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也不知道曾家輝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他給蔣百年做秘書已經有兩年時間了，雖然從工作方面盡力爲蔣百年分憂，也按照蔣百年的指示做了處理了一些難題，但那些都是他工作分內之事，是一個服務人員應以的義務，他並沒有昧着良心幹什麼壞事情，基本上能問心無愧，所以他的回答也就挺乾脆。道：“沒有。我參加工作以來，一直都在市級機關。”
曾家輝仔細打量了一眼楊林，從他臉上沒有看到羞愧與害怕，雖然在自己這個市長面前顯得有點緊張，但還能勉強保持那份鎮定，已算不錯的了，心中還是打了個勾。
“願意下基層鍛鍊一下嗎？”跟這種小字號的秘書說話，曾家輝哪裡用得着轉彎抹角，直接問就是了。
楊林擡頭看了一下曾家輝，平靜的回答道：“嗯，倒是想試一試!”
曾家輝看了看手錶，站起身來。留下了一句話：“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你辦公室。”說完出門向常委會議室走去了。
楊林看着市長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懂了：自己是蔣百年的秘書，如果讓人知道市長來問過什麼，任何人都會以爲自己出賣蔣百年了，於已不利；同時也顯得曾家輝有故意而爲之嫌疑，損了市長的威嚴與風範。這也從側面透露出，自己真得下基層了，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一個科級幹部，能去哪裡，又去做什麼？
這個常委會專題研究人事問題，蔣百年不在，會就開得很簡短，氣氛也非常融洽。一致通過了三項人事任免決定：一是將原平起縣縣長吳文宇調哈里克縣，接替花無葉任書記的決定；二是提撥市委辦公室第一秘書科科長楊林任哈里克縣副縣長；三是調整市委研究室副主任武勝到市政府辦公室任副主任。常委會還明確定調，部門空缺下來的職位暫時不動，有合適人選的時候再進行調整充實。
常委會議剛一結束，市委組織部就在市委辦公室的樓道上貼出了楊林任哈里克縣副縣長的公示，這不僅讓楊林自己感到意外和震驚，更是讓市委辦公室一干人待議論紛紛，有說楊林可能出賣蔣百年什麼秘密的，有說楊林可能是曾家輝早就派來臥底的，有說楊林可能還另有什麼背景的，但並沒有一個人覺得這事與蔣百年有關，而更多的人則是看到了曾家輝不誅連無辜者的行事風格，領略到了他給予對手身邊人員寬宏大量的氣度和魄力。
欲成大事者，何必介於小懷。曾家輝沒有向參會的常委們解釋爲何要提撥楊林，也沒有人當面提出什麼質疑。獲得常委會一致通過後，他感受到了大家的支持與信賴，這是長豐市委班子逐步走向團結、凝聚起發展力量的重要基礎，也是一個良的發展勢頭。
吳文宇與武勝都屬於平級調動，並不需要進行公示，市委立即行文送了過來，曾家輝拿到了任免文件，才讓秘書長向昊通知花無葉，他要立即送花無葉去平起開發區赴任，這種事情推不得。
在平起開發區開了一個幹部大會，同等的市委組織部的同志宣讀了市委關於花無葉、吳文宇的任免文件，吳文宇發表了臨別感言、花無葉作了就任表態之後，曾家輝代表市委、市政府作了簡短的講話，核心要求就一條：希望平起開發區黨政班子抓住機遇，團結苦幹，勤政爲民，努力爲平起開發區人民幹一番事業。
參加完平起開發區的幹部大會之後，曾家輝還專門視察了硅礦電解廠和硅微粉廠的生產經營情況，一切秩序正常，總體感覺還是蠻好的。
晚上自然接受了白春風主持的晚宴。平起開發區四大家的領導悉數到場，宴會開始之際，白春風還熱情洋溢的致了祝酒辭，主要意思：一是迎接曾家輝這個市長，表示對他給予平起關心關愛的衷心感謝；二是歡迎花無葉的到來；三是爲白文宇送行；四是表示堅決按照市委、市政府的要求，四大班子團結一至，擰成一股繩，齊心協力推進平起開發區的扶貧開發試點工作。
花無葉進入角色很快，在白春風的率領下，她與人大主任黃開新、政協主席杜有邦一起，四大家一把手要共同敬曾家輝的酒，對這幾個老熟人來說，曾家輝豈有不接受之理，他高興的讓服務員斟了滿滿一杯。
曾家輝在四人臉上一一掃視過後，然後招呼白文宇也過來加入行列，這才端起杯子道：“平起開發區今天是患得患失啊，來了一個區長，卻要走一個副區長，不知道你們原地不動的三位有什麼想法沒有，是高興呢，還是失落？”
白春風、黃開新、杜友邦互視一眼，當着花、吳兩人的面不好說啊，說高興嘛，白文宇可能就要不高興了，說失落嘛，花無葉可能就真的感到失落了，反正無論是選擇回答哪一項，都會有人心中不爽。因此幾人一時語塞，未敢輕易回答上來。
看着曾家輝，白春風也不好一直沉默，只得打了記太極拳，模棱兩可的回答道：“曾市長，我們是既高興，又失落。先是高興來了花區長，後又失落走了吳縣長（副區長），這也真就是曾市長所說的患得患失，一種無奈地平衡吧！不過平起開發區在曾市長的領導下，永遠會保持平穩！”
本以爲這話能讓曾家輝讚賞一句，卻見他是大搖其頭。道：“春風啊，看來你是糊塗了，無論是來還是走，你們都應該高興纔對啊？”
他見衆人表現出不解的樣子，也就不賣關子了。道：“你們想一想，花書記到平起開發區，對她意味着什麼，是提撥重用，她應該高興吧。吳縣長調走，是去哈里克縣任書記，也算是高就，他也應該高興是不是？”
幾人都點頭稱是，曾家輝繼續道：“其實你們三人更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