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平安公主?長樂公主?

面對一次前所未有的劫法場事件,官場民間一片譁然,也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摩拳擦掌,甚至磨刀霍霍,準備藉此爲由頭,一舉把近來太得意的某些勢力壓下去。然而,在三司緊鑼密鼓,武英館一大堆少年們正分頭奔走的當口,卻也有人仍然優哉遊哉。

比方說,越府下給葉家和餘家的帖子,在越老太爺的親口發話下,依舊照送不誤。至於那兩位原本接到帖子時還還猶豫的夫人,也在各自丈夫的點頭下,命人回話說一定帶着兒媳女兒過來,竟是儼然一場三家宰相的大聯歡。

於是正月十八這一天,越府清芬館的春宴格外熱鬧。

對於此事交給四房來辦,二太太和三太太原本是滿心嘀咕,可才被公公狠狠敲打了一番,如今見人家宰相夫人都帶着兒媳女兒來了,言笑盈盈,彷彿三家人就真的是世交,就連大太太都甘做陪襯,她們哪還敢說什麼二話,也只能強顏歡笑在旁邊作陪。

餘建中的妻子謝夫人眼見越家那三位年長的兒媳都分明讓着之前見過的這位四太太,心中越發好奇,但到了嘴邊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話說回來,今日怎麼不見千秋?”

此話一出,葉廣漢的妻子奢夫人也不禁對平安公主笑問道:“我也聽說,你回來之後千秋一直很孝順,怎麼今日春宴竟然不在?”

兩位宰相夫人全都用親暱的口氣問起越千秋,平安公主情知她們不是真的在意越千秋在與不在,而是打探消息,索性就笑着說道:“本來老太爺過了元宵就攆千秋去武英館上學,結果晉王府的那點事,千秋十六又逍遙了一天,昨天十七就再也不許他在家裡呆了。而且,今天來的都是女眷,也沒有他一個半大小子杵在這裡陪我待客的道理。再說……”

她頓了一頓,隨即微微眯了眯眼睛:“昨天出了那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千秋他拉着一羣小夥伴,也打算捋起袖子大幹一場!”

這纔算是少許透露了一點謝夫人和奢夫人想知道的消息。兩人不約而同彼此對視了一眼,一個笑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另一個則點頭贊還是千秋有心,聽得旁邊陪坐的三太太很不以爲然,終究忍不住開口說道:“朝廷那麼多人,哪用得着他們小孩子摻和?別添亂纔好!”

此話一出,她就見大太太看過來一眼,那目光分明流露出責備,頓時很不服氣。

然而,更讓她心中又驚又怒的是,一貫在四房問題上和她同進退的二太太競也見風使舵地說:“三弟妹這是哪兒的話,千秋人小鬼大,這些年做了多少大人都未必能做成的事情?說不得這次他又要建功立業露臉了!”

平安公主自己覺得越千秋千好萬好,就和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當然更愛聽人說越千秋的好話,此時便眉開眼笑道:“二嫂說得沒錯,所以我對千秋說,他儘管去忙他的,我這兒有三位嫂子和諾諾陪着就好。就算真有紕漏,想來二位夫人也不會計較的。”

謝夫人和奢夫人當然不會計較。越千秋不在那纔好,否則那個讓很多朝中高官大佬們都灰頭土臉的小魔頭呆在這兒,她們還得擔心,萬一自家也有如同裴寶兒那樣膽大妄爲的姑娘,那就真的是糟糕了。畢竟,以皇帝對越千秋的容忍,真有那苗頭說不定會親自當說客主婚。

就在這時候,屋子外頭卻彷彿有一陣小小的騷亂。大太太眉頭一挑,支使了身邊一個丫頭出去探個究竟,不一會兒,纔剛出門的人就立時匆匆回來。她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幾位夫人,最終屈膝行禮道:“是宮中陳公公來了,說是來傳旨的。”

誰都知道越老太爺是當今皇帝一手提拔起來,最受信賴的大臣,如果說陳五兩是來頒賞的,那麼在場一衆女眷誰都不會覺得奇怪,可說是來傳旨的,那就非同小可了。須知越老太爺已經是官居首相,升無可升,而且爵位這種東西沒打仗也不可能亂給。

至於其他恩蔭子侄之類的殊恩,如果沒記錯的話,越家確實不多。第二代的老大和小四沒用上,就老二一個,老三都因爲越老太爺親自發話而沒輪到。第三代就更少了,只越千秋一個——越千秋那還不能算是朝廷給的恩蔭,而是靠自己的“功勞”硬是掙出一個六品官銜。

而且到現在,那小子去北燕的功勞都還沒賞呢!難不成是現在這賞賜就是給越千秋的?

