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紅把朋友老闆搭在她肩上的手撥開。舉起杯,要跟他喝酒。說。這是罰你的酒,因爲你亂說話。她說。你如果願意。我倒希望和李常務市長一起陪你喝這杯酒。她那說話的口氣,很讓老董和市長不理解。想一個女職員怎麼能這麼對待自己的老闆?李向東卻是能夠理解的,綺紅在哪裡都靠本事吃飯,企業老闆一旦發現她的真本事。都會敬她幾分。
那一刻。李向東突然意識到綺紅的出現,是命運中的安排,在他無法找到甄總破綻的時候。命運又把綺紅送回他面前,讓綺紅幫他揭開甄總改制方案裡隱藏的秘密。他想,對綺紅來說,企業有什麼秘密呢?再怎麼刻意要隱瞞。綺紅也能一目瞭然。
然而。李向東沒想到。女秘書已經回到青山市了。本來。李向東想讓她留在市縣避一避甄總的鋒芒。如果。她有這打算,他想讓她暫時在老祁的工業園區呆一陣。但是,她卻沒想真要留在市縣。她說,我還是回省城吧!她說,你不是說,我不管躲到什麼地方。甄總都能找到我嗎?如果,我留在市縣,這對你反而不好了。甄總當然知道,是你安排我呆在市縣的。
因此,李向東又像上次一樣,把她送到省城。隨便在一個街口放她下車,但不同的是,上次女秘書真想去省城,這次,卻只是一個藉口,她已經拿定主意再投靠甄總了。
女秘書認爲。既然你李向東不能以色誘作掉甄總,你也奈何不了他什麼了。從經濟方面。從企業改制方面,你李向東是根本不可能作掉他的。
這一點。女秘書非常清楚。
那可不是甄總一個人的事,你李向東是在跟企業整個領導班子作對,跟各有關部門單位作對。即使你是常務副市長。又能把他們怎麼樣?但別忘了,還有石市長在後面撐他的腰。
其實,你李向東是在跟石市長鬥。你李向東鬥得過石市長嗎?女秘書清楚官場潛規則。事情不在誰有理,而在誰的官大,誰官大誰就有理。甄總敢那麼明目張膽跟你李向東鬥,就是因爲石市長比你李向東的官大。別看你李向東現在蹦得歡,等石市長一出面,你準蔫,再也蹦不起來了。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一旦敞開來。選擇的空間就大了。
當初,女秘書離開青山市躲避甄總,是因爲擔心甄總知道她與李向東是清白的。她吐出那些本不該得到的好處,現在,該還給甄總的都還給甄總了,她就無所顧忌了,只要誰對她有利,她就投靠誰!她想,甄總做事是夠根的,但跟他卻能得到實惠,跟你李向東能得到什麼?什麼也別想能得到!
女秘書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女人。
回到青山市,她直接打電話給甄總要求見面。甄總問,你想幹什麼?女秘書說,有些事,我想,你應該很想知道。甄總說,你怎麼就知道我想知道?你不就是想說李常務市長那點事嗎?除了這事,她也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難道李向東還會跟他作對?要知道。他李向東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女人搞不定他。錢卻一下子就把他搞定了。
那次,往他辦公室裡送錢,他不就一聲不吭地收下了?早知道這樣,當初,真不應該想那麼多,真不應該把那麼漂亮的女秘書送給他。他心裡跳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這女秘書是想送出去的,卻沒能送出去。
自從把女秘書送給李向東後,他悔得腸子都青了。特別是那次喝了酒。女秘書幾乎一天都關機。他就根得想殺人,想那李向東也太不是人了,好模好樣的竟***禽獸不鬆了。想那女秘書那麼嬌嫩的身子,經得起你折騰嗎?想自己真傻到家了,怎麼就讓女秘書去幹這事呢?他手下又不是沒有其他可以派遣的女人!後來。女秘書失蹤跑得沒蹤影的時候。他咬牙切齒之餘。又有些許慶幸。想那女秘書原來跟李向東一點關係也沒有。想原來那女秘書竟逃過了酒後一劫。他派人找到女秘書時,那幾個人曾問他,是不是該好好教刮教市她?他卻不加思考地說,你們別亂來!他太知道他們教刮她站的形式了。媽的,看到那麼漂亮的女孩子。你們當然想教市她了!要教市她,什麼時候輪到你們?
