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婿

(4)

“在馬車上多沒意思啊。”李若華掀起簾子一角,望着外面喃喃道。

“下去走走嘛!”李若華挽着李自影的手臂,撒嬌道。

這個時候的李若華只想下去走走,別的嘛,她纔不考慮呢。

一時間她忘記馬車內還坐着兩個人,兩個身長七尺的男兒。長孫曦嘛,見怪不怪了,這不是還有一個不熟悉的獨孤謀嗎。她略顯尷尬卻又故作鎮定,她先後瞥了兩人一眼,話語中略帶些火氣。

“看什麼看!”李若華道。

獨孤謀初來乍到,連忙低下頭,或許他真的以爲李若華生氣了。轉眼再看看另一邊的長孫曦,他太瞭解李若華了,自然不會太放在心上,忍着笑。

“你呀你呀,以後嫁人我看你跟誰嚷嚷。”李自影用指腹點了點李若華的腦門。

“我可是公主,我的駙馬一定會聽我話的。再說了,忍不了就和離唄,一個人一樣逍遙快活。”李若華抿了抿脣,玩着手中的帕子。

李自影一聽不得了,她連忙望向獨孤謀和長孫曦,看了一圈後又收回目光瞪了李若華一眼,略帶嚴肅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這不是對阿姊說的嗎!”李若華有些委屈,撇了撇嘴,望向長孫曦。

“不知道隔牆有耳嗎?”李自影氣得牙癢癢,深吸一口氣,又說:“你這個丫頭真不讓人省心。要是被阿耶阿孃知道你就等着受罰吧。”

“阿姊,我知道錯了。”李若華輕輕地拉了拉李自影的衣袖。

李若華望向長孫曦,快速跑到長孫曦的身後坐下。長孫曦好似一面牆,遮住了李若華。片刻後,李若華探出半個腦袋望向李自影,衝她笑了笑。

李自影見狀露出笑容,此事作罷。

到鬧市後,李若華如願下了馬車。獨孤謀和長孫曦先後跳下馬車,隨後的是李若華,她早就等不及了。她可不像男孩子矯健,正當她發愁怎麼下去的時候,獨孤謀和長孫曦的手都伸了出來。李若華望向兩人,尷尬的笑了笑。

最後李若華還是選擇了長孫曦,畢竟跟獨孤謀不熟。

四人都下馬車後,李若華和長孫曦走在後面。她望着阿姊的背影,看見李自影端莊大氣地走着每一步,她不覺有些入迷。但是她只覺得阿姊每時每刻都端着自己,這樣的生活難道不乏味嗎?

她可不願意變成這樣。

“上次給你買了冰糖葫蘆沒吃成,這次再給你買一串。”李若華走到小攤面前,精心挑選着冰糖葫蘆。

她身後的長孫曦雖沒說話,但臉上早已露出燦爛的笑容了。

最後她很滿意地挑選出四串冰糖葫蘆。首先她把最好的一串遞給長孫曦,後又分給那兩位一人一串。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冰糖葫蘆了。我只要吃冰糖葫蘆你就會跟我搶,我吃過的你都吃。”李若華面朝長孫曦,腳步卻是朝着反方向倒着走的。

李若華津津有味的說着這段黑歷史,長孫曦聽見後不僅不生氣反倒笑了笑。

說着說着,忽然有一個人撞了李若華一下,那人回頭致歉的時候,愣住了。李若華被這麼一撞直接倒在長孫曦的懷裡。長孫曦扶着李若華,仇視着那人,當看清臉後,也愣住了。

“誰啊?”李若華整理着裙襬,皺着眉頭轉過頭去望那人。

“是你?”李若華張大嘴巴,不可思議道。

“恩人,是你們啊!”那人笑道。

走在前面的李自影與獨孤謀也聞聲而來。他們並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獨孤謀的第一反應就是拔出手上的長劍。劍拔一半就被李自影瞪了一眼,他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收回劍後一直盯着那人的舉動,以防萬一。

“阿姊,這位就是我和長孫上次救的小乞丐。”李若華對李自影說。

李自影禮貌性地對着那人笑了笑。

此人一身綾羅綢緞,怎麼看也不像是個乞丐,獨孤謀盯着望着,絲毫也不敢鬆懈。只是他總覺得這個人很眼熟,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隨後,那人帶着他們四人去了一間酒家。

“真沒想到你竟然是薛廷陀的商人啊。”李若華上下打量着如今搖身一變成商人的乙失夷男。

“之前因爲得罪了一些同行,被追到無路可走了。”乙失夷男端起桌邊的大碗,暢飲着酒,喝完後還不忘用袖口擦了擦嘴角。

“那你現在安全了?”長孫曦雙手抱在胸前,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長安城啊。”乙失夷男感嘆道:“我跟長安有緣,這裡可安全了。”乙失夷男嘴角微微上揚道。

暢談一會兒,李若華逐漸對乙失夷男放下戒心。

在乙失夷男的自述中,他是一個膽小懦弱的平凡商人,但李若華卻覺得不然,她總覺得眼前這位乙失夷男很特別,她總覺得乙失夷男有一種常人沒有的吸引力,深深地吸引住李若華。

(5)

李自影不想再待在這裡了,她假借自己不勝酒力,拉着獨孤謀走出酒家。一出門便是一股寒風襲來,李自影不禁拿出帕子捂住嘴輕咳兩聲。

即使這樣也沒有阻止她離開的步伐,她知道做戲要做全套的,所以她一直捂着腦袋,倚着獨孤謀踉踉蹌蹌地走着。獨孤謀扶着輕如薄紙的李自影,他本想直接把李自影抱上馬車,但一想到她是公主並對自己那麼大的敵意,他便搖了搖頭放棄了這個念頭。

一上馬車,李自影瞬間清醒過來,她一把推開獨孤謀,又是一副古瓜臉。此時此刻的獨孤謀很是不解,他一頭霧水。

“父皇已準了我們的婚事。”李自影輕瞥了獨孤謀一眼,淡淡道。

空氣瞬間凝固。

“近期你是不會離開長安了,所以我需要你幫我個忙。”李自影又說。

“公主請說。”那一刻獨孤謀才反應過來。

“幫我查一下那個乙失夷男的底細。”李自影頓了頓,望向獨孤謀,又說:“我總覺得這一切太過於巧合了。若華是個沒心眼的善良姑娘,我不放心。”

“我知道了。請公主放心。”獨孤謀道。

(6)

李若華不喜歡喝酒,所以以茶代酒。至於長孫曦嘛,他本來就看不慣乙失夷男,一杯接着一杯跟乙失夷男拼酒。李若華也想攔着,奈何長孫曦不聽。

其實長孫曦的酒量還是很不錯的,最起碼他沒有醉。

走出酒家的長孫曦被冷風一灌,打了一個哆嗦。他發現那個乙失夷男正在和李若華說笑,連忙一把拉過李若華。李若華瞪了長孫曦一眼,無奈下只好對着乙失夷男尷尬地笑了笑。

“我們走。”長孫曦臉頰泛紅,拉着李若華的手就往前面走。

李若華回頭望着乙失夷男,對他笑了笑。

“你醉了。”李若華拿出一張帕子遞給長孫曦。

“我怎麼會醉?”長孫曦接過帕子,咧着嘴衝着李若華傻笑。

“還說沒醉?你跟人家怎麼比嘛,你這酒量頂多跟咱們長安人比比。”李若華扶着長孫曦,抱怨着:“下次別逞強了。”

“知道了,我的小公主。”長孫曦打了一個哈欠,漫不經心道。

“看來的確喝多了。”李若華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