謝夫人和奢夫人幾乎不約而同地這麼想,等看到大太太立刻露出了滿臉笑容,二話不說就推了那位四太太快點出去,至於二房和三房那兩位主母,則是一點都沒有誤會旨意是給自家的,站起身時甚至還有些訕訕的,她們就知道,越家必定提早就得到了風聲。

作爲客人,即使天使降臨,她們也自然不用迎出去,而看到大太太臨去時卻還額外吩咐諾諾來接待她們,謝夫人不禁心中一動。眼見那小丫頭如同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吩咐換茶,上點心,又在那天真爛漫地和年紀比她大的小姐們說話,她就對長女使了個眼色。

餘大小姐成婚在即,在家裡便是被當成未來主母培養的,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都笑吟吟地拉着諾諾閒話家常,此時得到母親授意,她就故意笑着問道:“諾諾,皇上派了陳公公親自來傳旨,你這個越家小小姐真的就在這兒陪着我們這些客人,不去前頭看個熱鬧?”

“沒什麼好看的呀。”諾諾眨了眨眼睛,見謝夫人和奢夫人忍俊不禁,而那些比自己少說也大好幾歲的小姐姐們則是有的驚訝,有的偷笑,她就嘀咕道,“陳公公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前幾天去宮裡賞燈的時候,他還親自抱過我呢!”

此話一出,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奢夫人倒是仍舊滿臉的慈愛,彷彿對前幾天的元宵賞燈沒能獲邀並不在意,可年輕的姑娘們不免就有些懊惱。

畢竟,哪怕在城樓上那完全是吹冷風,卻終究是日後說出去的談資。然而,謝夫人卻輕輕嘖了一聲:“陳公公這麼多年大概也就抱過英王殿下,諾諾你可是臉面不小。”

被謝夫人這麼一說,諾諾恰是喜笑顏開:“是呀,陳公公人很好,而且皇上也抱過我呢!”

這最後半句話,頓時如同晴空霹靂一般,把屋子裡大大小小的人全都震懵了。

陳五兩雖說身份超然,走出去人人都要敬上三分,可到底還是皇家奴婢,所謂的矜持和臉面,不過都是看在他出自皇家。可皇帝就不一樣了,身爲一國之尊,就連兒子都不知道是否抱過,居然抱過諾諾這麼一個宰相孫女?

餘家幾個年幼的小姐在回過神來倒吸涼氣的同時,卻也有人覺得越千秋這妹妹簡直和當哥哥的一個樣,就會胡吹大氣。而葉家兩位被葉廣漢薰陶得方正猶如公公的兒媳婦,則更是心想上樑不正下樑歪。

尤其是曾經和越小四談婚論嫁,今天也跟着婆婆出來的小兒媳婦,看着諾諾的眼神更是很有些嘆息。這絕對是被當爹的那位給帶壞的!

屋子裡小魔女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時,外間平安公主已經聽完了旨意,可一張臉那卻是震驚發懵到完全呆滯的狀態。之前東陽長公主和越老太爺都已經對她打過招呼,吳帝親自見她的時候也表露了相同的意思,她也就姑且接受了。

畢竟,聽說那個元王早就屍骨都要化盡了,鬧家務的兒子們差點都要被朝廷剝奪王爵,最終是統統被各打五十大板,全都降封了郡王,彼此之間老死不相往來。她就算真的封爲琅琊郡主,成色也不那麼高,不那麼容易引人注目,更沒有父母壓在頭上。結果現在……

吳帝竟然改變了主意,竟然在剛剛這旨意當中認她是流落在外的女兒!看看一旁那兩位嫂子,已經是駭得臉都白了,而唯一知道她底細的大太太,此時此刻也是眉頭緊蹙!

震驚過後,平安公主實在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最離譜的是,吳帝賜下的封號赫然是長樂公主,這是寓意平安長樂,和她從前在北燕時的封號平安二字互相呼應嗎?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竟是仰起頭來,對着笑眯眯的陳五兩說:“陳公公,請恕我不能奉詔。我自有父母,哪怕他們都已經不在了,可也斷然沒有因爲皇上一道旨意,就變成別人家女兒的道理!這個公主封號,恕我不能接受!”

縱使她爲了丈夫,已經拋棄了家國,不遠萬里來到了金陵做越家兒媳,可總沒有亂認父親的道理!她是大燕帝女,不是南吳帝姬!

這話簡直說得太大膽了!

二太太嚇得打了個哆嗦,就連一直都對人有些敵意的三太太,此時也忍不住開口叫道:“四弟妹千萬別衝動,這麼大的事情,你就算有什麼想法也千萬三思……”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平安公主就冷冷說道:“父母天倫,豈可輕易說變就變?我雖說是隻身回到越家,是公公憐惜我這個兒媳婦,方纔把我捧得這麼高,可我也不能因爲一時貪圖榮華富貴,就忘了本!”

