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吏懶得理會這些人,三口兩口吃完,便又去船頭欣賞風景去了。
由於昨天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車,睡覺又已經很晚,所以大多數人吃完便去那六人一間的三等艙睡覺休息去了,直到五點左右,才又紛紛起牀出現了餐廳裡。
晚餐是喝酒的,所以比起中午要稍微隆重了一點。這次帶隊的隊長是市委統戰部幹部處的一個副處長,副隊長是市委黨校教研室的一個副主任,都屬於沒職沒權的人,見大家都對飯菜滿腹牢騷,便狠狠心,一個桌加了兩個菜。
其實在這些同學中,也有幾個是有點小權利的,但是卻不是好表現的人,一是人太多,花費大,二是即便你請客了,大家也知道你是公款,很少有人會領情,所以倒不如留下這點錢單獨請請領導。花錢人,效果還好。
雖然菜依舊簡單,但觥籌交錯中,還是有不少人喝多了,其中一個區交警大隊的副隊長來了情緒,醉醺醺地端着酒杯來到領導席坐下,把服務員喊來囑咐再加給領導席加三個菜,給其餘桌上每桌加一個菜。
船上的物品價格都貴,餐廳裡的菜更是如此,統戰部和黨校的兩位領導很感動,特意站起來給大家說了一聲這位副隊長的心意,並提議鼓掌感謝。
蕭何吏有些好笑,怪不得都說黨外幹部不用考慮安全着陸的問題,因爲本身就飛不起來,現在看,果然一個個是沒錢沒權。
其實加幾個菜表現一下對蕭何吏來說還是很簡單的,直接從隊裡走賬就完了,但是他覺得沒有必要。
南方的菜量本來就小,船上更是如此,雖然大家都嚷着菜不好吃,但很快還是盤空碟淨。
正在抱怨,服務員卻又端來了幾個菜,而且是價格相當貴的菜,大家剛開始都以爲是領導又開恩了,便趕緊大吃起來。
不一會卻又端上了幾個,大家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忙問服務員:“這些菜我們沒點啊!”
服務員笑笑,指着徐少姑那桌的方向說道:“那桌客人給你們加的。”
“咦,那小夥子不是上午跟你對詩的那個嗎?”市中區的那位工會副主席眼尖,立刻看到了宋子平,不由一臉喜色地對林舉仁說道:“是不是他對你佩服了,所以才送的菜啊?”
林舉仁一愣,搖搖頭說道:“佩服是不太可能,不過有惺惺相惜的感覺倒是可能的,呵呵,不過我對他可是沒有,只會死讀書,呆頭鵝一般。”
“呵呵,也是。”工會副主席笑着附和道。
蔡寧順着服務員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宋子平和徐慕楓,因爲在火車上見過他們打牌,也看到了他們對蕭何吏的態度,所以心裡清楚這菜肯定是衝蕭何吏的面子來的,現在聽到林舉仁這麼大言不慚,不由略顯鄙夷地輕笑了一聲。
“蔡院長,你笑什麼呢?”工會副主席微微有些不滿,但口氣還很客氣。
“
惺惺相惜也好,五體投地也好,都有可能,不過肯定不是對別人。”蔡寧說完扭頭看了看蕭何吏,嘴角掛上了一抹微笑,眼神裡也出現了點淡淡的暖意:“是對蕭局長的!”
“啊?”工會主席瞪大了眼睛:“蕭局長也對詩了?”
“那才叫對詩呢,你來我往,這邊沒說完,那邊又接上了,一點都不磕巴。”蔡寧故作平淡地說着,眼角卻不時地瞟林舉仁一眼,彷彿在嘲笑他當時的磕磕巴巴。
一桌人吃驚地看着蕭何吏,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
蕭何吏卻沒有心情聽他們鬥嘴,看看桌上的菜,眉頭不由微微皺着,這也太扎眼了一點,讓其他桌上的人怎麼看?讓主桌上的領導怎麼看?
