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些,任永書就對段文勝恨得牙癢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但這話又有些說不出口,因爲畢竟是他硬硬地將此事推給段文勝的。
蕭何吏看到任永書這副神情,心裡十分不忍,便輕輕嘆了口氣,小聲安慰道:“任局長,事情既然出了,也不必太焦慮,人不是常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何吏,恐怕這次是要沒路了。”任永書又是一聲嘆息。
蕭何吏強忍着不多說話,靜靜地坐在那。
任永書長吁短嘆了一會,見蕭何吏還是不說話,心裡也明白他是不想參與這事了,心裡不由隱隱後悔,如果早聽他的,哪會有今天這個局面,說不定自己正在哪興高采烈地高談闊論呢。
想到這些,任永書不禁長長嘆了一聲:“何吏,當時要聽你的就好了!”
這句感慨發自肺腑,特別動情。
蕭何吏擡頭看看任永書,張張嘴就想站起來,可是一想起馮連才的叮囑,嘆了口氣重新又坐下了。
“何吏,事到如今,你覺得這事怎麼辦好?”任永書彷彿一夜之間就老了許多,面容蒼粹,語調消沉。
“任局長,我覺得咱們應該幫幫劉大力,讓他減少點損失,也減少點痛苦。”蕭何吏在心裡自己安慰自己,這不算是摻和,而是幫劉大力。
“怎麼幫?”任永書立刻問道。
“第一,趕緊把人家兒子放出來,都病在醫院了,還保留着拘留的決定,這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第二,給劉大力適當的經濟補償,住院的費用和雞場的損失,減少他們的經濟壓力。第三,幫劉大力管理好雞場,保住這批雞,如果再這樣下去,他會傾家蕩產的。”
任永書聽完,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何吏,我再想想,你先回去,我想好了給你打電話。”
“嗯,”蕭何吏站起身,對任永書說道:“任局長,事情已經出了,很多事無法彌補,但是能彌補的就趕緊彌補吧,劉大力畢竟是苦主,他對咱們的看法應該會對調查組有影響的。”
“嗯,何吏,你說的對,這樣吧,半小時以內我給你打電話。”任永書點點頭說道。
“好!”蕭何吏剛說完這個“好”字就感覺到了不對,怎麼關係掉個了,成了自己極力請求促成,而任局長彷彿在拿一把一樣了。一念至此,心裡不由一驚,忙回頭笑笑:“任局長,我也是隨便說說,你覺得有用就辦,覺得沒用就當我沒說,不用給我打電話了。”
這次輪到任永書愣住了,半響才勉強地笑了笑:“還是等我個電話吧。”
蕭何吏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其實,我就是這點建議,再打電話我也沒別的意見了,任局長,你自己拿主意吧。”說完開門走了。
“何吏,等等。”任永書喊住了蕭何吏,他本來是想等蕭何吏走後把段文勝叫過來商量一下的,但現在見蕭何吏這樣,便顧不
得那麼許多了,摸起電話給段文勝打了過去:“文勝,過來一趟。”
放下電話,任永書衝蕭何吏笑笑:“何吏,別怪我優柔寡斷,現在我和文勝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做出一些絕對最好還是跟他商量一下,起碼也要告知他一聲。”
“哦,那你們商量吧,任局長,我先回去了。”蕭何吏開門又要走。
“何吏,我跟文勝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你就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吧。”任永書言辭懇切,姿態也放得很低,幾乎有懇求的意味了。
蕭何吏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一臉無奈地回來坐下。
不一會,段文勝推門進來了,見蕭何吏坐在沙發上,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不過這絲詫異轉瞬即逝,臉上浮現出笑容,跟蕭何吏打了招呼也坐了下來。
“文勝,剛纔何吏說了幾條建議,我覺得可行,叫你來商量商量。”任永書的想法是段文勝如果同意那就可以實行,如果不同意,當面不好說出口的話,到時候再背後商量。
段文勝不知道任永書的苦衷,他本來是想利用任永書把蕭何吏拖下水,這時見三個人同時商量,心裡就不太高興,以爲這是任永書故意把自己也牽扯進來,等蕭何吏明白過來的時候也能恨上他。
“何吏是項目科長,您是局長,你倆定就行了。”段文勝笑了笑。
任永書氣得臉色鐵青,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現在居然講這種話!