他說。你們不能動她。
他說,放她走吧!我看她能跑到哪去?
他說,叫她把不應該拿的都吐出來就行了!
這會兒,甄總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做出這麼一個極反常的決定了?爲什麼沒有像以前那樣,凡是不聽他話,不守規舉的人都要他立時知道他甄總的厲害?他想。他是給她留着後路呢?他是認定這個喜歡耍小聰明的女孩子一定會回頭再來找他的!
果然,她這就送上門了。他想,既然你送上門來,就怪不得我。
甄總興奮得有些發抖。在電話裡問:,“你在哪?。
女秘書說:“在青山市。
甄總說:“我知道你在青山市。
女秘書說:“你在單位吧?我回單位找你。
甄總說:“不用了。你先回家吧!就是你給我租的那個套間。那一直都空着呢!門鎖也沒換
女秘書說:“門鎖沒換我也沒有門匙了。那門匙我哪還會帶在身邊?。
她當然希望回到那個家。當時走得匆忙,她還有許多寶貝留在那裡呢!現在她可是舍不下那些精美手飾和名牌衣裙了。
甄總說:“我這就過去,如果,你比我先到,就在門口等我。
掛了電話。甄總就往那邊趕。路上他想。看你還能跟我耍什麼小聰明?你是羊入狼口,再聰明的羊也鬥不過我這隻狼!
在二河市這邊,因爲綺紅的出現,場面反倒有些熱烈了。綺紅說。我們朋友對朋友吧!兩位老闆不是朋友嗎?我和李常務市長也算是朋友了。我們就兩人喝你們兩位老闆。老董卻笑了起來。對朋友老闆說。你這是自家人打自家人了,二太太跑到人家陣營裡去了。朋友老闆便有些尷尬地“嘿嘿。笑,說,我們真沒有什麼,一點關係也沒有。要說有。那也只是我自作多情,那也只是我想找這麼個藉口。讓李常務市長多喝幾杯酒。
綺紅就說:“你這話說得還像那麼回事。
這麼說了,她就要敬自己的老闆一杯。說感謝這一年多來。你對她的關心和愛護。
臺商老闆說:“這好像有點亂套了吧?好像讓我覺得,你的會計主管跟李常務市長倒有一眼了。
綺紅笑着說:,“怎麼又提這話題?我們別總提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好不好?你們不是想喝酒嗎?不是想喝高興嗎?我們喝酒就走了。
李向東說:”對,對。我們喝酒就走了。”
他說,既然綺紅主管敬她的老闆了。我也敬臺商老闆一杯吧!四人把酒都喝下去後。臺商老闆有點不服氣。想你一個女人。怎麼說也喝不了多少吧?想你把自己摻和進來。還不是自找沒趣。於是。便要跟綺紅喝。他說,要喝就大杯喝。他說。要喝就喝交杯酒。這會兒,他那經常泡娛樂場所的風騷勁又上來了。
綺紅說:“你這不是欺負人嗎?一個大男人欺負我這弱女子。
朋友老闆也說:,“要喝大杯也可以。她喝半杯,你喝一杯。
臺商老闆猶豫着。
李向東便問綺紅:“你能行嗎?。
他還不瞭解綺紅嗎?雖然,她時而喝點紅酒,卻很少見她喝白酒的,也感覺她並不是那麼能喝的。
臺商老闆說:,“半杯就半杯。我一杯。她半杯。
綺紅也爽快。說:“好。好。我滿足你。喝交杯酒。
此話一出,臺商老闆便愣了一下,有一種受騙上當的感覺。再看朋友老闆時,他卻得意地笑。臺商老闆問。你這什麼意思?你是想把我也灌醉吧?其實,朋友老闆正是這意思,他表面說,和臺商老闆合作灌醉李向東。實質上卻想把他們兩人都灌醉,因此。他除了車輪戰李向東他們外,還留了一手,讓綺紅壓後陣。
李向東也驚得目瞪口呆。
但老董跟二河市長已經在一邊起鬨。一定要臺商老闆跟綺紅喝。說,你要人家喝,自己怎麼能退縮呢?不是要喝交杯酒嗎?人家都願意跟你喝了,你怎麼能不喝。綺紅笑嘻嘻地舉起杯。示意他彎起手臂,然後,便穿過他的臂彎,很大方地把自己杯裡的酒喝了。
臺商前面喝了不少,這杯酒喝得就有些艱難。
他說:“這不公平。我們都喝得差不多了。她才喝,太不公平了。
綺紅笑着說:“你還介意啊!你們男人還介意女人少喝啊!”
