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基研所的新大樓在建設過程中，由港泰集團全額贊助，位於大興的西北角，但舊的實驗辦公一體樓還是原來的地方。新大樓總投資達1.8個億，也不知駱纖纖心裡怎麼想的，譚綸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在電話裡取笑她是討好喻妙淑，她就嬌憨的笑幾聲，也不否認。
有句話說的是不到京城不知官兒小，饒是科察這般大市的副市長，來到衙內深似海的京城，李耀明站在基研所的大樓前，也有點怵。
前臺連半個人都沒有，瞧着電梯旁的樓層示意圖，才按了十層的按鈕，打算先去找基研所的所長見見面。
中科院是正部級單位，所長都是正廳級，唐知秋在顧淑桐升官前夫妻倆也是同一級別，只是一個是地方官，一個是搞科研的區別。
趕到辦公室外，就聽裡頭冷冷地一個聲音說：“項目做完了，新項目的立項方案在這裡。”
“我會盡快看完給喻主任答覆。”另個聲音很熱衷地說。
“我希望兩天內得到答覆。”先前的聲音說完，就傳來一陣高跟鞋聲。
啪地門打開，就露出張冷豔傾城的臉，李耀明一怔，剛堆起笑臉要打招呼，喻妙淑就把他當成空氣一樣的擦身而過，朝電梯走去。
門還未關上，就聽裡頭笑着說：“李副市長吧，請進，快請進。”
李耀明來之前自是打過電話的，推門而入，也堆起笑臉：“褚所長好。”
坐在裡頭的是基研所的所長褚聞道，一個四十七八歲的大胖子，整張人體工學座椅，他一坐下來，那肉都能從扶手下的格子裡溢出來。
“好，好，請坐。”褚聞道熱情地起身給李耀明倒水。
李耀明也不敢坐下，扶着茶杯才坐下來。不說這次來是有求於人，褚聞道本來級別就要高過他。
“在電話裡聊過幾句，沒想到李市長這麼年輕啊。”
這話就有點無厘頭了，李耀明也五十好幾的人了，跟褚聞道比還大幾歲。可他硬要這樣說，李耀明也只得陪笑，又說了幾句不鹹不淡地話，才直入正題。
“新品種的科察羊是由喻主任親自負責的項目，很是慚愧啊，在這個項目上，基研所的投入不多，連項目隊伍都是喻主任拉起來的，贊助也是她拉來的，”褚聞道撫着茶杯自嘲說，“說來，就連咱們基研所最新的驗辦一體樓都是由她拉來的贊助。怕是李市長不知道吧，再過半年，我們就要搬到大興辦公了。”
李耀明聽得怔愣，聽褚聞道話停才說：“那褚所長的意思是……”
“基研所除要863計劃等項目由國家準時撥款外，新項目，不涉及到國家機密，專利又放在國內的，一般都採取合作性質的，專利權益呢，也是所裡佔四分之一，剩下75%歸合作團隊所有。”
褚聞道瞧李耀明臉色有些變，就笑說：“這新品種的科察羊項目是由喻主任的團隊來完成，專利權有75%在喻主任手中，就是科察慶縣的授權費每年要繳納的一千萬，也是75%歸喻主任的團隊所有。”
“喻主任就是剛纔從您辦公室裡出去的那一位？”李耀明嗓子有些乾澀地問。
他哪能想到事情這麼複雜，還以爲只要做到基研所的公共就夠了。他可不知隨着國家投入減少，像是中科院這種單位，都有很多找錢的項目，就是各大高校也是一樣，項目合作是最基本的一種。
其它來錢的多不勝數，光是中科院掌握的那數十個審覈委員會，一年都能給院士提供不少的補貼。
“你不認識喻主任？她不是譚綸的愛人嗎？”褚聞道忍不住帶着譏誚說。
這位李市長來找門路，卻連門在哪裡都沒摸住，褚聞道實在不忍再將喻妙淑她爸是誰告訴他，省得這位李市長晚上睡不着。
“她，她是譚綸的愛人？”李耀明驚道。
“嗯，”褚聞道微笑道，“前兩個星期才結婚的。”
李耀明恍然失神地從裡面走出來，站在走廊上半晌，一個惡毒的念頭從心中浮起。看了眼電梯大步走過去，卻沒有按住下樓到喻妙淑那層的按鈕，而是直接按了地下一層。
……
原右任瞧着市紀委書記拿過來的匿名舉報信，眉頭輕輕皺起，手指掐住信紙一角：“這上面說譚綸利用跟基研所喻妙淑的關係，變相貪污，有證據嗎？”
“證據都在信裡附着的另幾張紙裡寫明，”紀委書記坦然道，“這是匿名信，又是打印出來的，每年紀委都要收到不少，按紀委工作條例，是完全能夠放在一邊不用理會的。但這事說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胡編亂造，誣陷人的。”
