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陸爲民已經和永強他們檢察院的領導談過弟弟的前程,季婉茹禁不住有些激動。
來之前她還一直在考慮怎麼開這個口,但是沒想到沒等自己把話挑明,陸爲民已經直截了當的把事情辦了,一時間她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真的具有了決定一個人命運的能力。
如果說以前把齊蓓蓓從麓城縣裡調到市裡的小學的感受還沒有那麼直接的話,現在她就是真的感受至深了。
畢竟齊蓓蓓調到紅旗路小學沒多久就和弟弟鬧起了彆扭,然後就是離婚,弄得一家人也是哀怨不已,但是這不可能去怪陸爲民,如果不是一家人押着自己去找陸爲民,季婉茹也不會去欠這麼大一個人情,而現在在自己還沒有開口的情況下,陸爲民就已經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內心所想的事情給辦妥了。
永強能夠抹下面子來找自己來說項已經很難得了,沒想到這邊卻早已經在幾句話裡就敲定了。
見季婉茹臉上既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忐忑不安的神情,陸爲民淡淡的笑了笑:“其實那天碰見永強我和他打招呼也就是一個暗示,餘長鬆這樣精明老練的人哪能不懂,第二天他主動到我這裡來彙報工作,其實也就是有這個意思,……”
“會不會有什麼……?”季婉茹臉頰有些微微泛紅,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對這種事情她不是不知曉,但是知曉也只是道聽途說,真正發生在自己身邊,她還是有點兒覺得不太穩妥。
“唔,婉茹,你也這麼在乎這個?”陸爲民顯得很誠摯,“餘長鬆是個很理性的角色,他很客觀的介紹了永強的情況,正如他所說。就目前永強的成熟度,只能當個副科長,科長都不合格,他敢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足以說明很多了,婉茹,你覺得你弟弟能夠勝任麼?或者他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了麼?”
季婉茹一時間沒有明白陸爲民話語中的含義。愣怔了一下,才道:“永強業務能力應該絕對沒有問題,他只是在考慮有些問題上太過於理想化了一些,……”
“哦,婉茹也知道你弟弟的缺點?”陸爲民微微一笑,“他自己意識到了麼?”
“嗯。也許意識到了,我感覺他還是很想承擔更重的擔子。”季婉茹有些吞吞吐吐。
“哦,你怎麼知道?”陸爲民正色問道。
“永強早上和我提起過,嗯,他希望你能幫他一把,……”季婉茹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說出來之後自己心裡壓力也減輕了許多。
“永強提出來的?真的?”陸爲民揚起眉毛。
季婉茹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陸爲民。還是點了點頭,“嗯,他的確和我說了,不過請你相信,他不是那種……”
“好了好了,婉茹,我知道你想解釋什麼,不用。”陸爲民笑了起來。“不瞞你說,這年頭想要跑官要官的人太多了,變着法子尋着路子都要來跑動,包括我也不例外,但是我的理解尋求上進很正常,因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體制內的人。仕途上的進步是對自己工作的最大肯定,關鍵是你自身是否具備了勝任某個職位的能力,以及你想要尋求進步的目的是什麼?口頭上說什麼不重要,關鍵在於行動。”
“如果說其他人在我面前來找路子。我可能需要認真分析考慮,但是永強麼?我想我到宋州也有兩年了,他既然從未在你面前提到過,到現在也還是在我的提醒下才有這麼一出,我覺得他不是那種對權力有不良慾望的人,你覺得呢?相反,如果這只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而不是季永強自己的冤枉,我倒是反而要考慮一下了,一個沒有做好這方面思想準備,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這個上進慾望而是被趕鴨子上架推上某個職位的人,是難以在這個位置上做好工作的,無論這個位置高低,我是這樣理解的。”
季婉茹努力的理解着陸爲民話語中的含義,一時間她也對陸爲民這種有些反其道而行之的見解有些不懂,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對陸爲民最終意見的理解,最起碼她明白了一點,陸爲民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幫忙。
“那……”季婉茹猶豫了一下,就被陸爲民揮手製止了:“好了,這件事情就不說了,好不好?談點兒其他的事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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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婉茹從陸爲民辦公室離開時,正碰上了齊蓓蓓從樓梯上上來。
“婉茹姐!”齊蓓蓓沒想到在這裡遇上季婉茹,有些猝不及防,臉色也變得有點兒不太自然。
從和季永強離婚之後,她就和季家家人再無往來,在離婚前,季婉茹和她長談過兩次,希望她能回心轉意,但是每一次談話齊蓓蓓都是用自己的言辭讓季婉茹無言以對,最終兩人是不歡而散。
但是齊蓓蓓一直對季婉茹是心存感激和愧疚,如果不是季婉茹認識陸爲民,自己也不可能從麓城調到城裡,也不可能有後來自己的這份機會,而最終自己卻和季永強分道揚鑣,對季永強齊蓓蓓並無多少愧疚,在她看來,一個不知道適應這個社會的人遲早是被社會拋棄成爲失敗者的命運,她也做了努力,但是未能改變季永強,她不願意把自己的命運與失敗者捆綁在一起,所以離開對方也是必然。
“咦?你?你來這裡幹什麼?”季婉茹也有些訝然,她聽季永強提到過齊蓓蓓似乎調到了招商局,但是齊蓓蓓怎麼調到招商局的她卻不清楚,季永強也沒有說。
“婉茹姐,我來這裡彙報工作。”齊蓓蓓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微笑着道:“你來找陸市長?”
