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正講着故事，顧如雪擡頭不好意思地衝俞行芬一笑。住在她這裡本就麻煩她，現在又讓她給自己準備衣服，而她又是爲自己好，顧如雪連推都沒機會推辭。
“明天休息也要早點睡，我去看一下賬本。”見故事講完，俞行芬起身拉昇升找保姆。
“哦！”顧如雪知道，俞行芬是女強人，她的生活總是很忙碌，所以明天其實她要加班的事情也沒告訴她。
起身，走向臥室。
洗過澡後躺在牀上，雖然很累卻睡不着。明天是週末，如果俞行光不是臨時加班，現在他們倆應該是在一起的。
他加班是在幹什麼呢？！開會？！
如果是開會，他的手機一定會關機。不如打個電話“騷擾”一下他，反正如果是開會他也接不到，也不會衝她發脾氣在開會時候打他電話。
電話很快就通了，顧如雪緊張的心跳比電話裡一聲聲的嘟嘟聲都要快。
“什麼事？！”等了好長一段時間電話才通，而對方的環境很吵，俞行光的聲音很嚴厲。這麼說他不在開會，可能是在外面或者什麼非工作地方。
“沒事，就是想騷擾你一下。”顧如雪自作聰明地一笑，接到她的電話還用那領導對下屬的“威嚴”語氣麼？！
“沒事打什麼電話？！”而那邊，俞行光的語氣更迫人，一時之間讓顧如雪無所適從。
“呃……那、那掛了。”難道沒事就不能打電話了？！被俞行光這麼一兇，顧如雪委屈地淚水直轉轉。
“有事跟行芬說，我很忙。就這樣。”似乎聽出了顧如雪的情緒，俞行光的語氣又緩了緩，簡單交待了一句後直接掛掉電話。
顧如雪傻傻地還維持着剛纔接電話的那個動作，任電話盲音一直一直響在耳邊。
這是快要跟她結婚的那個男人？！
明明不在會場上，不在辦公室裡，態度怎麼那麼差？！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難道沒事就不能給他電話了嗎？！以前她知道孔餘不忙的時候，打電話騷擾他，也沒見他這樣的態度呢！
這個壞脾氣老俞，真惱人！！
第二天一早，顧如雪還是早早起牀，然後在昨天下車的地方開始等車。
這是她的習慣，她寧願早點出來等別人，也不願意遲了被人等。
“賤女人，你在這裡做什麼？！”不經意間，身後閃出一個女人。
顧如雪愣了愣，這女人不是趙怡雨又能是誰？！
只是現在大清早的，商業區許多門面都沒有開，她一大早就來這裡做什麼？！
很快，顧如雪明白過來，也許她跟俞行芬是住一個小區的。
顧如雪不出聲，就好像趙怡雨認錯了人一樣，繼續面向馬路上等車。對於這樣一個出言不遜的人，只能用冷漠來回擊她。
“我說你呢！你怎麼不出聲，難道你不承認你賤？！怎麼？！這麼快就搬來少磊哥的家裡住了？！應該是沒結婚吧！婚也沒結就搬來跟人家住，還想說自己三貞九烈？！告訴你，身體是栓不住男人的……”
“怡雨。”孔餘不知道是從哪裡出來的，拉住趙怡雨的胳膊，讓她不要再對顧如雪說那些傷人的話。倒不是他有多在意顧如雪，而是他認爲自己老婆在大街上這樣滿口髒話罵一個人實在有失顏面。
再一次見到孔餘，讓顧如雪更是詫異。
他跟以前完全不同了，一身高檔的品牌服飾讓原本就俊逸的他看上去更加精神抖擻、英氣十足。他的眼神在她的身上也曾停留了半秒，但似乎不好也不壞，讓顧如雪沒能看出任何一絲情緒來。倒是對趙怡雨，雖然她正“耍潑”，可是他滿眼都是寵愛與縱容，這是他們結婚三年她也從未看到過的眼神。
她能確定，他是真正喜歡趙怡雨的，也許不單單因爲他的前程。
男人就是這樣的，感情來得快去得快，如孔餘對自己、如塗近遠對自己，只是不知道，俞行光的熱情有多久……
“你拉我做什麼？！這個女人很賤的，讓我多教訓一下她！”就算孔餘在場，趙怡雨依然不肯息事，在孔餘與顧如雪都沒料到的一瞬，一巴掌重重落在了顧如雪的臉上。
孔餘不由一把抱住趙怡雨，狠狠倒吸一口涼氣。怎麼說、顧如雪都是跟他同牀共枕三年的前妻，雖然現在談不上對她有多少感情，可是第一次看到她這般被人欺負，而且是被自己現任妻子欺負，心裡涌現出一股很……說不清的感覺。
早上人不多，可是過往的人羣都停住腳步，將目光投向馬路邊這兩女一男。
