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班長都在等機會向李向東提興建體藝場館的事。
前一陣，女常委建議他在青山市建一座體藝場館。她說，如果，青山市要建一座文化中心，倒不如建一座體藝場館。她說，文化中心畢竟是一個小建築，幾百萬的項目，在青山市根本上不了檔次，錢花了，卻未必得人心。她說，建一座體藝場館，青山市人民都會感謝你。
班長問：“這事賈保煥不是在常委會上提過嗎？不是被否決了嗎？”
女常委說：“雖然否決了，但否決的不是建不建這個場館，否決的只是建場館的籌資方法。”
班長說：“你有新的籌資方法嗎？”
女常委笑了笑，說：“你書記要同意搞，錢還不好解決嗎？那賈保煥不是書記只是市長，他纔想出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籌資辦法。書記決定要做的事，還用那麼麻煩？還擔心沒有錢？直接從市財政撥款就是了。”
班長說：“這麼大的工程，市財政哪應付得了？”
女常委說：“我覺得，市財政不可能應付不來。每年投入三幾千萬，市財政不可能拿不出來，如果，你下決心，一兩個億也是拿得出來。”
她說，市財政不是沒有錢，是舍不捨得把錢花在這方面。搞招商引資，不是多少錢都不心痛嗎？多少錢都肯花嗎？搞文化藝術，包括體育建設就捨不得花了。你還說什麼青山市要以文化藝術爲發展的突破口？
她說，既然是突破口就要給予政策傾斜，就要捨得花大成本，要一年一小變，五年一大變，不捨得花錢怎麼變？
她說，捨得花錢不等於每年就要增加財政開支。錢花在文化藝術方面，其他地方可以削減開支啊！招商引資削減一點，林業大發展削減一點，發展生態旅遊再削減一點，這錢集中起來，一年建一座體藝場館都不成問題。
女常委說：“你自己也知道，招商引資上去了，林業大發展上去了，生態旅遊上去了，誰會把政績算在你身上？但體藝場館建起來，這政績就是你的了。別人不是都否定了嗎？都認爲建不起來嗎？你一拍板就建起來了！”
班長不是不認同女常委的說法，但這難度似乎太大了。現在的發展趨勢是什麼？是招商引資，是發展經濟，二河市那邊的招商引資正如火如荼，你能縮減經費嗎？林業大發展是青山市的優勢項目，你能縮減經費嗎？生態旅遊方興未艾，你能縮減經費嗎？有時候，明知道這功勞未必記在自己帳上，你也不能不持續幹下去！
女常委說：“如果，你總擔心這擔心那，就什麼事也幹不成了，這功勞都是李市長的了。”
班長心裡跳了跳，想如果，李向東提出建體藝場館又會怎麼樣呢？這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枝子被殺案讓他看到了時機。
這些天，班長都在等時機。如果，貿貿然要李向東接受興建體藝場館似乎是不可能的。他認爲，李向東雖然一直都在遷就自己，但那些遷就都沒有太涉及到青山市原來的發展戰略。如果，按女常委的說法去興建體藝場館，卻是有礙於原來發展戰略的，李向東應該就不會那麼容易妥協了，支持李向東的那些人也不會那麼容易妥協了，因此，擒賊先擒王，只要把李向東制服了，讓他提這個事，阻力便迎刃而解了。
他在等李向東出錯。誰都不可能不出錯！
如果，抓住李向東出錯的時機，提出自己的某些觀點，李向東即使想反對，也未必有還擊的底氣了。儘管，枝子被殺案與李向東沒有直接關係，但他卻發現了其中奧妙，認爲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他要利用這個機會制服李向東，再一次牽着他的鼻子走。
班長對李向東說：“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說，你前面那事纔剛平靜，這枝子又鬧了這一出，先是調查組搞得沸沸揚撥，現在連警察都驚動了。
他說，調查組都是省裡的領導，還可以守住秘密，但那些警察都是什麼素質？你也知道，不把這事傳出去纔怪。
他說，我已經交代常委局長了，叫他告誡那些參與此案的警察嚴守秘密，雖然，他也誓言旦旦，但我還是很不放心，還是擔心這事會張揚出去。
李向東不知班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有防備了。他說：“應該不會那麼嚴重吧？都是有結論的事了，上一次的事調查組已經有了結論，這一次，查子也很清楚，根本與我無關。”
班長說：“你是不是太樂觀了？還是真沒看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說，表面上看，枝子這事與你無關，但往深一層想，多少還是與你有關聯的。枝子爲什麼要查你的事？因爲你上一次的緋聞。我想，你在市縣與枝子的緋聞不會沒有傳到青山市來吧？可能是因爲時間長了，大家淡了，如果有心人把這事聯繫起來，如果有心人知道市縣那個枝子就是春花，就是大姑娘。這可就是爆炸性新聞了。
他說，一則這兩件事都是無稽之談嗎？你即使能矇混過關，大家心裡也認爲你肯定有事。一則你會不會殺人滅口呢？雖然，案子很清楚，但人言可畏。很多事都是越傳越離奇。當然，我們不會相信流言蜚語，但有時候也不能不考慮影響，有時候，組織上往往會減少不必要的影響做出一些本不想做出的決定。
他說，你自己的事你清楚。大書記也說過，你這人大毛病沒有，卻總犯些下半身的錯誤。暫且我不下結論，但你的桃色新聞倒是從沒有間斷過。你不覺得要想方設法避免這些不利於自己的流言嗎？
李向東問：“我真沒意識到那麼複雜。”
他知道，班長這一番嚇唬之後，該要說出自己真正想要說的話了。他追加了一句，我應該怎麼避免這些流言？嘴長在別人那裡，我想捂也捂不住啊！
班長說：“捂不住人家的嘴，就要想辦法轉移別人的視線，不要讓人家總糾纏在這些事上。”
李向東笑了笑，說：“轉移視線？怎麼轉移視線？”
班長說：“儘快想辦法幹一兩件大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方面來，大家就不會去關心什麼桃色新聞了？”
李向東明白班長的意思了。他要趁這個時機甩出他的又一個方案了，如果說，住房整改是他到青山市燒的第一把火，那麼，接下來，他就想燒第二把火了。而且，這第二把火還是要他李向東點起來，讓他在人前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第一次感覺到班長的可憎，你要我李向東幹什麼？直接說不行嗎？爲什麼總要把我當三歲小孩子耍？先嚇嚇我，覺得我害怕了，就會跟着你在屁股後面跑了。其實，你就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一直都在維護你一把手的威嚴，都在委曲求全嗎？
他說：“你說吧！要我幹什麼？”
他不想再隱瞞自己，他要讓班長知道，他已經戳穿了他的陰謀，他不必跟他兜圈子，有話你可以直接說。
班長還在磨嘰，說：“我也是爲你着想，我想來想去，也沒有太好辦法，那天，阿啓看了以前常委會議記錄，談到賈保煥曾提出在青山市興建體藝場館的記錄。我突然想，這倒是一個很好的轉移大家注意的辦法。”
他說，我們重新再提這件事。
他說，我們不要急着做決定，先向外公佈，徵求大家意見。
他說，興建這麼一個體藝場館，是兩屆人大代表提出的，大家一定會非常關心，我們炒熱這件事，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這上面來，枝子的事馬上就會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