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些人而言，是因爲並不知道有那些黑暗的事，但是當知道了，也就會開始想這樣的事會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那樣的新聞就像是有人在掀開了那醜陋的一面，讓所有人都能看見，知曉，而不是一直被矇住了眼睛，一片黑暗。
當然，有一些人依舊這一輩子可能都很難知道，可是會有人知道的。
當真正知道，確認究竟是怎麼回事。
冰山一角之下的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
河省，柳城。
“巧慧，你有沒有聽說那個新聞？”
“什麼新聞？”
“有人高考本來考上了，但是被人冒名頂替了。”
“有這樣的事嗎？”
“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也被頂替了啊？”
“我哪裡知道啊，我都要嫁人了。”
年輕的女人望着窗外，看着外面的喜慶，心裡卻有些不開心，她不想這麼早結婚，可是父母都很滿意那個人，她也覺得那個人挺好的，但不知爲何就是覺得哪裡不對。
年輕的女人靠着窗戶，望着外面的親友，想着自己以後就要嫁人，心情莫名有些複雜，家裡也一直都有供她，父親一直告訴她要好好讀書，只有知識才能改變一輩子窮苦的命運。她也一直把父親的話記在心裡，因爲家中收入實在有限，爲了給她和弟弟省出學費和書本費，父母從沒有買過一件新衣服，破了洞就打補丁，一身衣服穿了又穿，身上永遠都是灰濛濛的。
父母也是能省則省，除了偶爾給她和弟弟改善伙食，父母從來沒有吃過一頓好飯，大米和白麪也是緊着她和弟弟，他們自己則去路邊挖一些野菜來飽腹。
儘管這樣，父親依舊告訴她，就算砸鍋賣鐵，也要供她讀書。
只是可惜她不爭氣，沒有考上，弟弟也要上學，總不能讓她再復讀，她不願意再增加家裡的負擔。
年輕的女人又想到了自己當初報考那個大專，如果考上了就好了。
要不要去查一下？
年輕的女人沒來由地冒出來了這個念頭，也許是抱了一絲不存在的希望吧。
……
江省，龍城。
“爸，我想去一趟羊城。”
“你去羊城做什麼？”
“我想去確認一下我當年到底有沒有考上。”
“伱想啥呢，人家被頂替，你也會被頂替？你真得就是沒事找事。”
年輕男人似乎十分灑脫，笑着說道：“沒事，就當我去看一下當年我沒有考上的學校究竟是什麼樣子，反正都是在羊城。”
“你想去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
東省，青城。
“瘋子，瘋子！”
一羣孩童對着一個年輕人肆無忌憚地捉弄着，笑着，喊着，如同瘋子一般。
一位兩鬢斑白的女人跑了過來，將那些孩子都給趕走，抱着那個年輕的瘋子，哄着說道：“沒事，不怕，我們回家，回家。”
年輕的瘋子推開那女人，說道：“我要去考試，我要去考試。”
“我可以考上的。”
兩鬢斑白的女人追上前，拉住年輕的瘋子，緊緊抱住，不肯鬆開，生怕年輕的瘋子往前跑走，又受一身的傷，扯着喉嚨，急急說道：“媽知道，媽知道，你可以考上的。”
年輕的瘋子狠狠咬了頭髮斑白的女人一口，女人吃痛，怎麼也不肯鬆開，但年輕的瘋子一直哭喊着說道：“我可以考上的。”
那聲音淒厲而尖銳，聽着在這冷風中，更顯淒涼。
女人死死抱着自己年輕的瘋子，咬着牙，忍着痛，含着熱淚，哽咽着說道：“媽知道，媽知道。”
“媽帶你去考試，媽帶你去上學。”
……
貴省，偏僻的小作坊煤窯。
“哥，你要不要去查一下？你成績那麼好，我一直都相信你能考上的。”
“怎麼查？”
“就去學校找你的檔案，再不然就去石城，你不是報考了石城的那所中專，石城離我們這裡也沒多遠，就去問一下吧。”
“你哥我可能沒有那個命。”
在煤窯裡面挑煤的年輕男人，一張臉漆黑一片，肩膀壓着的血痕十分清晰，啃着乾冷得饅頭，卻怎麼也咽不下去。他心裡也不禁冒出來了妹妹說得那些話，冒出來了那個讓他有些不確定的想法，他要不要去石城去查一下。
不過就是一天而已，去查一下吧！
查一下也沒用，他就是沒有考上。
兩種複雜矛盾的思念頭就那樣在年輕男人腦袋裡來回碰撞，他望了一眼身後那黑不見底的煤窯，漆黑一片，如同黑洞一般將要把他整個人都給吞噬。
年輕男人猛地打了個寒顫。
……
就在這樣的冰山下，有人被蝴蝶扇動了翅膀去求證，齒輪轉動，命運隨之改變。
然後有別的省市開始報道相似的新聞。
《江省日報》、《青城日報》……
相似的新聞，如同燎原燒起來的大火，自然就會燒得瘋狂。
這樣的瘋狂如同雪山崩塌，如同火山爆發，岩漿翻滾橫流，雪崩之下，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然後就轟動全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也報道了相關新聞，很顯然這件事。
也許才恢復七年，七年之癢就需要。
上面不管是不是，終歸是要調查……
當然，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場……是因爲一隻老蝴蝶的一個猜測而起。
林有成看着《》上面的文章內容，不知道以後那個城市還不會直接一下子有兩百多例頂替的事。他覺得自己這隻老蝴蝶好像又輕輕扇動了一下翅膀，帶來了蝴蝶效應，而且這次的蝴蝶效應比當初武天明導演放下路垚的《人生》，選擇拍攝他的那部《山楂樹之戀》還要來得大。
“姑爺爺，吃糖。”
聽見趙文傑奶聲地喊他姑爺爺，林有成忍不住笑了，瘦瘦小小的身子現在已經好了，走起路來也沒有再站不穩摔倒。
林有成接過趙文傑遞過來的糖，又望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林兆滿在院子裡面牽着林兆歡，大聲唱着，“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春天就在小朋友的眼睛裡……”
凜冽的寒冬也許還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苟延殘喘，冰山也許還未完全消融，但是孩子的春天終會來臨。
以後終歸是會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