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翊提前讓人做好了防備，就是爲了不讓齊寧刖和駱裕晗對上，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
爲今之計只有先盡力隱瞞，若是昭雲國能同意那些條件，就儘快將人還回去。
齊寧刖這一趟是自己請命來的，並沒有得到什麼手諭，也就不能太大膽地下命令，況且這裡的都是士兵，不可能會聽他的。
赫連翊將他當成了座上賓一般的對待，恭敬有加，卻有諸多防備。
關於這次戰役的具體經過，赫連翊只草草說了幾句，幾乎沒有透露什麼要點。
有齊寧刖在，赫連翊也公式化了許多，白天基本都待在營裡，不會再出去閒逛，也不再會讓齊菡紗像之前一樣隨意進出，不然又會落下口舌。
對此，齊菡紗不無埋怨，最後乾脆跟在了齊寧刖身邊，跟着他一起去，要攔一起攔，要進一起進。
齊寧刖便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讓她跟着，甚至少了一些單獨探聽的機會。
齊寧刖幾次提出要提見駱裕晗，赫連翊並未阻止，但是結果都是一樣的。
一次兩次是偶然，次數多了，也就愈加覺得不對勁兒了。
“赫連將軍，這人質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怕是不太妥吧？”
“二皇子說的是，不過已經請了大夫，很快就來查看一番。”
齊寧刖在牢房內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像是要等待查看結果。
不多時大夫就過來了，察看了一番，得出結論，“並無大礙，只是身體有些虛弱。”
人在牢房裡，大夫也說不出什麼好好調養之類的話。
齊寧刖還是提出了質疑，“爲什麼會昏迷不醒？”
“這個有很多原因，可能是情緒衰落，也有可能是受到了嚴重打擊。”
“那開兩副藥吧。”齊寧刖還是偏頭對着赫連翊徵詢了一下意見，必須要他發話，這才能執行。
赫連翊自然不會不同意，還讓人在膳食上改善了一下。
昭雲國沒過兩天就傳來了消息，不同意。
結果並不意外，但是過程稍顯倉促。
割讓城池這種喪權辱國的條件，昭雲國定然不會輕易同意，否則失了民心換回一個皇子，不值。
只是昭雲國的回覆來得太過斬釘截鐵，幾乎沒有要討價還價的意思，這讓赫連翊有幾分不解。
赫連翊便問問齊寧刖，“二皇子，皇上有沒有說昭雲國若是不同意，該如何處理？”
“父皇說了，昭雲國若是同意，便交上一紙契約爲證，若是不同意，就將昭雲國的三皇子押回皇城。”
“那現下二皇子可有什麼建議？”
齊寧刖有些爲難，將問題拋了回去，“赫連將軍有何見地。”
赫連翊便毫無顧忌地開始言論，“昭雲國的大軍還駐紮在雁歸城外二十里的地方，還未退兵便表示還未放棄。不論是想要人質還是想要進攻，反正我大齊現在還不能撤兵，倒不如再等等？”
“赫連將軍比較有經驗，你決定就好。”
不過兩日，昭雲國便又派了人過來，要求談判，而且對方出面的人是昭雲國的太子殿下駱珩晅。
赫連翊出面肯定是不恰當的，恰好大齊這邊又有一個二皇子在，最恰當不過。
但是須得要齊寧刖本人同意。
赫連翊便先將具體情況告訴了齊寧刖。
可齊寧刖有些遲疑，“地點在哪裡？”
“交界處。”
昭雲國不可能讓其太子親自進城來，萬一大齊使詐，不但被俘虜了一個三皇子，還被扣下了一個太子，只會更加失去主動權。
但是擇地談判，誰都不敢保證對方會不會遵守道義，這也是齊寧刖所擔心的問題。
“赫連將軍能保證本皇子的安全麼？”
赫連翊自然也不能說得太滿了，“只當盡力。”
“那就是不能。”
齊寧刖並不想冒這個險，因爲對昭雲國皇室有所瞭解，所以知道昭雲國三皇子乃是皇后所出，身後有着昭雲國朝堂一半的力量，所以纔沒有被拋棄。
可現在徐家的力量已經倒下一半，若是到時候他被昭雲國擒住，大齊不一定會如此大動干戈，最和平的結果就是當做質子相互制衡。
可以說這件事對他沒有一點好處。
意思表達得足夠明確了，赫連翊只能另做打算。
齊寧刖不願去也是好的，他便沒有機會了解更多的事情，但再另行上報到皇城亦不是辦法，一來十分費時，在昭雲國面前顯得沒有效率，二來，除非大齊也派太子殿下過來，否則還是有些東西瞞不住。
赫連翊思慮良久，決定快速將這件事解決了。
