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死鬥之於海魔 (下)

"呼,呼,呼,做,做出來了!"崔斯坦喘着粗氣。

"你在做什麼?"亞瑟問,"就算隔着一層防護衣,你的手也會燙壞的!"

"羅嗦!"魚人王子仍然不肯讓雙手離開剛剛做出來的巨型長槍,即使長槍上的高熱燙得他的手套冒出濃濃的白煙,"我一放手長槍就會散失光子,很快就會損壞。"

"那麼事不宜遲!凱!"亞瑟一邊脫下防護衣一邊說。

"你,你這混蛋!讓人喘口氣總可以吧?!"凱剛從城堡底下趕過來,已是氣喘連連。

"能搬得動這東西的只有你了,"亞瑟催促道,"來吧,再加把勁。貝迪維爾撐不了多久的。"

崔斯坦一聽,馬上被刺痛般跳起,嘴裡怒吼:"混蛋,你剛纔不是說他沒問題嗎?!"

"那當然只是敷衍他的話而已。"亞瑟淡然迴應。

"可惡的傢伙!"崔斯坦怒火中燒,"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在那裡理所當然地指揮別人!貝迪要是受了什麼傷,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好,事情解決了以後你想怎樣對我都可以。前提是你能打贏我。"亞瑟看長槍降溫了,示意凱去搬。

"誰負責發射?"凱一邊搬一邊問,"可別指望我,我當年的射擊術成績幾乎拖累得我不能順利從見習騎士升格。"

"我也不要。"崔斯坦搖着頭,"現在我熱得頭暈眼花,更別提我從沒碰過槍炮這種東西。"

"我,我來"一旁的少年伊文怯生生地道。

"小子,你能做到嗎?"亞瑟湊到少年面前,打量着這名瘦弱小子,"炮彈只有這一發,失敗了就是搭上幾萬人的性命。"

"我,我要試試。"少年鼓起勇氣說,"我的視力是西天騎士團裡最好的,不然也不會被安排在燈塔上站崗了。"

"只是這樣而已?"亞瑟質問。

這個理由真的不怎麼充分,至少沒有充分到可以用幾萬條人命作賭注的份上。

伊文無奈地繼續解釋:"我,我能用普通獵槍打中一海里以外的海鷗!真的!站崗的工作很無聊,除了打海鷗以外我也沒有別的消遣了。"

亞瑟看着伊文的眼睛,凝視了半秒。

他透過那雙明亮的灰綠色大眼睛,審視着這名少年的本質。他看到的不是真與假,對於錯,是與非。他看到的,是伊文這人靈魂的本質。

沒有任何理由地,亞瑟相信了。

"明白了,就這樣吧。"亞瑟拍了拍少年的頭,"既然你自稱是天位騎士尤恩斯的兒子,就不要有辱你父親的名字,好好幹吧。"

"知,知道了,騎士大人。"伊文眼帶淚光,心頭盡是無限的感激。他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沒有緣由地相信着。

同一時間,貝迪維爾駕駛着亞瑟的鐵騎,在半空中高速飛馳。亞瑟的鐵騎是經過改裝的,把護罩的輸出幾乎全部轉到了提升機動力上去,雖然鐵騎幾乎沒有防禦力,卻出奇地快,實際上深海巨魔的觸手是遠遠追不上鐵騎的速度的。

可是鐵騎上也沒有太多像樣的武器,僅有的一門主炮,打在巨魔身上有如抓癢,巨魔根本連反應都不給。

這樣子不要說阻止巨魔的前進了,甚至就連讓它慢下腳步都不可能。深海巨魔仍是那樣不緊不慢地往前面的城市進發着,離城市大約只剩十英里了。

貝迪維爾也知道光是這樣無法拖延住巨魔,於是他抽出光劍,一邊駕駛着鐵騎,一邊快速地衝向巨魔,在接近的一瞬間,狠狠地給了巨魔頭頂一劍!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巨魔雖然沒有受到多少傷害,卻明顯地感覺到了痛楚,放慢了腳步。

"做到了!"獸人少年驚喜地叫道,一邊操縱鐵騎拉開了一點距離,"該死的傢伙,給我停--下----來------!!"

銀光一閃而過,巨魔頭頂上又拖出長長的一道傷口,這是貝迪維爾冒着巨大的危險緊貼着巨魔飛行,一邊用光劍拖出來的一道傷口。

"吼啊啊啊啊啊啊!!!"因爲劇痛,巨魔吼叫得更厲害了,它的上千條觸手在半空中瘋狂抖動着,一條條觸手向着鐵騎襲來!

"好,來追我吧!"貝迪維爾巧妙地避開觸手的攻擊,和巨魔一下子拉開了距離。現在他才發現,之前蘭斯洛特教他劍術時所做的基本功訓練,是多麼的有意義。那漫天飛舞的觸手看起來那麼狂亂不可預測,但是仔細觀察,完全是從可以預料的軌道攻過來的!

深海巨魔再厲害,終究只是個生物而已,而只要是生物,只要是擁有自主意識的個體,其行動就必然有着可以預測的規律!

而對於動體視力和視野都比人類好得多的獸人貝迪維爾來說,在他眼中,巨魔的觸手簡直就和在半空中靜止不動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就是亞瑟眼中的世界嗎?"貝迪維爾瞪着眼好好地看着這個從沒有到達過的境界。就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真的接近了亞瑟的世界,就好像他看到的這些,就是曾經映在騎士眼裡的風景一樣。

刀光劍影之間,腥風血雨之間,殺戮與生存之間,那靜止卻又無限延伸着的,既淒涼又悽美的風景。

可是。

咻!一根觸手貫穿鐵騎的一邊機翼。

"爲什麼!?"貝迪維爾大驚。他明明看到了所有攻擊的軌道,可是還是漏了那麼一下攻擊?

爲什麼!爲什麼看不到?!

那一千六百八十六根觸手,明明已經都看在眼裡,不可能漏掉的。可是偏偏只有那麼一根,穿過了貝迪維爾視角的盲點,從意想不到的方向襲來!

人類也好,獸人也好,既然是用肉眼觀看的生物,就一定存在視角的盲點。那只是眼球和視神經連接的一個小小的接點而已。那麼小的一個點,小得腦部會自動把它從視覺訊號裡修補掉,讓人以爲這個點從來不存在。

但是就是這種關鍵時候,一個小小的盲點就會要了你的命。

失去一邊機翼的鐵騎開始旋轉起來,失去平衡,貝迪維爾光是想要穩住機身就已經很費勁了,而他身後,則有上百上千的觸手襲來!

"對不起,亞瑟,我也就只能走到這個地步了。"貝迪維爾自知道逃不掉了,他只是抓緊了機身,一直往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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