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李向東就遇到了麻煩。他還沒睡醒,岑秘書長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叫他趕去市委常委會議室,說副省長要見他。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想副省長什麼時候來的?想副省長來青山市怎麼事先一點消息也沒有?如果,早接到通知,他李向東就是昨晚通宵沒睡,也不會賴着不起來。?
其實,幾天前市委市zhèng?fǔ就接到副省長來青山市視察的消息了,只是沒有通知下去。大書記覺得有他和石市長陪着副省長就行了,其他人該忙什麼還忙什麼。何況,你李向東和枝子那關係,見副省長也尷尬。?
然而,副省長見李向東沒來,便說:“他在青山市吧?沒出遠差吧?我來了,他怎麼也不見見我?”?
大書記說:“他昨天去寬縣了,也不知道回來沒有。”?
副省長說:“看看他回來沒有?沒回來叫他趕回來。”?
這會兒,副省長並沒想去寬縣,或許太瞭解青山市各縣(市)的情況了,想那寬縣也不會有什麼新發展內容,去不去那邊遠地方也就算了。?
他問大書記:“有什麼好東西讓我看的?”?
副省長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大書記說,上午先去看看甄總的企業吧!下午再到二河市去看他們的招商引資新工業園區。副省長便轉過臉問石市長,甄總那邊有什麼新動作?石市長笑了笑說,這陣他們正在搞企業轉制,好像還顧不上開發新項目。副省長說,企業搞轉制就不上新項目了?石市長說,這是轉制領導小組的意見。他說,企業正在搞評估,有人擔心甄總會趁上新項目壓低企業的實際資產。?
副省長便說:“這一點要引起高度重視,不能讓國有資產流失。”?
他說,這家企業,是我一手創辦的,在某一個特定時代是青山市的一面旗幟,現在形勢所趨,要搞轉制,我希望在這方面,它還能再發揮旗幟作用,爲青山市的國有企業改革探索出一條新路子。?
他又問石市長:“二河市那邊有什麼新內容?”?
石市長說:“前一段,二河市鬧得沸沸揚揚,怕你省長不放心,所以,覺得有必要讓省長去檢查我們的工作,指出我們在爲外資企業服務這方面還有什麼需要加強的。”?
副省長說:“是要我去慰問那些企業的老闆嗎?去慰問那臺商老闆嗎?”?
石市長忙說:“不是,不是。還是以檢查我們的工作爲主。”?
副省長說:“那我還是更願意就去檢查你們的水電站。”?
大書記和石市長都愣了一下,一時搞不清他的意思。?
副省長說:“都是些陳穀子爛芝麻的東西。如果,你們沒什麼新內容,我就哪也不去了,就坐在這會議室耗時間。”?
大書記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石市長一直都在向副省長解釋,但他能感覺到,他那是在用解釋的形式揭他大書記的短,在暗示副省長,他這個大書記到青山市幾個月了,幾乎就沒幹過什麼,根本就拿不出有價值值得一看的新東西。?
副省長說:“聽說,李向東到青山市後,倒是在二河市綁架案中很威風了一把,讓各新聞媒體都記住他這個人了,讓青山市的老百姓都知道有他這麼個常務副市長了?”?
大書記當然要維護李向東,他是他向省委提出調到青山市來的,領導對他不滿意,也間接說明是對他大書記不滿意。他笑笑說:“這事還幸虧他去處理,及時破了案,及時化解了一些新聞媒體的惡意炒作。”?
副省長再一次表現出他更在乎石市長的意見,看了石市長一眼,問:“你也這麼認爲嗎?”?
這次,石市長沒接話,只是“嘿嘿”地笑,於是很多無法說得清的東西便隱藏在這一笑裡,便留給副省長許多想像。?
副省長問大書記:“你是怎麼分工的?你不會讓一個常務副市長,一直都沒搞過政法工作的同志去負責政法工作吧?”?
他說,破案的事,輪得到他李向東去幹嗎?他李向東什麼時候成了破案高手了?你是他的老上級,你把他調到青山市,就是讓他來分管青山市的政法工作?青山市還沒到非要從外地調一個分管政法的領導過來吧?青山市的政法工作還沒那麼糟糕吧?還沒到治安混亂,無法治理的地步吧??
他說,像李向東這樣的人,應該發揮他的特長,應該讓他分管招商引資工作。雖然,在珠三角的幹部中,他在這方面還不算突出,但放在青山市,卻有他的優勢,你怎麼能捨其所長,取其所短呢??
大書記說:“我正是安排他負責這方面的工作。他去跟蹤二河市綁架案,是因爲被綁架的是臺商老闆,與投資者有着直接的利害關係。”?
副省長問:“那他怎麼跑到寬縣去了?難道是我的觀念跟不上了?難道是寬縣跑到二河市的前面去了,成了青山市的前沿縣,成了招商引資的風水寶地?”?
大書記背脊在冒冷汗,想副省長是來找他的不是的。他很清楚,在確定青山市委書記人選時,副省長是集力推薦石市長的。他這個青山市的絕對權威,因爲你大書記,在省裡討論青山市的問題上,第一次說話不靈驗,試想想,他會讓你有好rì子過嗎?於是,他告誡自己,還是少說爲妙!?
副省長又對石市長說:“你說說,寬縣那邊是怎麼回事?”?
石市長說:“我只是聽到了一些傳聞,真實情況還不太瞭解。”?
副省長可能覺得也該指責石市長几句,讓大書記心理平衡好受一點,便說:“你這市長是怎麼當的?就只是聽聽傳聞嗎?”?
石市長笑着說:“這不就讓向東同志去調查,去了解真實情況了嗎?我們還等着他回來彙報瞭解到的情況呢!”?
副省長說:“我看是沒必要多此一舉。”?
他說,只要稍瞭解寬縣的人就知道,那是一個不切合實際的項目,是一個誘人的陷阱。一個企業有多大能耐,全面開發寬縣的旅遊?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
他說,有那jīng力應該放在二河市的招商引資上,應該把二河市作爲青山市招商引資的重點區域,幹些實實在在的事。世上沒有天上掉陷餅的好事!?
大書記一點不覺得奇怪,副省長對青山市的情況瞭如指掌,是非常正常的,副省長的一些觀點與石市長的觀點吻合也是正常的。本來,他這次來就是來給石市長助威吶喊的。?
他想,熬了幾個月,石市長終於熬不下去了,開始跳出來叫板了,又或者,這幾個月,石市長在觀察他大書記的動靜,覺得他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難對付,開始出招了。黨政一把手不和是正常的事,而且,這市長還有一個老上級副省長的後臺。?
目前,大書記只能忍,只能陪笑臉。他想,李向東那個簽字儀式也不知搞得怎麼樣了?是如期進行,還是取消了。?
他當然希望取消。?
如果取消,那就說明李向東瞭解到那同學外商的真實情況了,或許,是一個很有利於他們的新情況,那麼,副省長剛纔說的那番話,就會自打嘴巴,那麼,同學外商投資寬縣的旅遊開發便有可能實現。試想想,這是多麼震撼的大項目,多麼震撼的政績??
岑秘書長進來彙報,說李向東馬上就過來的消息時,大書記心“撲撲”地跳,便有一種預感,預感李向東會帶來好消息,他不在寬縣,那簽字儀式還不是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