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上次騎車撞到你了?”劉志超試探性地問沈影穎。

沈影穎還沒來得及開口,劉淑娜接到:“對啊,好巧噢。”

“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頭,依我看,肯定是冥冥中的註定。”劉志超開起了玩笑。

我臉上一副無辜兒童的表情,心裡卻希望劉志超多開這樣的玩笑。

“可是他撞了人還一副很拽的樣子哎,氣死人。”劉淑娜操一口半開玩笑半責怪的語氣。

“這你就不知道了,他把你們當犯罪團伙了。”劉志超說完哈哈大笑。

劉淑娜和沈影穎聽得一頭霧水。

儘管我努力的使用肢體語言提醒劉志超不要再說下去,結果在劉淑娜的再三追問之下,劉志超還是出賣了我。

劉淑娜和沈影穎聽完後立馬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

“怪不那麼不待見我們,原來這樣,你也太可愛了。”劉淑娜說完後再度和沈影穎一起笑得人仰馬翻。

我很可愛?對於一個二十五歲的男人來說,可愛實在算不上一個褒義詞。通常是人家不知道該怎麼誇你的情況下,權衡橫了半天發現你跟帥氣、成熟、睿智、穩重、風趣等詞語都不搭調的時候,迫不得已才找這個詞來敷衍了事。這詞兒是絕對的夸人萬金油,男女通用老少皆宜,放誰身上都合適。夸人的時候用它準沒錯。

“抱歉抱歉,判斷失誤。”我立馬解釋。

這下她們笑得更猛烈了。

我們一路說着、笑着。很快就來到了山腰的一個小賣部旁,我提議坐下喝點東西,獲得一致同意。

我們挑了一張較爲陰涼的石桌坐下後,劉志超吩咐老闆娘整了一大堆飲料和零食,就這樣四個人東一句西一句地邊吃邊聊了起來。期間幾次與沈影穎四目相對,忙亂間我隱隱有當年情竇初開時那種觸電的感覺。於一個二十五歲的男人而言,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得。對於這種感覺,我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原來有人可以取代姜晨。悲的是,真的有人可以取代姜晨?

我完全可以用心曠神怡來形容當時的感覺。至於心曠神怡的原因,不勝枚舉。比如陽光明媚的天氣,比如白雲山充滿泥土味的新鮮空氣,比如不時吹來的陣陣山風,比如美麗可人的沈影穎。

時間就這樣漫不經心地流逝着。

等到把買來的東西全都消滅殆盡之後,我們開始往山下走。再次路過桃花澗時劉志超說還想坐會兒,估計剛纔因爲意外事故的發生而沒能讓他坐過癮兒,於是我們四人爬上了先前我和劉志超坐過的那塊大石頭。

哪知劉志超這次醉翁之意不在酒,屁股還沒坐熱他就一個勁兒地朝劉淑娜擠眉弄眼,劉淑娜馬上會意,兩人各自找個藉口撤了,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這種默契程度一般人很難達到,估計是小時候兩兄妹經常一起對付家長練出來的,沒辦法,畢竟人家是兄妹。我明白他倆的意思,無非是故意讓我和沈影穎獨處,看看我們能不能擦出點火花啥的來。

雖然他們是一番好意,但恐怕這番好意只能像不遠處的珠江水一樣付之東流了。我堅信,一顆在三年前已經死去的心,不再悸動,沒有奇蹟。就會有了偶爾的悸動,那也只是流星一樣轉瞬即逝的幻象。愛情在我的世界裡,永遠不會枯木逢春。

“我長得很像壞人嗎?”沈影穎首先開口了。

“不像,但書上說人不可貌相嘛。”

“怪不得對人那麼冷淡,原來把我當壞人了。”

“對陌生人我本來也不熱情。”

“那陌生人要是美女呢?”

“一樣。”

“我看不見得。”

“你不就是例子嗎?”

……

這個夏日的下午,我與一位萍水相逢的女子並肩坐在白雲山腰,眼前是嫣紅落盡的桃樹林,身後是人來人往的盤山道,有呢喃細語,有微風拂面,有候鳥低飛……我們東一搭西一搭的閒扯,時微笑時沉思,半玩笑半真言,到最後竟然上升到了傳說中的聊人生談理想。

我似乎看到了滿坡的桃花迎風怒放,沈影穎於桃林之中駐足凝眸,我舉起相機咔嚓按下快門,畫面上定格了一個人面桃花的傳說。

不知來年桃花盛開時,我砸着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幾年來,我很少跟女孩子這麼有興致的聊天,就算吃錯藥了也不會跟她們聊人生,頂多聊聊生人。

沈影穎,你是個例外。

當天我們很晚才下山,分別時已是華燈初上,245路公交車載着沈影穎漸行漸遠,那一刻我心裡竟然升騰起依依不捨的愁緒,這種愁緒,從來只存在於我對姜晨的回憶裡。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但也有些微妙的變化。

以前是每天上班、吃飯、看球、睡覺,偶爾找同學玩或者去踢足球,經常想起姜晨。

現在是每天上班、吃飯、看球、睡覺,偶爾找同學玩或者去踢足球,經常想起姜晨和沈影穎。

時間一天天快速流過,很快又到了週末。

比起上週末醉臥燒烤場大戰桌球廳暢聊白雲山的光輝經歷,這個孤獨的週末顯得分外寒磣。我一個人在家裡打開電視,臺換了好幾圈也見一個好看的節目。真搞不懂自己小時候怎麼那麼愛看電視。到底是小時候的電視節目確實好看,還是生活質量的提高讓我們變得更加挑剔?我想兩者都有吧。

百無聊賴之際,手機響起,沈影穎打來的。

我接下電話:“喂。”

“冉主管好。”沈影穎在電話那頭調皮地說。

“沈美女找我有啥事兒啊?”我調侃道。

“這次事情可大了,我就是想告訴你,上次被你撞了之後,我真的留下後遺症了。”

“啊,怎麼了?”我心下一緊。

“自從被你了撞了之後,我每天都會想起你,這後遺症夠嚴重了吧?”

這小妮子,整得玄玄乎乎的,我還以爲真出啥問題了呢。

“這樣啊,那是屬於精神問題了,待會兒跟我到精神病醫院看看去。”我故意一本正經地說。

“冉主管,你想死啊!”沈影穎佯怒。

“那你要我怎麼辦嘛。”我語氣裡充滿了無辜。

“這個好辦啊,我想你的時候你及時出現在我面前就可以了。”

“我可沒曹操那麼大能耐 。”

“允許你比曹操晚一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