蕭何吏當然也聽出了段文勝話裡的味道,便輕聲笑了笑:“我早就不管項目了,一個閒人而已,如果段局長覺得我在這聽聽合適,那我就在這聽聽,如果覺得不合適,那我就走。”
段文勝見蕭何吏是這種態度,不由看了任永書一眼,看來還沒把蕭何吏說服啊!
“呵呵,何吏,怎麼這麼說呢,現在可是要靠你了!”段文勝衝蕭何吏笑笑:“剛纔任局長也說了,你們商量過了,讓我過來聽聽。”
蕭何吏見段文勝這樣說話,心裡很不高興,心裡很是氣憤,心想好心給你們出主意,你們卻一心想把我繞進去。看看段文勝輕鬆的表情,心想我別在這浪費口舌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想到這裡,蕭何吏起身站了起來,衝段文勝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就當我沒說過吧。”說完衝任永書說道:“任局長,我先走了。”
“何吏,等一下。”任永書現在是兩頭爲難,既不敢衝段文勝發火,也不敢衝蕭何吏發火,陰着臉說道:“誰也沒商量,是我想的,你倆聽聽合適不!”
蕭何吏見任永書堂堂一個局長,現在對部下居然是這個表情和語氣,心裡不由有些不忍,便默默地又坐回了沙發上。
任永書氣得心跳加快,緩了兩緩纔算平靜下來,把蕭何吏剛纔的三條建議跟段文勝說了一遍。
“好,很好。”段文勝欽佩地衝蕭何吏點點頭:“何吏,你這三條可算說在
點上了,那就按你說的辦吧!任局長和我都支持你!”
蕭何吏看看段文勝,笑了起來:“文勝,到現在了,你還在裝腔作勢,有什麼意思呢?”
段文勝的臉漸漸沉了下來,冷冷地說道:“何吏,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還不明白?”蕭何吏鄙視地看了段文勝一眼:“第一,你趕緊去找你的公安朋友……”
“我有什麼公安朋友!”段文勝忽地站了起來,臉色非常難看,緊盯着蕭何吏一字一句地說道:“蕭何吏,你說話可要負責任!我有什麼公安朋友?你有什麼證據?我告訴你,好給我扣屎盆子!”
蕭何吏失望地搖搖頭:“文勝,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你還不說實話,拘留劉大力的兒子是不是你乾的?”
“不是。”段文勝毫不猶豫地否認道,他昨天剛剛再一次與那幾位公安朋友簽訂了死不承認的攻守同盟,只要他們不說,那這就僅僅是正常的執法而已,誰也無法奈何他們。
“那算了,”蕭何吏嘆了口氣,轉頭對任永書說道:“既然這樣,也沒什麼好商量的了,我先走了。”
“等等何吏,”任永書叫住蕭何吏,不滿地看了段文勝一眼,帶些責備地說道:“文勝,你剛纔不是說何吏的建議很好嗎?那你說這條該怎麼辦?”
段文勝看看任永書,又看看蕭何吏,有些猶豫,這些話在私下說最好,有第三個人在場就顯得不太合適,但這時見兩個人都在盯着他,便故作沉思了一陣,然後擡起頭說道:“我覺得可以讓何吏以項目科的名義給公安寫個函,只要把事情說清楚了,我估計公安方面應該是能理解的。”
蕭何吏氣的笑了起來,居然讓他以項目科的名義給公安寫函,這不是開天大的玩笑嗎?
“何吏,我看文勝說的也有道理。”任永書試探地對蕭何吏說道。
“呵呵,任局長,我早就不是科長了,都是辭職的人了,哪裡還管得了這些。”蕭何吏好笑地搖了搖頭。
“哦,那第二條怎麼辦?”任永書覺得這個問題太難達成一致,還是先跳過去吧。
“第二個問題跟第一個一樣,讓項目科寫個資金申請,局裡批覆些錢,以項目科的名義發給劉大力。”段文勝淡淡地說道。
蕭何吏在一旁搖搖頭嘆了口氣,覺得段文勝真是不可理喻了。
任永書知道蕭何吏肯定不會答應,便又問道:“那第三個呢?”
“第三個更簡單了,管理雞場,放眼局裡還有誰具備這種能力?”段文勝站了起來,衝任永書笑了笑:“任局長,我的意見說完了,你們繼續商量吧,我先走了。”說完竟然開門徑直離去了。
任永書和蕭何吏都愣了一下,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中都有着濃濃的驚奇。
在蕭何吏看來,段文勝是思維混亂了,大禍臨頭居然還沒有一點醒悟和愧疚,更不知道採取補救措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