派人回覆了昭雲國，三日後在雁歸城外十里，和平談判。
若在這三人之內，齊寧刖改變主意，自當由他去。
然而他沒有，所以齊菡紗去了，沒有喬裝，直接便是以公主的身份。
爲了護她安全，赫連翊還是小心部署好了一切，陪着她一同前往。
齊菡紗還有有些緊張的，“一會兒我不知道說什麼比較好。”
“談判，就是利益爭奪，一會兒不管他說什麼，你都不必同意，等着他加碼就可以了。”
“是麼？”齊菡紗搓了搓手掌心，“那萬一他直接走人怎麼辦？”
“不會，等會兒我會給你提示的。”赫連翊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
“那好吧，我儘量。”
遠遠地就看到那裡有人已經在等待了，旁邊只有幾個侍衛，可是周圍有沒有埋伏便不得而知了。
齊菡紗有點想退卻，“不如直接把他們抓了吧。”
赫連翊目不斜視地觀察着前方，“不知曉對方情況，不宜動干戈。”
況且對方是昭雲國的太子，自然也不會鬆懈，不會像她說的這麼容易。
“一會兒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小心行事。”
“嗯！”
從他們走過來開始，對面就有了淡淡的疑惑，直到齊菡紗站到了前面，昭雲國的太子駱珩晅才斜了斜眉，不說話。
齊菡紗想開口，但又想起之前赫連翊跟她說的要穩重，敵不動我不動，我纔是老大。
所以她也不說話，看着對方。
好一會兒，對方纔開口，“這位是？”
“本公主代表大齊來和昭雲國商談三皇子的事情。”
“公主？”
“我是大齊皇帝欽賜的菡青公主，你有意見？”
對方輕笑一聲，似乎帶着一點點蔑視，“大齊竟然派一個女人出來談事情，是沒人了，還是不把我昭雲國放在眼裡？”
“你不是你媽生的呀？”齊菡紗當即就頂了回去，第一次有人對着她拿女人說事兒。
對方也沒惱，“那請問公主殿下，怎麼談？”
齊菡紗下意識偏頭朝着赫連翊看了一眼，赫連翊垂在袖口下方的手向上攤開，食指朝着對面指了一下。
齊菡紗回過頭來，“你準備怎麼談？”
赫連翊的手雖然有旁邊的士兵擋住了，但他們這點交流似乎被對方發現了。
“我看，不如赫連將軍坐下來和本太子談吧，怎麼樣？”
赫連翊輕皺了一下眉，感覺對方的誠意並不是太足，話題還沒開始談，態度就不是那麼好，好像昭雲國纔是掌握了主動權的那一方似的。
齊菡紗撇了撇頭，似乎覺得這個時候不能等赫連翊給她指示了，況且也不方便，倒不如自己發揮，憑着感覺來比較好。
說的話也算直白，“你到底談不談，你要是不想談，那就不必浪費本公主的時間了，想談的時候再來找我預約，或者找個想談的人來談。”
“公主稍安勿躁，我只是覺得，既然公主殿下和赫連將軍是夫妻，本太子記得沒錯吧？”駱珩晅偏了偏頭，食指繞着太陽穴繞了一圈。
齊菡紗繃着臉，透着一絲不耐煩，“嗯”了一聲。
“既然如此，這女子嫁了人本就應該以夫爲綱，既然公主都能坐下來談，那想必赫連將軍就更有話語權了。”
齊菡紗一巴掌就拍在了石頭上，“在家我當然聽他的，你要是覺得我們今天談的是家事，那你倒不如回家去談，找你媽談去！”
因着她的動作以及言語，一直站在駱珩晅身後的侍衛便有了動手的趨勢，只不過駱珩晅揮手製止了。
而後，終於正了正神色，很迅速地進入主題，“我昭雲國要的就不必多說了吧？”
“嗯哼～”稍稍頓了頓之後，齊菡紗又假意咳嗽了兩聲，“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呵～昭雲想要回我三弟，這樣說夠清楚了麼？”
齊菡紗微微揚着頭，“還算清楚，可是拿什麼交換呢？”
“大齊要的一百萬兩黃金，我昭雲國同意給，但是三座城池不行。”
“然後呢？”
“大齊還想要什麼？”
齊菡紗嗤笑一聲，“一百萬兩就想打發了，當我大齊是叫花子呢？”
“昭雲國最北的三座城池皆是荒蕪之地，人口多，卻少有糧食產出，大齊要這三座城池並沒有什麼好處，況且大齊也說會善待城中百姓，那麼這三座城歸屬昭雲或者歸屬大齊又有什麼區別呢？”
“那你弟弟回昭雲和待在大齊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大齊一樣會給他飯吃，你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