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戴水平更在乎的是楊曉麗的心情。那天，在進駐儀式上看見楊曉麗跑上跑下地忙，馬上就意識到教育局長沒聽他的話，借抽調的名義把楊曉麗弄到進駐隊來了。儀式結束後，他馬上就打電話給教育局長，問他日子是不是過得太自在了？連他的話都不聽了，連楊曉麗都敢耍了。他說，你跟別人玩小聰明只有死路一條。
教育局長很冤枉地說：“這不關我的事，是她主動提出要去的。”
他說，她剛調來，又遇到抽調的事，考慮到其他局領導都有一大攤工作，只有她還沒進入角色一身輕，所以，她提出自己去最合適。
他說，這些都有會議記錄的！
戴水平也不跟他在電話裡羅嗦，只說了一句，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就把電話掛了。
教育局長走進戴水平辦公室時，還喘着氣。他說，他嫌電梯慢，等不及就跑步上來了。戴水平說，汗還沒跑出來嘛！你再去多跑幾個來回，把汗跑出來纔來見我。教育局長便很尷尬地站在那裡。
戴水平說，別以爲你那點雕蟲小技瞞得了誰！人家不說，並不等於不知道。人家官比你小，隨你怎麼耍，耍得多沒水平人家也奈何不了你，人家官比你大，你耍得再高明也沒用。
戴水平說，你別以爲楊曉麗主動提出去進駐隊，心裡就不記着你這筆帳，不要以爲有會議記錄就可以保護自己。想要挪掉你用找理由嗎？用去看你的會議記錄嗎？看你不順眼就是理由，挪你還用跟你講理由嗎？
戴水平說，其他副局長都有工作走不開嗎？工作還不是你安排？你指定哪位副局長去，再把他負責的工作交給楊曉麗負責，這麼轉換可不可以？沒有誰地球就不轉了？就是沒有你，東江市的教育事業依然向前發展，而且，還會發展得更快。現在倒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把她支走的，你不樂意她呆在教育局，不樂意她當教育局當黨委書記。
教育局長說：“沒那麼嚴重吧？”
戴水平說：“你只能僥倖沒那麼嚴重了。”
教育局長知道他叫他過來還不僅僅是因爲批評他幾句，更重要的是要他想法補救過失。此時，他很看不起這個一點兒骨氣都沒有的市長，想你是官當得越大越沒有官樣了。市委書記雖然是一把手，但這東江市的天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吧？也該顧忌你市長几分吧？怎麼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當然，這樣的話教育局長是不敢說的。他還是問：“還有補救辦法嗎？”
戴水平問：“現在知道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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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局長便“嘿嘿”笑。
戴水平說：“如果，你不是我提拔上來的，如果，人家不會懷疑你那麼對楊曉麗是我在背後搞鬼，你生生死死，我才懶得管！”
教育局長苦着一張臉說：“你不管我，還有誰管我呢？”
戴水平說：“我再一次警告你，如果，這次你不照我的意思辦，再一次發現你還耍滑頭，跟我也耍滑頭，我會爲了洗清自己的清白，證明你的作爲與我無關，主動向李書記提出把你撤換了。”
教育局長說：“我不是知錯了嗎？不是要改嗎？不是在聽你指示嗎？”
戴水平說：“既然抽調她去進駐隊了，想要叫她回來也不可能了。現在唯一的一個辦法就是要她兩頭兼顧，要她既在進駐隊那邊，教育局這邊又不能冷落了她，也要安排些工作讓她幹。”
教育局長說：“我有的，我說過的，讓她兼顧着多下去走走，先了解了解東江市的教育情況。”
戴水平說：“那你就做好跟蹤，時不時提醒她別忘了教育局，別忘記下去了解情況，如果，她沒把這事當回事，你還要責怪她，這才顯示她的重要。提醒和責怪要真心實意，不要假得讓她一眼就看出來，甚至認爲你是小人得逞。”
教育局長擔心地問：“我這麼追她，B她做事，她會不會覺得我對她不尊不敬，不把她當市委書記夫人又對我有其他看法？”
戴水平說：“你真是混得越來越糊塗了，你說楊曉麗是那種人嗎？她是認爲你不把她當書記夫人責怪你嗎？如果，你把她太當書記夫人，她纔會責怪你。你就看不出來？她這種女人是越讓她做事越顯得你敬重她，越給她壓力越來精神越有幹勁。”
他不知道教育局長回去後有沒按他的指示辦，但在楊曉麗面前，他卻要做足自己應該做的事，給足應該給楊曉麗的面子。他說，關心打工仔是李書記親自抓的事，我當然要支持。但是，你馮常委也有點太急了吧？這進駐儀式纔剛舉辦，事情還沒進行實際議程，就找我要經費了。他說，你自己來也就算了，還大動干戈把大家都召集來了。你這不是B我嗎？
馮玉如心裡還是有些怯戴水平的，忙解釋說：“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纔來找市長的。”
戴水平說：“糧草先行的道理我也懂，但是，就一定要糧草先行嗎？現在，有些事也不一定要這麼幹嘛！改革開放了那麼多年，不一定就要糧草先行的例子也不少啊！”
他說，搞牆報櫥窗也好，搞演講活動也好，不是一開始就需要錢嘛！可以先動起來，牆報櫥窗可以先找人幹着，可以先讓承包商帶資賒着帳搞嘛！演講活動可以先搞起來，最後頒獎才用錢嘛！
他看了看其他人，最後，目光就落在楊曉麗臉上，笑了笑，說，楊書記可能還不習慣我們這種做法。他說，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是一定支持的，經費是一定會下撥的。
楊曉麗笑了笑，說：“還是按以前的做法吧！”
她說，其實，哪裡的做法都大同小異，如果，要我們拉贊助，也是應該的。
戴水平“哈哈”笑了起來，說：“楊書記這話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怎麼好讓你們去拉贊助呢！”
他對馮玉如說，你不會是想要楊書記去拉贊助吧？你這可是違反李書記初衷的。李書記早就明確指示，不能增加企業的負擔。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這事怪我了，怪我一時沒想起這事的特殊性。他說，楊書記這一提醒倒讓我意識到這經費應該先劃撥下去了。
這麼說，他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在他們呈送過來的文件上批了字。然後，打電話給市政府秘書長，叫他過來，把批了字的文件遞給他，說你儘快落實這件事，儘快解決楊書記他們的經費問題。他沒有馮玉如，很明顯是讓其他人知道，包括馮玉如、楊曉麗，他這字是看在楊曉麗的面子上籤的，如果，只是你馮玉如，我這市長是不會馬上在這文件簽字的。
楊曉麗倒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特殊地左右了戴水平，覺得戴水平這面子給得也太露骨了，沒有顧及馮玉如的感受。
馮玉如說：“沒什麼，能達到效果就行。”
本來，叫楊曉麗來就是出現這效果。他說，這事還要勞煩楊書記跟一跟。他說，以後，我們應該好好發揮你這書記夫人的優勢！楊曉麗聽得很彆扭，但這又是實話。上車回去的路上，大家便說，跟着楊書記我們以後的日子會好過許多。楊曉麗說，應該是跟着馮常委。馮玉如笑着說，跟我只是做事，但有你楊書記，我們的事就幹得愉快了！大家連連說，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