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是兩個人，一個是市委辦主任錢大豪，他沒有讓秘書趙剛通報，而是直接敲門帶着一個人進來了，估計是不想讓人知曉的緣故吧；另一個是市計生委科長李萌，是一名年輕地女幹部。
錢大豪把李萌領進門，拘束的介紹之後，算是完成牽線搭橋任務，他先行告辭離開了。
在這個過程中，曾家輝沒有過多的關注，眼皮子只是輕輕地擡了一下，呷了兩口茶，一聲也沒吭。不是他非要擺市委書記的官架子，而是某些人不識趣啊，難堪是自找的：一方面，錢大豪是原來郞林風時代的辦公室主任，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都不懂，何況還是宦官閹臣之流，曾家輝到南陽任市委書記之後，沒立即換掉他，已經是給足面子了，他還給臉不要，自己沒事找事？另一方面，貧困地區財政收入不行，但人口超生卻異常嚴重，而且是越窮越生，社會撫養費個體標準不高，但量挺大啊，每年收個應收款的40%，就算盆滿鉢滿了。本地幹部爲親戚朋友說情少交者也是大有人在，於是計生委的面子和社會影響力，倒是超過了沿海發達地區，儘管客觀上如此，一名計生委的科長就直接往市委書記的辦公室裡跑，是不是還是不自重？即便是市計生委主任，市委書記召見他都還有些心虛呢。
李萌心理素質似乎比她的主任、副主任要好一些，不但鎮定，還當先打破了沉默。她道：“曾書記，打擾您了。我是特意來向您毛遂自薦的。”
“哦。”曾家輝心中驚疑，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竟然膽子如此之大，跑到自己這個市委書記這裡來毛遂自薦要官……他深深地凝望着李萌，淡淡地道：“李科長，毛遂自薦的公告都看了吧？”
“看了。”
“基本的程序呢？知道嗎？”
“嗯，知道。”
“那你應該到組織部門雲報名，並提交相關材料纔對啊？”
市委書記能對一名陌生的科長說這麼多話，算是客氣得仁至義盡了。按正常的邏輯思維判斷，曾家輝這話無疑就是逐客令，如果不是因爲對方是一名女性，又僅僅是一名科級幹部，擔心有人說市委書記高高在上？而是面對的部門領導，估計曾家輝應該補一句：你可以走了！
李萌自然能聽懂，可她偏偏沒走，穩坐在位置上，她有坐的本錢：一是她今年才30歲，面目清秀可人，好歹是部門中出名的美女啊；二是她在計生委工作好幾年了，每年計生委收的超生子女社會撫養費單位截留了30%，明裡暗裡收入都不少呢，錢兒有的；三是他是市委辦主任引薦的人，以爲錢大豪還有郞林風時代的手段呢。當然，錢大豪能爲她如此做，至於行不行，錢大豪自己心中應該清楚，肯定沒戲！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引人進來，不敢有違求情，估計之間的有着非同尋常的關係，或者是千絲萬縷的聯繫吧。
李萌用手掠了一下頭髮，道：“曾書記，我們單位的領導不同意，都不願意在自薦資格表上簽字，沒得辦法，我才找您的。”
“哦。”曾家輝這才認真的擡頭問道：“他們爲什麼不籤？”
“這個……他們說我以前過份活躍，年輕不穩重，至於真正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李萌有些委屈地道。
曾家輝的目光裡多了一份玩味：過分活躍？這理由有些牽強，不過由錢大豪帶來的人，估計“不穩定”是屬實的了，基本可以斷定此人生活方面還是惹人非議，計生委的領導不簽字，估計也是有所顧慮。他道：“你的意思是讓我……？”
李萌擺出一副誠懇恭敬的樣子,嗲聲嗲氣地道：“曾書記，我只想報個名，參與一下，鍛鍊鍛鍊自己。”她柔情似水的盯着曾家輝說道。
曾家輝移開目光，掏出煙來點了，輕輕的搖頭。道：“哦，幹部有積極的進取心，主動要求進步，這是好的工作表現，也是市委幹部改革的一個初衷。可我實在不太好徇私！”
“我本來不敢麻煩您，只是組織部的同志說除非您答應，否則沒有單位領導的同意根本報不了名。”
曾家輝將眼睛眯了起來，呷了兩口茶，又深吸了一口煙，道：“是嗎？”
李萌見曾家輝不再看自己，估計某方面的誘惑作用不明顯，要麼是領導裝逼，故作清高；要麼是人家想財色雙收呢，才先給了顆軟釘子碰碰。她也在腦海裡思索：市委一號人物掌管全市大局，豈能爲你一個根本不熟悉的小科長說情，讓組織部門開綠燈？領導能跟自己說這麼半天的話就不錯了，人家憑什麼幫你？
李萌猶豫了一下，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拿出一個盒子放在桌子上，並向前推了推，微笑着道：“曾書記，我也不敢給領導添麻煩，我不報名就是了。”
這是以退爲進，曾家輝的眼神在盒子上掃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李萌，問道：“什麼東西？”
李萌有些神秘地笑道：“這個是計生委的專門禮物，每年年底的時候，計生委都會給市領導送一份，您是春節後纔到的南陽，補送遲了。”
計生委的禮品？曾家輝做秘書的時候倒是收到過，不過有兩種：一種是專門送給領導的禮盒，裡面什麼滋陰壯陽的藥、安全T、洗浴用品，一應俱全，盒子的大小就像李萌拿出的這種，只不過外包裝改進過了。另一種則是送給秘書人員之類的，那是一小盒一小盒的東東，裡面一般都是3只裝當然，現場沒人拆開看具體東西，什麼樣式、什麼型號、什麼質量，那得誰用誰知道啊…………
“無功不受祿，我可不敢收。”曾家輝輕輕喝了一口茶，將身子仰靠在椅子上，目光有意無意地向門口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