“何吏,你怎麼也得過去感謝一下啊。”蔡寧拿手捅了捅蕭何吏說道。
“嗯。”蕭何吏微皺着眉頭應了一聲,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剛想過去,馮元祥卻帶着徐慕楓和宋子平走了過來,舉着酒杯很恭敬地一彎腰:“蕭局長。”然後直起身子對蔡寧等人笑道:“各位領導好,我們替蕭局長給大家送幾個小菜,希望大家能吃的合口。”
大家連忙站了起來,說着感謝客氣的話。
“來,我們敬各位一杯。”馮雲翔拿酒杯衝衆人一照,端在口邊一揚脖喝了進去,身後的徐慕楓和宋子平也將酒杯一照,仰脖一飲而盡。
衆人也連忙端起酒杯喝了下去,喝完後卻見蕭何吏端着酒杯沒動,蔡寧一捅他:“快喝啊。”
蕭何吏端着酒杯正在發呆,被捅了一下這才緩醒過來,定定神,拍拍宋子平的肩膀對馮雲翔說道:“馮總,謝謝了。”
“蕭局長,人家馮總一片心意,你總得把酒喝了吧。”旁邊又有人提醒道。
“不用不用,蕭局和我們是一家人,這杯酒是敬大家的。”馮雲翔連忙擺擺手,然後客氣地朝蕭何吏一點頭:“蕭局,那我們過去了,菜不夠你直接點,記我們桌上就行。”
“蕭局,那我們也過去了。”徐慕楓和宋子平也衝蕭何吏尊敬而親熱地笑笑說道。
“以後別這樣了,需要加的時候我會找你們的。”蕭何吏衝馮元祥說着,手卻極其自然地輕輕拍推着宋子平和徐慕楓:“都過去吧。”
三個人走了,衆人重新落座,不過經過敬酒這番折騰,旁邊的桌子,包括領導席都注意到了這個桌上的不同,其他桌都已經是殘羹冷炙,這桌卻依然熱氣騰騰。
不一會,各桌開始集體去領導席敬酒,二組自然也不能例外,在組長市委辦公廳某辦主任的帶領下去敬了兩杯酒。
帶隊的統戰部幹部處副處長喝完酒,半開玩笑地說道:“咱們一個團出來,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
大家都明白話裡的意思,有人便連忙解釋道:“也不是我們要的,是蕭局長的朋友送的。”
“哦,”這位
副處長應了一聲,看看蕭何吏笑道:“蕭局長確實人脈廣啊,怪不得以前我的老領導於處長總誇你。”說完一頓問道:“蕭局長,還認得我嗎?”
蕭何吏先是愣了一下,不過隨即就想起了於燕曾經是幹部處的處長,而這位副處長有可能跟着於燕見過自己,變連忙點頭笑笑說道:“哦,認得認得,跟處長見過面的。”
帶隊的副處長離開座位走了過來,跟蕭何吏握了握手,很親切地說道:“蕭局長,咱們這次帶隊本來是組織部徐亮副部長和咱們部裡的凌雲副部長,可是兩位領導都突然有急事,所以便由我臨時帶隊了,能力有限,照顧不周的,請蕭局長多體諒,你也知道,統戰部本來就窮,我又是個副處長,很多事都是有心無力.......呵呵......”
聽話聽音,蕭何吏自然明白帶隊副處長的意思,想謙虛幾句,看看衆人卻又覺得不合時宜,因爲這時的謙虛在很大程度上就等於是拒絕,等於是不給面子,便笑笑說道:“處長放心,凡是我能辦到的,一定義不容辭。”
幾個人又說笑了幾句,便回了原桌,蕭何吏望着桌上豐盛的酒菜,越想越不舒服,便起身來到徐少姑桌旁,招招手把雲飛揚叫了過來,面色微微有些爲難地說道:“飛揚,給這些桌都加點菜吧……顯得不太好。”說完猶豫了一下,語氣愈加顯得有些艱頓,彷彿有些說不出口:“給領導席多加幾個。”
“哦,好的蕭哥,你放心吧。”雲飛揚應了一聲回到座位,跟徐慕楓耳語了幾句,徐慕楓點點頭走向了吧檯。
不一會,各桌上便端上來五個菜,領導席加了八個。
帶隊副處長和黨校的那位教研室主任特意過來敬了蕭何吏兩杯酒,再三表示了感謝。
大家也紛紛過來敬酒,蕭何吏一下變成了中心人物,他有些不太適應,人情冷暖趨炎附勢也不至於如此立竿見影吧?
大家都很高興,除了那位林舉仁,與他相熟的幾個女同學約他過去敬蕭何吏的酒,他沒有同意,彷彿不太願爲了幾個菜就放棄他的清高和才華,但獨自坐在那裡還是稍稍顯得有些孤單落寞。
別人酒正喝到酣處,蕭何吏卻早已滿臉通紅頭重腳輕,他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多酒,但是同學來敬酒,又不得不喝,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如果不合,很容易就會有看不起這些“無職無權”的同學的嫌疑。
那位帶隊的統戰部副處長也早已喝得臉紅耳熱,把蕭何吏拉到一邊非跟他再喝三杯。
蕭何吏一臉的爲難,胸口的酒意不斷地翻涌,如果不是強忍着,或許馬上就能吐出來。可是面對帶隊副處長的酒後重複嘮叨的感謝,他實在找不到不喝的藉口,於是又硬撐着將三杯喝完。
“老弟,你有前途!”帶隊副處長重重拍了拍蕭何吏的肩膀:“這麼年輕就正處了,你哥哥我都快四十了,還沒轉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