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甄婕已經從御景南苑搬出去回到學校之後,陸爲民也有些悵惘。正如甄婕很坦然告訴他的那樣,她無法直面陸爲民和甄婕同睡一張牀這個現實,這會讓她很難受。
陸爲民能夠理解甄婕的感受,沒有那個女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能夠強大到可以無視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和另一個女孩子卿卿我我,更何況這個女孩子還是自己的妹妹。
對此他無能爲力,至少在現階段他對自己過於複雜的感情問題都是束手無策,他不知道該怎麼來應對這一切,對於任何事情都能迅速想出應對之策的陸爲民恰恰在這個問題上顯得格外優柔寡斷。
古語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但是陸爲民不賭,但與之相對的則是仕途上的順利。
桑塔納駛入地委大院時,陸爲民還在和曹剛開着玩笑,“曹書記,地委總算是有一個像樣的大院了,我在地委工作的時候就盼望着能早一點搬出化肥廠那個辦公樓,那辦公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走到哪裡都覺得有一股氨水味兒,後來有人說是辦公樓的廁所通風效果不好,所以就導致小便淤積變成了氨,我就說真不愧是化肥廠的辦公樓,連廁所都建得如此有水平,說不定化肥廠的新辦公樓廁所就能有合成氨的效果了。”
曹剛也被陸爲民的話逗得笑了起來。
平心而論,如果拋開一些特定因素,曹剛還是相當認可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將近二十歲,卻又堪與自己比肩的年輕男人的,搞經濟工作很有一套,胸有城府,甚至還不乏手腕,如果自己先前與這個傢伙沒有嫌隙,如果這個傢伙一直是原來擔任的副書記角色,曹剛還真願意和這個傢伙好好共事一番。
“地委大院這邊才啓用不久。行署大院那邊還要早一些,聽說兄弟地區對地委行署大院的建築佈局和架構都非常看好,有好幾個地市都來參觀過,準備借鑑呢。”
桑塔納緩緩的從地委正門的花臺旁邊向右轉向。沿着綠意盎然的灌木隔柵繞行,繞過主建築羣,一直到後邊的停車場。
地委大院和行署大院比起來,少了幾分宏大,多了幾分婉約,小二樓外加四合院的格局格外顯得氣度雍容卻又不乏雅緻,帶有明清古意的飛檐架構的兩層樓建築物白牆碧瓦。唯有進門十來階臺階是用大理石鋪築,多了幾分現代氣息。
停車場也設計得很有新意,一字排開的十來個車位都是用仿木水泥臺架搭起,上邊葡萄藤、爬山虎一類的藤蘿植物密佈,形成一個厚實的覆蓋物,綠意悠悠,一眼望去,很是宜人。這些都是地委專用車位。在兩側還有一些用綠化帶隔開的車位,那就是外來辦事車輛的泊車位了。
在這一排車位後邊還有一個備用停車場,裡邊寥落的停了兩三輛吉普和老上海這一類的舊車。從車牌小號可以看出這是豐州地委的用車,估計是太過老舊等待報廢的。
豐州地委大院在設計時也曾經考慮過建一棟四層樓的大樓,但是後來夏力行否決了這個意見,最終選擇了這種二層樓的四合院。
而在四合院靠後的兩角還設立了兩個偏院,分別作爲地委記的辦公用房,這樣的設計相當獨到,既讓地委記辦公室與地委大院保持了一體,但是又巧妙的顯示出了三位領導和地委大院之間的區別。
地委大會議室在正對四合大院的對面一樓,足以容納近百人召開會議,一般用作地委機關會議和縣處級幹部重要會議等人數較多時的會議。而二樓上則設有兩個小會議室和一箇中型會議室,用於地委各部門會議。
陸爲民他們的桑塔納剛剛來的及停好,尚未下車,旁邊一輛銀灰色的桑塔納也到了。
“喲,曹書記,爲民。來得這麼早?”高初一下車就看見了曹剛和陸爲民,愣了一下,大概是也沒有想到兩個人是坐一輛車來的。
“嘿嘿,高主任,咱們離得遠,來早一點比晚一點好,萬一遲到了,領導又得尅人。”曹剛笑着和對方握手。
“呵呵,就憑雙峰今年上半年的表現,就算是遲到了,我估摸着領導也不介意多等一下的。”高初話語裡不無豔羨之意,目光落在含笑不語的陸爲民臉上,“爲民,你說是不是?”