“你教訓我什麼？！教訓我搶你喜歡的男人嗎？！要不要我跟你老公說，你在外面都做了一些什麼？！”顧如雪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打，竟然還是前夫的現任妻子。而更可笑的是，不是因爲她跟前夫的過往，而是爲一個跟自己關係不大的男人。雖然是被霍少磊莫明其妙拖入這場紛爭之中，但這一次顧如雪是徹底被趙怡雨給激怒了！
見過不要臉的，可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孔餘眼睛瞎了嗎？！
這女人什麼家教什麼素質，竟然還把她當個寶？！
“你說啊！你能說什麼？！你以爲我在乎什麼？！別自以爲聰明，其實你真是蠢得可以！”說着，趙怡雨伸手還要再去打顧如雪，但這次卻被有所準備的孔餘給擋住了。
“別鬧了，還要去爸媽那裡去呢！走、聽話……”說着，把趙怡雨的兩隻胳膊都攬到懷裡，讓她動也不能動的。
“啪！”顧如雪毫不猶豫、毫不客氣地回了趙怡雨一巴掌，同樣長這麼大顧如雪沒打過人。
小時候弟弟再皮她與沒打過，孔餘拋棄她時那般決絕她也沒打過，被俞行光欺負到頭也沒打過，可是今天她打了。
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惡！！
她明明不喜歡孔餘，可是卻從她的
手裡把孔餘搶走，讓她成爲棄婦。搶去了就好好珍惜眼前不好嗎？！竟然還跟以前斷不了關係，糾纏着霍少磊不放。
孔餘，他是孔餘啊！他是她以前在心裡奉爲完美標準的孔餘啊！！
以前學校裡的學生會幹部，多少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在她眼裡，卻成了傻子。
雖然被孔餘拋棄了，可是顧如雪真是爲孔餘不值。
孔餘也蒙掉了，他從來沒看到顧如雪這樣“強悍”過，今天的顧如雪確實讓他刮目相看！她在他的眼裡，不過是一隻逆來順受的小綿羊，就是他要剝下她的羊皮她也會含淚讓他剝。可是今天，她竟然還擊了，看來每個人都是有底線的！！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顯然，這個嬌嬌大小姐從來沒被人打過，被顧如雪這一巴掌打得要抓狂了。在孔餘懷裡亂蹦亂跳地要掙扎出來，就要跟顧如雪拼個你死我活。
“我就打你了！怎麼樣？！不過你這種女人不是一巴掌能打醒的！”說着，顧如雪扭過頭去，竟然發現接她的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停在了路邊，而車上竟然沒有一個人提醒她上車，包括塗近遠也面無表情的透過車窗看着剛剛那場鬧劇。
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又似乎是被又打了一耳光，顧如雪垂下頭去。
她明白，這一耳光不是趙怡雨打的，而是車上每個人打的，其實包括塗近遠。
她一直覺得塗近遠人不錯，陽光開朗，卻不料他也有這般冷漠的時候……
小腹一陣疼痛，顧如雪咬着嘴脣閉上眼睛，定了好一會兒才勉強上了車。
要鎮定、要鎮定！情緒對寶寶影響很大，一定不要太生氣！！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倆的勾當！我打聽過了，她是你的老相好！你們倆是離了婚還舊情未了，你故意抱着我就是爲了保護她！你既然還這麼護着她，那跟我離婚啊！我要跟你離婚！！”趙怡雨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着孔餘亂打、亂咬了起來。孔餘名貴的襯衫被她拉扯得不成樣子，臉上更是狼狽的被她抓出幾道血印。
天！這就是他決絕離婚後一定要娶的女人！
坐在後座，顧如雪虛脫地整個人都癱軟在座位裡。
自己喜歡的東西再沉重也不會是包袱，所以、趙怡雨這個包袱孔餘是願意承受的吧！
“怎麼回事啊。”好事的同行小聲問顧如雪，而顧如雪只能安靜的流淚。
怎麼說呢？！告訴人家那男人是她的前夫，而路上那個女的竟然是爲了另一個不在場的男人跟她打架？！很丟臉的事，說出去只是讓人更加好笑話吧！
“今天有沒有人穿高跟鞋的？！陳家寨的路很不好走的哦！”坐在副駕駛室上的塗近遠乾咳一聲，將大家在顧如雪身上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沒有！接受塗科長檢查。”幾個年輕的女孩子立即把腳高高擡起，然後帶着撒嬌的尖聲嘻笑。
