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會上通過的決議，不用半天時間，遠程公司裡就傳遍了。
在遠程公司，決策層的會議，沒有秘密可言。
這次的機關裁員，下面分廠裡的工人是一陣陣叫好。可機關裡的人，真的是人心惶惶。
說起來，這也是一個怪事。企業已經是這個樣子，有能耐的人，應該做出相對的反應。
可是，少有人在做這方面的活動，都守着這裡的崗位，不爲自己的今後做打算。
或許，這也是一個抱團取暖的心態。即便是大難臨頭，又不是一個人的事。
安於現狀，是這些人的心態。
現在，遠峰提出的這個裁員方案，獲得董事會的批准，就要推行。大家這就慌了。
以前，程頌也做過這方面的事，用了整整半年時間，只裁掉三個人。而那三個人，是怎麼被裁掉的，大家都清楚。論說起來，那就是一個笑話。
現在，遠峰又來做這一個動作。機關裡的人，不可能再用以前的那種眼光和心態了。
因爲，在這之先，改組的董事會，就沒有按規矩來。鄭曉海被靠邊站，已經成爲事實。撤銷市場部，把五個銷售處與前方七個分廠合併成五個子公司，幾乎就是輕而易舉做到了。
對於組建五個子公司的事，原本有一些人是抱着胳膊要看笑話的。結果，五個子公司平穩着落，並沒有人鬧騰什麼。
有些人就納悶了。遠程公司的人，怎麼啦。怎麼都老實了。這事，要是放在以前，還不鬧到市府去。
大家看見了一個事實，兩個銷售處長下崗，三個生產廠長和副廠長下崗。這都是事實。
對於遠峰的這一套操作，大家不再抱僥倖。
機關裡，大家都在討論這下一步的可行性。
“聽說，技術支持部門，將向分廠收取服務費。”
“對於生產企業來說，這可是前所未聞的事。我搞不懂，這個費用怎麼收。”
“技術部門收費，應該不難。可以想象成社會上的諮詢服務，這樣的收費，就容易了。問題在，所有的部門，都要這樣來做，就讓人好笑了。”
“我們部門，沒辦法跟人家要錢。”
“要什麼錢？”
“不是說收費嗎？”
“收費，是一個形象的說法。你當真的收錢。還是以前的做法。我認爲，就是以前的那種指標考覈，最後量化了。”
“聽傳說，遠峰在董事會上堅持，如果不能創收的部門，沒有存在的必要。”
“不過，也是。有些部門，真的沒有必要存在。”
“哪些部門？”
“這個......”話頭到了這，說這話的人收了口，不好說了。
敏感的話題，會得罪人的。
但大家心裡都清楚，有些部門，還真的是沒有必要存在，或者說，不應該弄那麼多人。
要外聯部幹什麼？一個部長，兩個幹事。生產型企業，弄這樣一個部門，就是噱頭。
還有，老幹部辦公室，一個主任，兩個幹事。弄得像市府機關似的。退休的管理人員需要一些服務，可以劃歸工會。
一個企業，組織人事機構裡竟然也有幹部科組織科，每個科裡坐上三五個人。如果定編三個人，足夠把這個職能部門支撐起來。
宣傳部也是，裡面有教育科，宣傳科，廠報編輯部，竟然有十二個人。要這麼多人幹什麼？裁掉七八個人，留下三四個人，肩負起這個機構的職能，不會出問題。
精神文明建設這一塊，也可以劃歸工會。沒有必要專門成立一個辦公室。這是企業。這一塊的工作，有一個人專門負責就可以了。
可現在，遠程公司設立這樣的“文明辦”，竟然有五個人，一個主任，一個副主任，三個工作人員。他們成天沒事做，真的就是一杯茶加一張報紙看一天。
“兩辦”也是，內勤秘書有兩個，外勤秘書有兩個，機要秘書兩個。下面還有一個小車班，五部小車加兩部麪包車。八個駕駛員，還有一個專職隊長。
小車班完全可以歸入公司車隊。麪包車劃歸銷售部門，做售後服務。有兩部小車經常要修理，不如拍賣處理。
大家議論到這些部門時，就自以爲是給出了規劃。
“嗨嗨。這是要過年大掃除了。”人力資源部部長筱平冒了這麼一句。
這會，他在物資供應部部長韓欣喜辦公室裡。在這裡的還有物資採購二部的部長沈新。沈新也是聽到了風聲，趕緊到韓欣喜這裡聯絡，想回到原先的部門來。
沈新已經意識到，採購二部在遠峰手中，肯定要撤消。
聽筱平冒出這麼一句，沈新說：“過年，還早吧。這才年中呢。”
韓欣喜笑了，說：“沈新啊。你這腦子怎麼啦。你沒聽出筱部長，話外有話。”
經韓欣喜這麼一指撥，沈新明白過來。筱平的大掃除一說，是指遠峰的這些動作，就是把遠程公司機關所有的人都攪動了。
分廠的人，對機關的事，不太過問，但對現在的舉措，一片唱好。
對這次已經開始的大調整，機關人員，都開始考慮退路。
這一次的動作，不是之前的只打雷不下雨。這回，動真格的了，沒有一步是虛的。
尤其是筱平，出自他嘴巴的這一說，更是意味深長。他老婆不打自招，差點成了遠峰老婆那一說，筱平一直記着呢。
遠峰被逼外出打工後，筱平可是開心了好幾天。
現在，遠峰迴來，而且是這樣高調回歸總經理的位置，筱平鬱悶到家了。
並不是因爲自己的職位是不是保得住。遠峰並不清楚筱平老婆的那份坦白。遠峰與筱平之間，也沒有多大的怨仇。
只是，筱平的心裡頭，極其地不平衡。
他混得不如遠峰啊。筱平經常一個人爲這個事嘆息。
“聽說了沒有......”筱平卻收住了話頭。
沈新問：“聽說了什麼？”
“不能創造效益的部門，證明沒有市場價值，三個月後，取消這個建制。”筱平又挑開了一個話題。
韓欣喜說：“筱部長。你也真的是肯操心。再怎麼裁減，人力資源部裁不掉。物資採購部裁不掉。”
“也是啊。”筱平笑笑。也是，操心操太多了。他這是幹嗎呢？