“曹書記說得好,咱們不敢和市裡也開發區比,離得遠就是離得遠,這個距離是客觀存在的,所以早點兒走是迫不得已,我們也想離得近一點,可條件擺在那裡,變不了啊。”陸爲民一語雙關。
高初一愣怔,大笑起來,“爲民,你這是話裡有話啊,曹書記,爲民在你手下幹一年,嘴皮子也變得更順溜了,原來爲民可不像這麼油腔滑調。”
曹剛打了個哈哈,“高主任,爲民原來什麼樣我不清楚,還是你最瞭解他,畢竟你是他老上級不是?”
三人正寒暄間,又是一輛乳白色的標緻505鑽了進來,停在了三人旁邊那個車位,車上下來的人也是陸爲民的熟人,大垣縣委書記齊重天。
這些縣委書記縣長們都相當熟悉了,只不過更多的是場面上的熟悉,但對於當過一年地委的陸爲民來說,很多縣委書記、縣長他都打過交道,甚至在一起吃過很多頓飯,特殊的位置造就了他和這些縣委書記、縣長們的特定關係,但是現在這種特定關係已經被打破,他需要重新審視自己的位置,用不一樣的心態和態度來和這些縣委書記縣長們打交道。
像齊重天當時爲了聯繫上夏力行,就曾經多次請陸爲民幫忙安排時間,但是陸爲民卻知道夏力行對齊重天的工作不是很滿意,但是作爲地委記要面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又是一個很自然和正常的事情,而怎麼根據夏力行的心情和情緒變化來安排這些縣委記見面談話甚至吃飯,也是一個相當考究手藝的活兒。
像當時的豐州市委書記張天豪和古慶縣委書記吉雲坤要見夏力行就很容易,而當時的淮山縣委書記王自榮要見夏力行也基本上隨時可以安排出時間來,但是像齊重天、秦海基等幾個縣委書記就需要根據情況而定了。
這裡邊的奧秘也只有陸爲民這個秘書才知曉,而且也是在熟悉了幾個月之後才逐漸從中品出其中奧妙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地委書記換了李志遠,陸爲民知道像曹剛要想面見李志遠也就像當年王自榮要面見夏力行一樣,雖然不是相見都能安排見面,但也算是基本上不會等候多少時間。
陸陸續續到來的桑塔納意味着各縣市區的領導們都開始到來,作爲這裡邊的新嫩,陸爲民只能很謙遜的站在外圍,夾着包,看着各路諸侯們寒暄打招呼,這的確是一個很有喜感的場面。
縣委書記們都顯得要自信沉穩一些,語氣、聲音和手勢都要更張揚一些,很自然的走在了從停車場通往地委大院裡的石徑正中間,遇見領導也是很大方的打招呼,而一般幹部則是略一點頭甚至不點頭而過;而縣市長們則要低調和緩一些,更多的是單對單的低着頭聊着天,一邊往地委大院裡走,遇見領導則含笑點頭打招呼,遇見地委大院裡邊的一般幹部,也許就是點個頭說一句客套話。
“爲民,你現在是大忙人了,貴足難踏啊,我到開發區這麼久了,也沒見你來過?別的不說,懷章是你同學吧,茅蓉聽說也是你老領導,怎麼,就捨不得來我們這裡坐一坐,介紹一下你們雙峰招商引資經驗?”高初有意走到了後邊,和陸爲民走到了一起。
“高主任,可別這麼說,您知道我這纔上來就遇上什麼事兒了,搞得我焦頭爛額,雙峰不比開發區,一屁股爛賬窟窿,要賬的每天都能有一兩撥,打發這些債主都讓我頭髮落了不少,前段時間出的事兒又讓我們縣裡出了名,政法委周書記和陳專員都盯着我們雙峰,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膽,深怕出事兒,哪敢亂走?說句不害臊的話,這都一個多月沒回去和對象親熱了,對象都懷疑我是不是在雙峰金屋藏嬌了呢。”
陸爲民的話把高初逗得笑了起來,先前看到陸爲民時那份嫉妒也沖淡了不少。
對於陸爲民迅速頂替了自己的位置和角色進入夏力行的眼簾高初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和挫折感。
夏力行是一個要求很高的人,據他所知在他之前的夏力行的前兩任秘書都不太讓夏力行滿意,而他給夏力行當秘書三年時間裡自認爲算是幹得不錯了,至少夏力行沒怎麼批評過,但是高初同樣清楚,沒怎麼批評過也就意味着他並沒有真正獲得夏力行的完全認可,並沒有真正走入夏力行的心目中。
但是陸爲民這個傢伙卻僅僅只用了一年就做到了,做到了自己花了三年都沒有做到的事情,甚至還沒有用到一年,尤其是陸爲民還同時獲得了孫震和王舟山的認可,這讓高初對陸爲民簡直是羨慕嫉妒恨。
求50張月票,俺知道兄弟們還有,給俺吧,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