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大一次次跑區走市，沒有誰願意承認當初的真假鳳凰一案，幾乎把他當做憨子趕出了大門。沒有找到鳳凰的戶口，也沒有找到妻子耿鳳凰的任何消息。迷茫、無助，讓他痛苦而憤怒。
“妻子就這樣消失了，沒有了戶口，孩子戶口怎麼辦？怎樣入學？”到底是誰搶去了鳳凰的戶口？鳳凰的公辦教師的指標？龍大忍不住了，決定控告這個耿鳳凰。
“1994年，妻子鳳凰（不是國家幹部那個耿鳳凰），參加選招考試取得了好成績，在滿懷喜悅準備去省城進修的時候，卻沒有領到通知書。而領妻子身份證等證件和通知書的是另外一個和妻子同姓名的一個人，就是現在開發區的耿鳳凰主任。鳳凰失去了轉正的機會，只好辭職，到追夢山莊當服務員。鳳凰找不到了！我要告耿鳳凰！”龍大在開發區信訪局說。
“鳳凰，耿鳳凰，你妻子叫什麼？”副局長越聽越糊塗，着急地問。
“鳳凰！我早告訴你了。”
“姓什麼，叫什麼？”
“鳳凰，鳳凰的鳳，鳳凰的凰。鳳凰找不到了，我要告她！”
“爲什麼要告耿鳳凰？她找不到跟耿鳳凰沒關係啊！”
“怎麼沒有？她用了鳳凰的戶口，當了幹部。可鳳凰成了黑人黑戶口，找她都難！”
“可以找報社，電視臺，法院，最起碼找派出所，貼尋人啓事。”
“我是個大老粗，文盲。前一段，找鳳凰，讓女兒寫了，貼了，可小學生寫的不管用。把那個假招來了！”
副局長算是聽明白了，看樣子不處理龍大誓不罷休，就拿起筆，寫了一份《申訴書》，讓他送往市教育局信訪室。
龍大到了市教育局。龐海濤把他介紹給一位辦事人員。辦事員做了詳細的記錄，勸他說：“你可以回去了。如果處理不了，並答應轉交相關部門。”
當天上午9點，龐老太爺出面了。在龐海燕的陪同下，他找到了黑龍嶺小學看門的老校長，讓他作爲中介，用5萬做經濟賠償，資助女孩上學，將來包分配，私了挪佔戶口及民轉公的指標。
龍大同意撤訴。當即龐老太爺按了手印，龍大和中介人共同簽名……
本來故事就這樣結束了，然而這時候龍大的女兒失蹤了。龍大着急之中懷疑是耿鳳凰藏了下來。堅持到教育局、檢察院、糾風辦、紀檢委和監察局舉報。
龍大找到了龐海濤的家，龐海濤非常不高興，說：“你是從哪兒知道我的地址的？現在不是上班時間，爲何跑到家裡來。”
“對不起，不是我找您，而是你的侄子找我？我只是想您是否知道我妻子的證件？想知道您對此事的看法？”
“我沒有發現耿鳳凰遷移戶口的原始材料。這件事，你表哥不是處理的很好了嗎？”
“他想給點錢了事！可我不能答應！”
“敲詐，當初用錢從她手裡買的公辦教師的指標。現在看人家當幹部了，後悔了？所以再想敲詐，敲詐到我老頭子身上，給了5萬不行，又敲到市裡來了？走吧，人們看到的是你收了錢。看到公辦教師待遇得到提高後的一種‘違約’，聽到的是對耿鳳凰的同情。你收下錢好好培養孩子，頤養晚年吧。”
“你也讓我撤訴？”龍大問。
“撤訴是最明智的。”
“可我要回妻子的戶口，要回指標，要回孩子，你們除了權利和金錢以外，什麼也得不到。我要告你們！”
“卑鄙，無恥，什麼人，你拿了人家的錢，要了人家的孩子，現在眼紅了，後悔了？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不是什麼新聞？當年就有人以此爲生。”
“局長，以此爲生的是你教育局的人嗎？”
“不是教育局的人能沾上邊嗎？你我是親戚，當年分發通知書的調走了，小龍河主管戶籍的暫時找不到，我能不管嗎？只是一個戶口？現在耿鳳凰懷了孕，出於人道也不便於調查。”
“鳳凰被人殺了，也不知道她是誰？說輕了是一個戶口，說重了，牽扯人命！”
“你還想耍賴，我的辦公室是你坐的地方？這樣的話，我也管不了！”
龍大含着淚水離開了市教育局。他知道龐海濤是龐順行的遠門叔叔，但龐海濤的爲人處世、人格品行不在他大哥之下，他們都是龍大河、於槐江的高材生。然而，隨着日月變遷，沒想到變數這麼大。真沒想到，在他們面前，滿腹的辯詞堵在胸口，變成了疼痛，令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辦公樓那麼高大。
二樓的陽臺上，來了很多人。龍大突然發現那個穿着白麪包服的漂亮女人，一頭飄逸的長髮。那女人領着一個和女兒差不多年齡的女孩，跑到欄杆上。漂亮女人俯視着樓下，像是尋找一個人。小女孩像是發現了樓下的龍大，朝這裡擺手。
龍大從人羣裡擠來擠去，跑到了跟前，發現了眼前這個在哪裡見過的女人，來不及去想，跑到女兒的身邊，抓住了女兒的小手。
漂亮女人面孔冷冰冰的，毫無表情，見龍大不停地流淚，說：“既然孩子願意和你們在一起，就跟你走吧。”
“你讓我怎麼謝你？你叫什麼名字？”龍大問。
“還不快走？耿鳳凰就來了！你看那裡——”漂亮女人指着一樓大廳。
龍大順着她的手指搜尋，可怎麼看不到耿鳳凰的影子，等轉過身，那漂亮女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是這位阿姨給我的，她說她叫‘流淚的白蓮花’”女兒將一朵白蓮花給龍大。
“流淚的白蓮花？”這時龍大想起了槐樹園那個雪蓮，但她死了多年了。怎麼會是她呢？長得相似的多得是，比如雪蓮和那個耿鳳凰。
“爹地，你說這兩天真怪，一個叫耿鳳凰的人，說我是她的女兒。可我看，她和媽媽一點不像。她怎麼和流淚的白蓮花一模一樣啊？爹地，我的媽媽呢？”女兒怎麼能夠了解這複雜的感情世界啊！
此時，龍大的胸口才喘過氣來，他抱着孩子，真想號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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