翻，娟秀的字體，每一筆帳都記錄得仔仔細細，看起來乾淨整潔，可她的腦子卻不是這個樣子的。
“紗紗，看着我。”
齊菡紗瞥了他兩眼，“看你幹什麼，看你長得帥麼？”
“不帥麼？”
“還行吧。”
齊菡紗想到什麼，突然來了興趣，“赫連翊，要不然你給我洗個腦吧。”
“洗腦？”
“就是你得讓我堅定不移地相信你是對的，我應該聽你的。”
赫連翊對她的話有誤解，“你願意相信我那自然就聽我的，爲什麼需要我給你……洗腦？”
“關鍵是你憑什麼讓我聽你的，你覺得他們是對的是吧，我覺得他們是錯的，那我覺得你也是錯的，你得給我疏通一下，讓我接受你們這個想法，要不然我會一直頭痛的。”
“那你先告訴我你有什麼想不開的？”
“我哪兒都想不開！”
赫連翊也不慌，“那不急，一個一個來。”
齊菡紗想了想提出第一個疑惑，“你說就算母后不想讓事情曝光出來，但是犯事兒的人總該要嚴懲不貸吧，私下裡總要懲戒一下吧？”
“你怎麼知道就沒有懲戒？”
“不是說遣出宮了麼？”
“對，是遣出宮了，不是放出宮，你知道出宮後人去哪兒了麼？”
齊菡紗搖了搖頭，“那你的意思？”
赫連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幫她剖析清楚，“有的事情並不是要當時解決，事後再處理，可能更好。”
齊菡紗越聽越邪乎了，“難道她們都被……”
伸手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赫連翊立刻將她的手抓下來，“應該不至於。”
齊菡紗還是一根筋通到底，“難道就真的不能公開處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好麼？”
“公開？然後成爲街上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皇家的顏面往哪裡擱？”
“面子面子，面子就這麼重要啊！那爲什麼卓姐姐會當上太子妃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因爲卓茀伊在宮裡本就是一個多出來的人，正好趁這個機會一舉兩得，方便她待在宮裡罷了。”
赫連翊也曾揣摩過太子的做法，卓茀伊這麼一個來歷有些問題的人，或許這中間還有其他什麼事。
他都沒想出個所以來，她更不可能想明白。
“你只需要知道這些事情跟你並沒有任何關係，你現在在將軍府就好，宮裡的這趟渾水，不用去趟。”
齊菡紗的思維還是很混亂，或許就事論事，就是像赫連翊說的這麼回事兒。
背景不同，處事手段有較大差距也很正常，只是她腦子裡還留着原來的世界觀，一時沒辦法扭轉過來。
她如果是一生下來就活在這個世界，或許到現在也會是跟她們一樣的思維，所以她也不能說他們是錯的。
她肯定是不能改變這個世界的，她也沒必要強硬地扭轉自己的人生觀。赫連翊說了這麼多，其實完全說服不了她，但是她也沒有理由要改變赫連翊的想法，或許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等事情真正落到她手上的時候，怎麼處理就是她的事情。其他人的事情怎麼處理是別人的自由，她也沒理由干預。
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是她走進死衚衕裡了。
“不過，那是我父皇母后，還有哥哥，我總應該關心一下，不算是趟渾水吧。”
赫連翊知道她不是那麼容易安分的，“你只需要關心人就好，不需要關心事。”
“行吧。”赫連翊說什麼就是什麼，難爲他還語重心長地跟她說了這麼多。
“對了，上次我不是從顏清清那裡拿了一千兩麼，我看我們賬上還有幾百兩剩餘，你說我把她填進去怎麼樣，嗯？”其實她老早就有這個決定了，但是又想試探試探赫連翊，看他是不是告訴她他也在那裡拿了銀子。
沒想到赫連翊都沒有一點遲疑，“你決定就好。”
齊菡紗頓覺無趣，將靈兒叫了進來，“上個月多少錢？”
靈兒全部都交到她手裡，“一共是二百二十兩。”
“還這麼多，我不是讓他少給我拿點麼，他有沒有給你說說總賬情況。”
靈兒抓了抓辮子，“這個，我沒問。”
“那你問了什麼？”
“沒……沒問什麼呀。”
齊菡紗有點詫異地擡頭看了她一眼，撥出了二十兩，“吶，你給他送回去，就說補發給他的過年壓歲錢。”
靈兒也沒有多說什麼，拿好銀子轉身就出去了。
往返一趟也沒過多久，銀子又捧了回來。
齊菡紗疑惑，“怎麼，他不要？”
“不是……”
“那你怎麼拿回來了？”
“他說，補發給我的過年壓歲錢。”
“……”
這兩個傻孩子，真是要笑死她了，“那你，就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