季婉茹微微色變,“你也找他?”
“陸市長分管我們招商局工作,他對招商工作很重視,我們很多具體項目的招商工作都是要向他直接彙報的。”齊蓓蓓抿了抿塗抹了淡淡脣彩的嘴脣,傲然道。
雖然對季婉茹心存感激,但是季婉茹有些居高臨下的氣勢還是讓齊蓓蓓有些不舒服,不就是仗着以前和陸市長有點瓜葛麼?自己也不比你差,一樣差一點就攻陷了那座堡壘,而現在自己有更多的機會和優勢。
“你向他直接彙報?”季婉茹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微笑,在她看來這純粹是笑話,一個招商局的普通工作人員也可以直接向常務副市長彙報,那還要着招商局這些局長副局長們幹什麼?保不準就是這個女人想要尋找機會施展她的狐媚子手段。
想到這裡季婉茹心裡也是悚然一驚,還別說,齊蓓蓓這個小狐媚子還真有點兒勾人的本事,現在她離了婚,更沒有那麼多顧忌,而且這女人也是滿門心思想要找棵大樹好乘涼的角色,沒準兒就真的要想把陸爲民攀上。
齊蓓蓓也聽出了季婉茹問話裡的譏誚之意,但她也不在意,從常理來說自己的確沒有資格直接向陸市長彙報,但是有些事情卻不足爲外人道,正式這種不足爲外人道的隱秘才更讓人得意。
見齊蓓蓓只是微笑卻不回答,季婉茹頓感氣悶,想要拂袖而去,卻又有些不服氣,但要多說兩句,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頭。
“婉茹姐好久都沒見了,還在豐州那邊麼?”幸好齊蓓蓓的問話打開了僵局,季婉茹停住腳步,淡淡的道:“沒有了,我回宋州了。”
“啊,婉茹姐回宋州了?那太好了,有時候一起出來喝杯咖啡,坐一坐。”齊蓓蓓心裡也是一怔,她沒想到季婉茹居然回宋州了,這是跟着陸市長到宋州的腳步麼?
季婉茹心中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是啊,回宋州之後時間就多了,可以多和朋友一起聚一聚了,我剛纔也和陸市長說,沒事兒可以一起坐一坐,喝杯咖啡。”
齊蓓蓓聽出了季婉茹言語中的示威之意,似笑非笑,“那敢情好,改天我請陸市長和婉茹姐一塊兒喝咖啡,好不好?”
“那看時間吧。”季婉茹實在有些不忿齊蓓蓓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忍不住道:“正好晚上我請陸市長吃飯,我也把永強叫上了,吃完晚飯怎麼樣?”
齊蓓蓓臉色微微一僵,但是馬上恢復了正常,目光落在季婉茹臉上,平靜的道:“怎麼,婉茹姐,永強開竅了?還是你一廂情願的替他……”
季婉茹銀牙咬脣,瞪了齊蓓蓓一眼,“蓓蓓,永強好歹也和你有過夫妻之情,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這麼希望永強一輩子出不了頭?”
“婉茹姐,你誤會了,看來是永強開竅了,我的意思是永強早就開竅了。”齊蓓蓓連忙搖頭,表示不是那個意思。
季婉茹凝神注視對方,“蓓蓓,你的意思是如果……”
“不,不,婉茹姐,我和永強已經是過去式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衷心祝福永強能有一個好發展,我和他是有緣無分。”齊蓓蓓一怔之後笑了起來,“今天你要請陸市長,我就不參加了,改天我請了陸市長,再聯繫婉茹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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