大太太剛剛的驚駭過去,此時終於稍稍回過神,品出了一點滋味。她見三太太被平安公主頂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陳五兩那臉色則是有些微妙,她就輕輕拉了拉二太太的袖子,用極低的聲音說:“你快去裡頭清芬館,請二位夫人過來勸一勸四弟妹!”

心裡又羨慕又惶恐的二太太登時精神大振,她偷覷了一眼陳五兩,見他並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連忙悄然起身,隨即快步往內院衝去。當她最終進入清芬館的院門時,不敢讓丫頭傳話,只能一路小跑以至於上氣不接下氣的她不禁扶着膝蓋喘了一會兒,隨即就大叫起來。

“二位夫人,還請看着和我越府的交情,去勸勸我家四弟妹!”

剛剛正在屋子裡有一搭沒一搭逗着諾諾的謝夫人頓時心中一凜。她也顧不得其他,第一個快步到了門口。等挑起門簾,見二太太都快癱在地上了,她連忙問道:“什麼事這般緊急?”

“陳公公來傳旨,皇上認了我家四弟妹是他失散在外的女兒,要封她長樂公主,結果四弟妹……四弟妹倔強得像塊石頭,竟是堅持不認!”

此話一出,不但謝夫人嚇了一跳,她身後本打算跟出來的奢夫人更是差點腳下一個趔趄。至於屋子裡餘家和葉家的那些小姐們,此時更是面面相覷,葉家小兒媳乾脆咬了咬手指。

不是吧,那個當初人道是膽大妄爲的越小四,竟然拐了一個流落民間的公主?就算不是公主,她剛剛看着那位溫柔可親的四太太,都有些遺憾人竟然被越小四拐跑了……

二太太都已經親自跑來求救了,事情又非同小可,謝夫人回頭看了奢夫人一眼,當即沉聲吩咐女兒和兒媳們都留在房裡。奢夫人更是對素來多偏愛幾分的小兒媳婦使了個顏色,示意出身將門的她若遇到什麼事情就出面拿主意。兩人剛出門,就聽到背後傳來了清脆的聲音。

“二位夫人等等我,我也去!”

見諾諾竟是跟了出來,泫然欲涕,一副你們不帶我我就抱大腿哭的架勢,奢夫人心下一軟,而謝夫人冷不丁想起諾諾剛剛還說皇帝親手抱過她,最初那不可思議此時突然變成了理所當然。如果不是嫡親外孫女,皇帝怎麼會沒事抱來取樂?

“好,一塊去!”

餘建中如今不過剛知天命之年,謝夫人比奢夫人自然也年輕了一輪,當下就索性親切地一把牽了諾諾,這纔對奢夫人說:“嫂子快走,我們一塊出去看看。”

是看看而不是勸勸,這其中的關節自然不同,哪怕二太太親自進來求救,可其中是否會以訛傳訛,那還是說不好的。直到謝夫人和奢夫人到了越府正堂,聽到那位之前看着溫柔可親,有時候說話還會有那麼一丁點靦腆,猶如新婦似的四太太正和陳五兩硬頂時,兩人不由對視了一眼,齊齊爲之駭然。

而趁着謝夫人一走神,諾諾已經掙脫她的手跑了出去:“娘!”

隨着這一聲嚷嚷,諾諾已經衝進了正堂,直接張開雙手擋在了平安公主面前,氣鼓鼓地瞪着自己之前還聲稱很好的陳五兩怒道:“陳公公,你爲什麼欺負我娘!”

陳五兩一副啞然的表情。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他這才苦笑道:“我還是第一次宣旨宣出這種結果來。好吧,還請公主再考慮考慮,我先回宮去向皇上覆命。”

晚到一步的謝夫人和奢夫人就只見陳五兩竟然仍是稱呼公主,躬身一揖,這才往外走來,見到她們時,還頷首致意,似乎更多的是無奈而不是惱火。而謝夫人笑着還禮之後,連忙翹首張望正堂內,就只見剛剛站起身的那位四太太正抱着諾諾,母女倆似乎哭成一團。

只有平安公主知道自己壓根就沒哭,卻是被諾諾附在耳邊幾句話給氣樂了。

“娘,皇上說,回頭如果有旨意到家裡鬧出什麼風波,就叫我跑到你面前衝陳公公嚷嚷他欺負你!”

原來吳帝根本就不是真的要封自己公主,而是故意製造這麼這一場風波!他是早就料到,她一定會堅決推辭?可是,這種伎倆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那些太聰明的人。比如說,蕭敬先之前才見過她,真的沒有一點認出她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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