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李長成解決掉之後,慧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一路上寡言少語,許如流和趙漁也摸不清現在是什麼情況,只好在壓抑的氛圍中悶頭趕路。
順着河走了小半天之後,眼前出現了一座奇怪的寺廟,寺廟門前立着兩杆大棋,旗子上繪製着許如流看不明白的神秘符號,一陣風吹來,赤紅色的旗面獵獵作響。
寺廟的牆壁未經粉刷,甚至都不是由磚頭搭成的,放眼望去全是些粗糙的石塊,歪歪扭扭地砌在一起,構建成寺廟不規整的牆體。
“施主,我們到了,這裡就是定海寺了。”
慧明說完這句話,就帶着二人快步向寺裡走去。
“這裡就是……定海寺了嗎?……”
許如流左右四下看了看,暗紅色的寺門緊閉,看不清寺裡的情況,門前沒有牌匾,只有兩名身着白衣的和尚坐在臺階上打盹,似睡非睡地半眯着眼睛,好像下一秒就會進入夢鄉。
“定海寺的僧人,不是都不穿衣服的嗎?”
許如流疑惑地看着眼前這渴盼已久的定海寺,心中滿是狐疑,無論怎麼看,這裡都不像是那個“以衆生爲佛”的門派該有的樣子,甚至不像是一座正常寺廟該有的樣子。
聽到許如流這樣問,慧明愣了愣,他顯然是沒想到許如流會這樣問,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施主,你說的那是天衣派,我們這是白衣派,雖然同出一脈,但兩派之間有着很多的不同。”
“定海寺中,分白衣派和天衣派兩個派系,兩派都以衆生爲佛,換句話說,我們心中壓根不相信有菩薩和佛,平日也不禮佛不貢香火。”
“天衣派以苦行爲主,多是隱匿山林,深居淺出,赤裸修行,而白衣派的修煉方式是積累功德,平日要四處超度亡靈,遊世救苦。”
“天衣派苦行的原因是‘代替衆生受苦’,他們認爲自己受的苦越多,衆生受的苦就越少。”
“我們白衣派用的是另一條路子:爲衆生解苦,主動出世,在塵世間幫助黎民百姓脫離苦難。”
這種修煉方式位面太過驚世駭俗,讓許如流一時半會有些接受不了,他張口還想接着問幾句,卻被慧明打斷了。
慧明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笑着說道:“施主若不嫌棄,我們可以在此居住幾日,等小僧處理完手頭的一些雜事,我們再好好論道談經。“
許如流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嗯,就依你所言吧。“
許如流剛纔一直在胡亂猜測,心中很煩躁,但既來之則安之,慧明和那李長成之間的種種糾葛,聽起來也十分難辦,先讓他去處理自己門派內的事情,等他忙完,再伺機討教隱匿身份的方法也不遲。
慧明笑着點點頭,領着許如流二人往寺內走去。
走了幾百步之後,眼前的景物陡然變化,許如流和趙漁都驚呆了,那破破爛爛的廟宇之內,竟隱藏着一處仙境般的桃花源,定海寺門內是一片廣袤的平地,而平地之上聳立着無數棟木房屋,木屋邊種植有各種花草樹木,一切都生機勃勃,充滿了活力。
星羅棋佈的木屋中間,還有一個極其巨大的湖泊,湖中游魚衆多,不時傳來一陣陣嘩啦嘩啦的聲音。
“這裡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地方......“
趙漁看了看身旁的許如流,又看了看眼前的美景,驚訝地合不攏嘴。
許如流的心裡也十分震撼,這裡簡直跟他之前想的大相徑庭。
“這裡便是白衣弟子們的居所,
你們的住處就在裡面,等我忙完之後再細細給你們講解詳細事宜,現在還請二位先稍微休息一下吧。“
慧明做了個請的手勢,就帶着二人一同朝着木屋走去,許如流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四周,不知怎的,走在這樣的美景之中,他卻始終沒辦法徹底放鬆下來,一種如芒在背的被窺視感時時刻刻在挑撥着他的神經,讓他渾身難受。
這種感覺就彷彿一隻無形的黑手正在操縱着他一樣,讓他不得不謹慎對待眼前的一切,他甚至不敢回頭,生怕看見一雙陰冷的眸子正在暗中盯着他。
許如流心中忐忑不安,腳步越發沉重,他突然感覺到有一絲不妙,好像被人盯上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從遠處傳來,他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啊~~!!“
許如流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他猛地轉頭,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了眼簾。
許如流的瞳孔驟然放大,眼裡閃爍着恐懼之色,他不假思索地拉起趙漁,拔腿就跑。
“站住!“
一個冰冷而沙啞的聲音在許如流耳邊響起,許如流嚇了一跳,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他掙扎着爬起來,拼命想要逃跑,可他的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怎麼都擡不起來。
“玄光,好久不見啊……“
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許如流的心頓時涼透了。
“你......你是誰?!“
沙啞的聲音繼續在耳畔響起,許如流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可腦袋裡面嗡嗡作響,什麼都想不起來。
“看來你真的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許如流終於聽清楚了。
那真的是玉虛的聲音,身後站着的,就是他在清淨觀的玉虛!
但玉虛不是早就死了嗎?他親眼看着那羣人被雙生雷炸成碎片,這是不會錯的!
“乖徒兒,你真是讓爲師好找啊……”
許如流的心裡頓時升起一股絕望之意,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個滿是鮮血的場景,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
他拼命搖着頭,想要把那個場景趕出腦海,可是,腦海裡的畫面越來越清晰,那滿地的屍體,那一張張怨恨而猙獰的臉,讓他感覺到一陣惡寒。
“我......我沒有殺你,你......“
許如流的話說到一半就停止了,因爲他看見玉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中全是戲謔之色。
“呵呵......哈哈哈......“
玉虛看着許如流怪異的表情,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夾雜着無盡的悲哀與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