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黨校青幹班第一期參加培訓的是一百人,先試一下效果。
報到的日子是十一月六號。趙鐵偉到市委黨校報到時才知道,原來全市裡的三十歲的以下的科級幹部竟有近千人之多時,優越感一下子減少了許多,聽說正科級幹部才一百多人時,心裡又舒服了一些。最後還是開心的笑了,二十六歲的正科幹部只有兩人,還有一位就是憑一條電視宣傳片上去的趙傑。
雖然都是正科級,但宣傳口的面太窄,就像是林業局、交通、計量、財務、電力、工商等等部門一樣,都是線上的,發展空間侷限性大,而鄉長、縣長是面上的工作,發展空間就大多了,所以還是開心的笑了。從政和經商是兩條路,路上的人卻都有一個毛病,從政的總想再進一步,經商的總想錢再多一點,又像男人的特點一樣,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心裡經常會想着別的女人,得到得不到的則是另外一回事了。
簽到的地方排起了隊,雖然只有不到二十人,也排出了挺遠的距離,但是秩序井然,彬彬有禮,都是副科級以上的幹部,素質還是比較高的,隊伍一點點前進,速度很快。
一個從後面匆匆趕來的身材高挑的女人越過了排隊的十幾個人,長長的黑髮輕輕地一甩,一下子加進了第三四名的人當中。
這個甩頭髮的動作讓趙鐵偉看了一驚,難道是她?當年就是這個漂亮的甩髮動作讓自己迷上了她,使她成爲了自己的初戀。那一年正是高三,高考的前夕,如果不是因爲全力去追她,自己完全有可能考上更好的學校,難道真的是她?那個女人簽完了到,轉過身來,向大門走去。
天呀!真他媽是她,初戀——史嵐。
趙鐵偉臉轉向了相反的方向,六年多不見了,史嵐依然是那麼漂亮,只是更加豐滿了一些,臉型也變得更圓潤了。六年前的事情又浮現在他眼前:上高三的時候,年級成立了一個快班,把畢業生十個班的尖子生都集中到了一個班,兩個人遇到了一起。史嵐一腳在教室的門裡,一腳在門外,有人喊她,史嵐一回頭,滿頭的長髮呈扇面形漂移了半個圓圈,亭亭玉立的站在了那裡,說了一句話後,回過頭來時還在笑着,潔白的皮膚、圓圓的眼睛、高高的鼻樑,微笑中一排潔白的牙齒排列整齊,真的像一尊女神的塑像。趙鐵偉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己的想法是:就是她了,全力拿下!
有人拍他的肩膀:“往前走呀!”
趙鐵偉木然的跟着簽到的隊伍默默地走着、回憶着:
從那以後向史嵐發起了進攻,找了各種藉口接近她,和她說話,借人家鋼筆用,半天后告訴人家丟了,第二天還人家一支金筆,沒想到史嵐不識貨,連聲謝謝都沒說。報志願的時候,史嵐倒是告訴了她報的志願,第一志願上海交大,第二志願北京工業大學,趙鐵偉騙過爸爸媽媽也報考了這兩所大學。史嵐羞答答的告訴趙鐵偉,如果兩人都考上了同一所大學,那是上天安排的,她願意和他交往。結果是史嵐如願去了上海交大,趙鐵偉因爲心裡被史嵐佔據了一大塊位置,無法高度集中,以兩分之差名落孫山,去了北京工業大學,南北天各一方,也就失去了聯繫。歲月如歌,七年過去了。
輪到簽名了,趙鐵偉迅速往前十幾名的位置掃了一眼:史嵐,三河市交通局公路科副科長,聯繫電話……趙鐵偉簽下自己的名字後默默的離去了。
趙鐵偉拿着房間鑰匙一看:306房,向房間走去。打開#房間一看還是空的,只有兩張牀,像飯店的標間一樣,乾淨整潔,還有一臺不大的彩電。來到窗前往樓下看着,一眼又看見了史嵐,她和兩個女伴有說有笑的向黨校大門外走去。
進ru十一月份了,天已涼了起來,史嵐穿着一件米黃色的風衣,非常的合體,腰掐得很細,臀bu圓圓的,鼓鼓的,到現在都記得高三時史嵐絕對是一個苗條高挑的女生,爲什麼兩隻乳房那麼大,肉都是從哪裡來的?他多次想摸一摸這一對乳房,就是想弄明白這裡頭究竟是什麼,爲什麼那麼大?想歸想,實在是不敢下手,摸不好能摸到公安局去,不過夢中倒是摸過一次,還搞溼了自己的內褲,算起來那是自己的第一次。多麼純潔的第一次,只是爲了她那兩隻大大的乳房!
天下的事情就是不公平,女人的第一次價值千金,男人的第一次屁都不值,如果敢告訴人家還要背上一個流氓的罵名,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裡咽,誰讓你是男人!