“等一下有人扭到腳我不會扶的啊！”算是給顧如雪打了一個圓場，只是……塗近遠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幫她。如果是真心要幫，剛纔看到她的時候就應該下車把她接上車，不讓那個女人繼續多侮辱她那麼久。
很明顯，她跟那個女人一定是爲了男人爭執。而她又是一個離婚的女人，這個爭執很容易讓人有些聯想。
也許是她跟那個女人爭那個男人，也許他們是一家人，而她第三者插足，也許被某有錢男人圈養了，現在人家女人找她算賬了……
總之，現在越想越覺得她是一個複雜的女人，讓人一眼看不透的女人，她的單純什麼都是裝出來的，不然爲什麼好好的離婚呢？！
以前喜歡顧如雪的時候曾跟媽媽單獨聊過，媽媽說得很對，離婚女人，背後總有許許多多的故事。顧如雪也不例外，只是在黑天鵝蛋糕前他沒有看透而已。
把一羣女孩子惹得興奮起來，塗近遠轉過身去。
他承認，剛剛坐在車上看着顧如雪和車下的那兩個人爭吵之時他不出聲，其實他也起了一顆八卦的心，也想知道這其中的一些曲折道道。
顧如雪獨自坐在最後捂着小腹安靜地流着淚水，只覺得自己跟車上所有人都不一樣，是一個另類，大家對她這樣很正常，包括塗近遠。
“姑娘們，小夥子們，陳家寨到了，該下車了。”車子停穩，塗近遠拍了拍手。
“小夥子不用們，就小郭一個。”這次下鄉的隊伍裡除了一個叫小郭的年輕男孩子，大多都是好說好笑好動的年輕女孩子。就是塗近遠隨便一句話，又馬上激起千層浪。
“你怎麼樣？！”待大家都下完了，塗近遠站在車門口等走在最後的顧如雪下車。
“沒事。”顧如雪勉強回答，扶着車門框側身下來。
“你沒那麼多觀衆，別那麼累。”不料，塗近遠在顧如雪下車後“砰”的關上車門，送了顧如雪這樣一句話。
顧如雪怔怔地看着塗近遠，忽然發現其實自己根本就不太瞭解他。他是因爲他們以前的事情在生她的氣嗎？！過去很久了，而且他不是也有女朋友了嗎？！難道他一直不明白，拒絕他是因爲她覺得她配不上他，那不是爲了他好嗎？！
但馬上，低頭走路。
是的，她沒那麼多觀衆，不必想那麼多把自己搞累。今天這一車子的隨行人員，沒一個是她的觀衆，包括塗近遠，也許人家早就忘了早上那個片刻，是她自己念念不忘地放不開。
“後面還有一隻紙箱，拿過來一下。”回頭，他已到了遮陽傘下，但顧如雪還在離車不遠的地方。塗近遠覺得讓她轉到車後去取比較方便，所以又安排道。
說實話，他真的很討厭顧如雪這幅低頭做事不出聲的可憐樣子。似乎是哪裡不舒服，但她不說；似乎有時候做些事她根本吃不消，還是不說；似乎明明不願意這樣，結果她還是去做不出聲……
她爲什麼就不能爲自己有點個性呢？！爲什麼總讓人不由得去關心她、幫助她呢？！剛纔對那個罵她的女人，她不是很有一手的嗎？！現在在他的面前，她爲什麼又裝成這幅樣子呢？！
心計啊！城府啊！！
塗近遠不由放在心裡感嘆，不知道當初是怎麼就喜歡上這樣的女人，甚至還一度下定決心想要娶她爲妻！！
本來身體就有些不適，再加上車子一路的顛簸，但顧如雪觸了觸眉心，還是轉回去取紙箱子。
誰都精明，就顧如雪是豬。先拿的紙箱子全是裝着避孕用品的輕紙箱，而顧如雪拿的是裝着沉沉宣傳單、還有幾瓶水的重紙箱。
塗近遠跟她現在只是同事關係，或者說是上下級關係，他沒必要照顧她的，她應該接受。
可是紙箱剛剛抱到懷裡一使勁，小腹一陣難以忍愛的疼痛不由讓她的手一輕，宣傳單和純水立即從紙箱飄飛滾落出來，散了一地……
“怎麼搞的？！抱不動你開口啊！”塗近遠連忙幾步小跑過去，正準備撿地上的東西，卻發現顧如雪捂着肚子滿頭是汗直不起腰來。
“怎麼了？！”塗近遠忍不住多問一句，其實她怎麼樣與自己沒什麼關係的，爲什麼要生氣衝她發火呢？
“我肚子好疼。”這一次真的忍不下去了，顧如雪艱難地回答。
“怎麼好端端地肚子疼？！早上吃什麼了？！”塗近遠連忙把顧如雪扶住，她的臉色是真差，這肚子疼肯定不是什麼小問題。
“送我去醫院，我不行了……”越來越疼，疼得顧如雪幾乎要哭出來。死死抓着塗近遠的胳膊，從不輕意開口請人的她卻向塗近遠開口。不知道爲什麼，以前跟俞行光不太熟悉的時候，向他開口也覺得好點。可是向塗近遠、或者是其他人開口，顧如雪覺得特別艱難。