臺商老闆說:“對於你這種特能喝的女人,是不能寬容的,寬容是對自己的殘酷!”
綺紅便又倒滿自己的杯,對李向東說:“我也敬你一杯吧?這麼久沒見了。你又當了大官,總得敬敬你吧!”
李向東忙說:“我們就不用敬了吧?”
朋友老闆問:“爲什麼?爲什麼她就不能敬你呢?喝,一定要喝!”
李向東看看綺紅的臉,剛纔那大半杯酒下去,她的臉紅得透亮,便更多了幾份嫵媚。綺紅說,喝吧!你又不是不能喝。李向東只好說,我敬你吧!綺紅說。我們誰敬誰都一樣。
臺商老闆在一邊說:“這杯應該是滿的,也應該喝交杯酒。”
綺紅卻說:“酒倒滿可以,喝交杯酒就不用了。他是政府官員,亂跟我喝交杯酒影響不好。”
李向東說:“你以前好像沒那麼大的酒量啊!”
綺紅說:“好多事,都不能跟以前比了。”
她說,你看我還像是以前那個綺紅嗎?
她說,應該不像了吧?性格也變了。酒量也增加了,就是待人接物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說,我想了好久,最後好像想明白了。那泉水不是讓我變得面目全非嗎?我想,某些方面發生了變化,也應該是正常的。
其他人聽不明白她的話,李向東卻是聽明白了,想那巖洞,那山泉的確夠神奇的,只是“五一二”地陷後,那裡再也不復存在了。
綺紅對李向東說:“我倒滿,你半杯吧!”
兩個老闆都不願意,說,怎麼能讓他喝半杯,讓他喝半杯是看不起他,讓他喝半杯是你綺紅主管以前肯定跟她有什麼曖昧。
綺紅笑着說:“我倒是想跟他有什麼曖昧,但他還是喜歡他老婆更多些。”
她說,你們應該見過他老婆吧?他老婆比我強一百倍。
大家從她那話裡也感覺到他們關係不一般了,只是都不想戮穿。朋友老闆便意識到,這場酒喝不下去了,再喝就不是李向東醉,
而是自己和臺商老闆倒下去。在這幾個人中,他是領教過綺紅的酒量的。有一次,好幾個人輪着跟她喝,都沒能放倒她,倒是那些輪流上的人一一被她放倒了。
他說:“今晚這酒就喝到這吧!”
臺商老闆還不想罷體,說。你們怎麼也得跟綺紅主管喝吧?不能就我一人跟她喝。朋友老闆問,你還想放倒她啊?她喝酒像喝水一樣。綺紅笑着說,要不我喝三杯,你喝一杯?臺商老闆連連搖頭,別說喝一杯,就是半杯,他也可能頂不住了。
李向東說,把杯裡的酒都喝了,就散吧!明天,朋友老闆不是還要考察二河市的投資環境嗎?早點回去體息吧!老董和二河市長也連連附和李向東。於是,大家都散了。
臨分手的時候,李向東握着綺紅的手問:“不急着走吧?”
綺紅問:“你不會是對我戀戀不捨吧?”
李向東笑了笑,說:“我倒覺得,這樣相處挺好的。”
綺紅說:“以後可能要多打交道了。”
李向東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問:“你那老闆有意思到我們這來投資?”
綺紅說:“他沒這意思也不會跑到這來。如果。我再勸他幾句。他多少還是會聽我的。”
李向東說:“你還跟以前一些。在哪個企業,都能讓老闆聽你的話。”
綺紅說:“不是他們要聽我的話。是我的話的確能讓他們得到最大的利益。”
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這纔想起。應該留在二河市。跟綺紅好好談一談甄總那個企業改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