趙鐵偉選了靠窗子的一張牀躺了下來,腦子裡又轉開了:接到了黨校的通知後,南培新很是支持,叮囑他黨校是個提高理論水平的好地方,同時可以提高個人素質,還可以開拓眼界,廣交朋友,尤其是市直機關的一些年輕幹部都是各單位的中堅力量,也許用不了三五年就有走上領導崗位的可能,對鄉縣的發展都會有很大的幫助。南培新讓財務陳姐拿過來一萬現金,讓趙鐵偉帶上了,廣交朋友,少不了吃吃喝喝,總要用一些錢的,記得開發票就可以了。趙鐵偉很是感動,也明白了原來公款是可以這麼用的。
樓道里有女人說話的聲音,儘管不是史嵐,還是又想到了史嵐,見面時不可避免的,見面應該說什麼呢?如果史嵐還是單身還有可能再續前緣嗎?怎樣才能剛一見面就打動她?他要是結婚了呢?想着想着睡着了。
一覺醒來已是中午時分,有些餓了,下樓,上街,吃飯。
黨校有告示,今天報道,明日正式上課,學習期間一律住校,有事請假一律找班主任批准。趙鐵偉看了不以爲然,都是科級幹部了還像對中學生似的,太過分了。趙鐵偉還不知道,就是中央黨校也是如此,省部長們也要住校,有事也必須請假,你來了就是學員,誰也別在這兒擺架子,校長比你級別可高多了。
一個人要了一大碗麪,放了許多炸辣椒油,要了一盤蔥爆羊肉,所有的東西往大碗裡一倒,用筷子一攪拌,呼呼啦啦就吃了起來,完全沒有了富家子弟和一個鄉長的做派,讓人看了像一個趕腳的走了遠道,餓極了才這樣。吃得滿頭大汗,渾身暢通又喝了一碗麪湯,站腳走人。
三河市有一家大商場裡面有幾家精品店,趙鐵偉買了兩件夢特嬌T恤,花了兩千六百元,這東西真貴,不過是東川省最流行的服裝品牌了。又買了一斤最好的鐵觀音茶葉,花了一千八百元,裝了兩個最漂亮的茶葉桶裡,開車去了市政府,馮勇在等着他。這個人對自己幫助很大,鄭達市長更是領路人,該謝的還得謝,該拜的還的拜,禮數還是要講的。
一見到馮勇就高興的握手:“你怎麼有時間到市裡來了?我參加了市委黨校的青幹班,今天剛報到。”
馮勇哈哈笑道:“這回可有時間了,這幾天哪天晚上沒事了好好喝一回。”
趙鐵偉知道,馮勇的酒也是很厲害的,說着話,趙鐵偉拿出了剛買的兩件T恤放在沙發上:“裡面有發票,大龍商場精品店的,顏色不喜歡可以換。”
馮勇一看就笑了,趙鐵偉問:“笑什麼,不喜歡?”
馮勇搖搖頭說:“上星期我和你嫂子剛去了這家店,我說買一件,你嫂子一看價格掐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走了,有福之人不用愁,兄弟給送來了,能不樂嗎?”
趙鐵偉疑惑的看着他問:“真的?”
馮勇也不答話,拿起手機撥了出去,剛一接通又按了免提,輕聲說道:“對不起,夢特嬌的T恤我太喜歡了,一咬牙買了兩件。”
只聽裡面大喊:“啊?不過啦!你還真敢下手!”
馮勇掛了電話,輪到趙鐵偉笑了。心想,馮勇一定是個清官,他這個位置的人不要說兩件衣服,成捆的錢他要敢收有的是人給。
“不知道市長忙不忙,我給他帶了一斤茶葉。”
馮勇道:“你等等,我進去看看。”
沒過一分鐘,馮勇回來了:“市長讓你進去。”
鄭達一看見趙鐵偉來了,高興地說:“農民致富的帶頭人來啦!請坐!”
說的趙鐵偉有些不好意思,馮勇也進來了,要給趙鐵偉泡茶。趙鐵偉說:“我給市長帶了一斤鐵觀音,讓市長嚐嚐味道怎麼樣?”
鄭達說:“你怎麼知道我愛喝鐵觀音?”
“前年我剛來時您喝的就是鐵觀音。”
鄭達聽了心裡一動,難怪這小子工作搞得風風火火的,是一個有心人。
鄭達又問了問靠山屯發展情況,叮囑他大的發展完成的很好,下一步要穩定成績,達到峰山縣人均收入第一是要直接通知他,還有文章要做。如果出現了實在解決不了的事了,可以直接來找他。
趙鐵偉知道市長是很忙的,見見面得了,別招人煩,笑嘻嘻的說道:“鄭叔叔,您忙吧,我要走了。”
鄭達一聽趙鐵偉要走,從櫃子裡拿出兩盒包裝精緻的高麗蔘說:“回省城時把這個帶給老省長,這是我前些日子去韓國考察時特意給老省長帶的,告訴老省長,平時我太忙,春節去給他拜年!”
趙鐵偉走了,市長確實是忙。
出了市長辦公室是秘書馮勇的辦公室,看見馮勇正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談話,細一看原來是財政局長鬍志強。胡志強顯然是一愣,推遲了接見自己的時間竟是要見這位小鄉長,不簡單!
趙鐵偉急走兩步上去握手:“胡局好!”聲音壓得很低。
胡局也道:“小鄉長好。”胡志強本意是想開個玩笑,說他歲數小,可在官場上這麼說就不合適了,容易讓人領會成級別低挖苦人的意思,馬上糾正道,“我是說歲數小、年輕,有發展。”
趙鐵偉笑着邊擺手便朝屋裡指,意思是沒事,趕緊進去吧!
馮勇看到趙鐵偉拿了兩盒高麗蔘笑着說:“你的面子可真不小,這東西貴着呢。”
“我?我吃這個歲數還差點,這是給老省長的。”
鄭達絕對是高智商的人,他讓趙鐵偉給老省長帶兩盒高麗蔘是想通過趙鐵偉的嘴告訴老省長,趙鐵偉已是鄉長了,對老省長的交代,自己和以前一樣:照辦。
一看錶還不到一點,一加速就奔了省城,也就是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了,這邊是高速路通車了,他要去還願了,還欠張明芝的最後一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