“醫院？！”塗近遠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即叫來司機：“快！快送醫院！！”
只感覺下體一股熱流，淺色的休閒褲已印溼了一大片……
剛纔還嘰嘰喳喳的年輕人也停了下來，驚訝地看着早上剛剛演完一出的顧如雪又上演一出。
“哎！她該不是流產了吧！”幾個多嘴的忍不住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着，女孩子們大概都看懂了一些道道。
“別看了，各忙各的去！中午陳家寨的汪主任會安排午餐，我先把她送醫院再回來。”塗近遠簡單交待了一聲，然後把顧如雪抱上車後關上車門。當然，他根本沒看到顧如雪的淺色休閒褲後的血色。
“去哪個醫院？！”司機看了看一臉痛苦的顧如雪，然後問塗近遠。
“你能不能堅持？！如果能，就趕到怡景，只一個小時可以到。如果不能堅持就到鎮醫院先看看，但我想送你去怡景，怕耽誤你的病情。”塗近遠想也沒想，馬上理智給顧如雪分析。
“我忍一會兒，去怡景。”鎮醫院的醫療水平有限，如果真是什麼大問題肯定救不了，反而在這裡耽誤時間。咬了咬嘴脣，顧如雪深吸一口氣。她是第一次懷孕，完全沒有經驗，但也感受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快，去怡景。”跟司機交待着，塗近遠卻沒把顧如雪放下，而是依然抱在懷裡爲她擦着汗水和淚水。
就算她再多心機，就算她再複雜，可她終究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柔弱的女人，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女人，孤孤單單一個人真的很好嗎？！就連病了……也沒人管她吧！
“要不要喝點水？！”半路上，塗近遠一直緊緊握着顧如雪冰涼的手。
顧如雪搖頭，卻一句話也懶得說，似乎只說一個字就要全光身上僅剩的一點力氣。
“馬上就到了，馬上。”似乎着急地人是塗近遠，並不是顧如雪。一路上，這句話被塗近遠重複了無數次。
終於，到了醫院，把顧如雪送到了急診室。
可是醫生纔剛進去檢查了不足一分鐘，馬上又退了出來交給塗近遠一張收費條：“她的孩子流掉了，你去交錢，然後簽字，我們馬上手術清宮。”
“什、什麼？！”完全沒有經驗的塗近遠也傻了，但愣了愣後馬上飛快去交錢。
他能確定，她肯定沒有結婚，不然計生系統總能聽到一些的。可是沒有結婚就有了孩子，這、這更加說明她是一個複雜的女人。
但眼下，人命關天，先是交了錢，然後便冒充孩子爸爸簽了字，顧如雪終於順利做完手術。
被推入病房的時候，塗近遠看到顧如雪憔悴地面容上、掛着淚痕。
“要不要……讓我給你家裡人打電話？！”其實去過她的小租房，知道她是一個人住。而她平時都講普通話，塗近遠完全可以確定她是外地的，而非怡景人。他指的家裡人是說孩子的爸爸，並不是真的是她的父母。
“不用，你先走吧，醫院裡的錢我下週還你。”身體感覺被人抽空了，顧如雪側過臉去。
當醫生告訴她，孩子已經流掉，她忽然想到了俞行光那張嚴厲的臉。她很清楚、很明白俞行光向她求婚的原因，她很愛俞行光，可是她亦明白、與俞行光之間沒有了孩子，也就沒有了婚姻。
她忽然覺得她其實是很勢利、很庸俗的，爲了能嫁給俞行光，就算她知道他只是爲了孩子她也答應嫁給他。可是現在，到底是哄住了他還是哄住了自己呢？！
“顧如雪，我們是朋友，有困難要開口。”塗近遠本不想再可憐她，可是透過她淡漠的眼神，又一次落入關心她的隊伍裡。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沒事，謝謝你。”心裡一陣的揪疼……
好不容易有了寶寶，可是現在說沒就沒了，她真的沒事？！好不容易要與俞行光修成正果了，可是他們的寶寶沒有了，她真的沒事？！只是，她不想在別人面前脆弱罷了。離了婚的女人，比一般的女人都要故作堅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