原右任將信放下，突然說：“要按信上說的，市裡十五個縣區都要做推廣，都要用新品種的科察羊，那那位喻主任不是能得到每年三億以上的授權費用？”
紀委書記點頭道：“確實如此。”
原右任微微皺眉：“太多了，就是授權費也太高了。”
紀委書記沒說話，他拿信過來給原右任瞧，着眼點不是費用的高低，而是譚綸和喻妙淑借用夫妻關係試圖發橫財的事。
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關係，要是300萬，可能紀委也不會起要查的心，3億，就是石頭人都會動心吧。
“先跟中科院和基研所那邊通通氣再查，”原右任說，“咱們不能害了一個好乾部，也不能讓一個蛀蟲壞了咱們的幹部隊伍，還有，這個舉報信的來源，要查。”
“是。”紀委書記起身說。
原右任搖搖頭，低頭執起筆就繼續看省裡下發的文件。
市紀委要查譚綸的事只有幾個人知曉，就連遞交舉報信的常存孝都是心下忐忑得很。一週來，都在各個縣區裡進行關於圈養科察羊的知識普及。
倒也有人問起新品種科察羊的事，他都只能含糊帶過。
一直想等着市紀委敲開譚綸的大門，可到了七月中，眼看就要將種羊賣給各種縣區了。那邊都在吵嚷着要新品種的科察羊，他被各縣區的主管副縣區長逼得焦頭爛額，而譚綸那邊還是一片寂靜。
沒法子只
能跟他們敞開說是要新品種的科察羊就要跟基研所拿授權協議，而這授權費用只能一個個跟基研所談，最少要兩千萬一年。
各縣區一陣譁然，頓時好些縣區打了退堂鼓，跟市裡說不要發展圈養了。
這下弄得原右任那邊都是頭疼不已。常存孝不知道的是，市紀委已經找譚綸談過了。結論是根本就沒有想要貪污，而那些授權費也不是白拿的。
就在原右任頭疼的時候，基研所那邊來了消息。
除掉要給25%基研所的授權費，剩下的75%將拿來建立一個基金，主要用於國內畜牧動物的基因研究培養，次要用於扶持畜牧業的發展，再次用於農業轉基因作物的研究。
按這被叫做淑華基金的規劃，收取的慶縣1000萬的授權費，其中250萬歸基研所所有，500萬分成3年依次返還給慶縣，剩下250萬中的150萬，看畜牧業發展的規模，適當返還。
其它縣區也將採取這樣的形式，這在另一方面激勵了各個縣區，也讓資金得到合理應用。
如此一來，每年就算固定沉澱下來的資金還有三四千萬，但考慮到喻妙淑團隊還會給予技術支持，每年還會拿500萬給畜研所做配合經費，剩下大約也就是兩千萬上下，還要做別的研究和特別是農業方面的轉基因研究，基本是一文不剩了。
喻妙淑遞交到基研所的是關於水稻等十四種農作物的轉基因作物的研究方案。
褚聞道兩天根本看不完，但還是批准下來。而喻妙淑還得到了國家級的經費和印尼金光的大力支持，資金上倒是沒問題。
真相大白後，消息也控制在幾個人可知的範圍內。
譚綸知道是誰做的手腳，也知市紀委在查，跟常存孝碰面還是滿臉微笑，也就不知常存孝還能蹦噠多久了。
現在要關注的是省人大的召開，王震林頭上的代字是要去掉的了，想瞧瞧還有什麼別的變動。
七月十九日，常存孝被市紀委帶去談話，自然也沒幾人知曉，但常存孝後面幾天一直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卻是縣裡所有人都看得到的，不禁議論紛紛，都猜是常縣長病了。
猜得沒幾天常存孝倒是真的病了，住進了縣人民醫院，躺在那裡有氣無力像是死魚。
譚綸過去探望，常存孝不住的迴避他的目光。
“存孝縣長我看就在醫院裡多休息一段時間吧，”譚綸安慰道，“推廣的事，讓畜牧局來做就好，實在不行，魯副縣長也能承擔吧。”
常存孝差點一口甜血就噴出去了，這本來是個坑，可按譚綸和喻妙淑的作法，坑已經不是個坑了，各縣區都改口大力支持，這時候借他生病，把事情交給魯副縣長，那才真是要他的老命了。
瞧着臉色越來越白的常存孝，譚綸還真怕把他給弄死了：“好好休息，好好養病。”
說完，他就出了醫院，那邊人大換屆也快完成了吧？譚綸撥通俞紅的電話詢問，聽他說新一任省政府名單，只聽了幾個名字，就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